陶酥一個勁流眼淚,她都有點佩服原主,這是什么被動小白花體質,眼淚說來就來,嘩嘩的流。
陶大江重重嘆了口氣,看了大伯陶思齊一眼,對大娘王桂花說,“先別沖動,這個事情我們先商量一下具體怎么辦,肯定給酥丫頭討回公道?!?/p>
公公說話一向一言九鼎,既然他這么說了,一定就是會這么做。大娘也消停了,胡亂在臉上摸了兩把,然后說,“行,爹,我相信你?!?/p>
說完轉身回去,給陶酥沖了一碗濃濃的紅糖水,又拿出兩塊大兒子孝敬他們的桃酥,不由分說塞到她手里說,“小酥,你先吃點墊墊,大娘給你燉雞吃?!笨蓱z的孩子,這才幾天啊,就被折騰成這樣。
等她和陶酥進屋去了,大伯陶思齊才看向自己老爹問,“爹,你看這事怎么辦?!?/p>
大爺爺陶大江把別在后腰上的煙袋鍋子抽出來,用滿是老繭的大拇指一下一下的往里按煙絲,直到按的結結實實,劃了一根火柴點燃,使勁吸了一口才說,“先去衛(wèi)生室把醫(yī)生叫來給丫頭看看。”
大伯吃驚的看著自己老爹,“那全村可就知道了?!?/p>
大爺爺悶頭抽煙,不再說話。
大伯知道自己爹的態(tài)度,又叫鐵柱跑了一趟。
村里的醫(yī)生醫(yī)術雖然不咋樣,倒是經常治療外傷,畢竟農村里大家的干農活,磕磕碰碰在所難免。
看到陶酥胳膊上腿上的傷的時候,心里暗罵老陶家不做人。這閨女回來的時候他可看見了,粉雕玉琢的,這得多狠的心才能下得去手。
他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給大隊長拿了一些碘伏說,“閨女這傷一看挨打就不是一天兩天了,現(xiàn)在天氣熱,容易發(fā)炎,得仔細這點。大隊長,不是我說,怎么著也不能把孩子打成這樣,唉,這要是人爹娘知道了,不知道要心疼成啥樣呢。”
“是,是。”大伯掏出兩毛錢,遞到醫(yī)生手里,起身把人送出門去了。
大爺爺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整個臉都被煙霧籠罩著,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不知怎得,大伯就是覺得他爹現(xiàn)在就像個要爆發(fā)的火山,嚇得他也不敢說話,生怕說錯了什么觸了他爹的霉頭。他爹的煙袋鍋子,打人那是能疼到骨頭里去。
一袋煙抽完,老爺子眼皮子都沒抬,把煙鍋往鞋底“梆梆”敲兩下說,“晚上去把你三叔四叔都叫過來,明天帶著酥丫頭去把東西要回來。”
“哎。”大伯趕忙答應。
晚飯大娘做的十分豐盛,土豆燉雞、蒸雞蛋羹、油梭子炒秋白菜配上新腌的芥菜疙瘩,主食是二米飯。
“小酥,來吃雞腿。”大娘連忙把兩個雞腿都夾到陶酥碗里。
陶酥抱著碗,把一只雞腿夾到眼巴巴的看著的鐵柱碗里,這年頭大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了幾頓肉,大伯家條件算好的了,也只有過年過節(jié)的才能吃這樣一桌子菜。
“不要給他,你吃,你補補身子?!贝鬆敔斢职央u腿夾回陶酥碗里。
陶酥固執(zhí)的把雞腿又夾到鐵柱碗里,用手蓋住自己的碗,態(tài)度十分明顯。
白家老爺子詳細的交待過陶酥的情況,陶家人知道她認準的事一定要做,只能順著她。心里又感到十分安慰,丫頭年紀小又不愛說話,心里卻跟明鏡似的,懂事的讓人心疼。
“給你你就吃吧?!贝鬆敔敻F柱說。
陶酥這才把手從碗上拿開,一聲不響的開始干飯。
這副身體好久沒有吃一頓飽飯了,更不用說吃肉,陶大河家肉和細糧都不許她動,只給她吃粗糧窩窩頭,一開始她吃不下去,餓了好幾天餓得頭昏眼花,沒有辦法才梗著脖子咽下去,她奶奶還卡巴著小小的三角眼,一臉的得意洋洋說,“就是餓的輕,看這不就吃下去了!”
一頓飯下來,只有陶酥和鐵柱吃的挺好,三個大人看著她吃飯的樣子又心疼又心里堵得慌,肉都吃不下去。
吃完大娘給陶酥燒了水,讓她洗個澡,又給她找了自家閨女以前在家的衣服說,“小酥,衣服是你姐的,都是洗干凈的,你先湊合著穿?!?/p>
陶酥點頭答應,洗完澡換好衣服,頭發(fā)擦了半干,大娘又來了,重新拿了一條毛巾繼續(xù)給她擦頭發(fā)。
大伯去陶三爺爺和陶四爺爺家叫人去了。
等人到齊了,眾人在大爺爺家大堂里坐的坐,站的站,路上大伯已經給他們說明了情況,這會兒看著陶酥情緒都有些復雜。
“大哥,你說,怎么辦,我們都聽你的?!碧杖隣敔斚日f。
“對,大哥?!碧账臓敔斠脖響B(tài)。
大爺爺看向坐在角落里的陶酥,小丫頭剛收拾完,干干凈凈的,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他不自覺地放低聲音問,“酥丫頭,你想怎么辦?”
豁,又到了自己發(fā)揮的時候了。陶酥垂下頭假裝思考了一會兒,才抬起頭,堅定的說,“拿回來!自己住!”
“你是說你要把你的東西拿回來,然后自己一個人住?”大伯吃驚的問。
“嗯?!碧账贮c頭。
“不行,你一個小姑娘自己住不安全!”大伯說。
陶酥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眼神堅定,重復一遍,“自己?。 ?/p>
眾人心里一陣古怪,還是人家姥爺了解自己外孫女,肯定是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從打算安排這丫頭回來那天起,就想方設法在村里搞了一塊地,蓋了三間大瓦房,院墻壘的高高的,說是萬一她想要自己住,就讓她自己住過去,他們隨時給照看著就行。
“酥丫頭,你這是要跟你爺奶鬧掰了?”陶三爺爺問。
陶家在紅星生產大隊只有他們幾兄弟,他們日子能越過越紅火,跟兄弟間能擰成一股繩有很大關系,雖然老二不靠譜,但是也不好把他排除在外不是。
“斷親!”陶酥扔出個炸彈。
“丫頭,不至于!”陶四爺爺連忙說。
“嫁給張保國?!碧账治闹钢缸约?,眼淚又開始嘩嘩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