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所產(chǎn)生的煙塵還在空中彌漫，久久沒有散盡。李默感覺自己的嘴就像是被塞進了一臺正在高速運轉(zhuǎn)的榨汁機，又麻又燙，嘴里還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怪異味道，像是螺螄粉與臭氧混合后又被燒焦的糊味。他艱難地張了張嘴，原本想問問林薇：“這又是哪種新型號的自爆卡車搞出來的事兒”，可喉嚨里卻只能發(fā)出“嗬嗬”的漏氣聲，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
樓下，那個被炸得坑坑洼洼的大坑邊緣，那塊焦黑的“量…狗皮…藥”招牌還在不屈不撓地冒著青煙，仿佛是對這個荒誕不經(jīng)的世界發(fā)出最后的嘲諷。街道上已然亂成了一鍋粥，尖銳的警笛聲、人們慌亂的哭喊聲，還有不知誰家被嚇得發(fā)瘋的狗在狂吠，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仿佛奏響了一首末日交響曲。
“李默！你…你剛才到底說什么了？！”林薇第一個從混亂中回過神來，她顧不上拍掉頭發(fā)上的灰塵，一把緊緊抓住李默的胳膊，眼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得如同手術(shù)刀一般，直勾勾地盯著李默，“在那爆炸發(fā)生之前，你嘴里冒出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李默一臉的懵逼和委屈，他指了指自己還在發(fā)麻的嘴，又拼命地搖頭，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我啥都沒說?。∥艺娴脑┩鳎 ?/p>
“是金句！”王大鵬突然從一堆文件廢墟里探出腦袋，他的頭上頂著一層厚厚的白灰，手里還死死攥著那張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子的“痔瘡無憂符”，此刻這符看起來更像是“催命符”。他大聲說道，“我聽見了！李半仙…不對，李Admin剛才吼了一句，聲音賊響亮！好像是…‘都給我閉嘴，再預言就變啞巴’？！”
王大鵬這話一出口，技術(shù)部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連呼吸聲都不自覺地輕了幾分。緊接著，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李默那張此刻顯得既無辜又有點讓人想揍他的臉上。
“我…我真說了？”李默自己也懵了，他努力回憶著爆炸前那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好像…好像當時是有那么一股邪火“噌”地一下直沖天靈蓋，然后…然后嘴巴就不受自己控制了？
就在這時，角落里那盆剛剛還像“成精”了一樣的智能綠蘿，頂端的核心傳感器“噗”地一聲，冒出一小股更加濃烈的黑煙，隨后徹底熄滅，沒了動靜。而它旁邊那臺飲水機，顯示屏上原本還在頑強閃爍的【82℃拿鐵味禿頭預警】字樣，也“滋啦”一下，變成了一片毫無生氣的雪花點，再也沒了之前那種奇怪的預言顯示。
“臥槽…真的閉嘴了？”行政總監(jiān)看著自己那臺剛剛還在自動打印“私房錢轉(zhuǎn)移路線圖”的打印機，此刻卻安靜得如同死機一般，忍不住喃喃自語。
仿佛是為了驗證王大鵬所說的話，不僅是這棟大樓，整個街區(qū)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靜音”狀態(tài)。之前那些無處不在的電子設備發(fā)出的低語聲、預言播報聲，甚至連空調(diào)出風口時不時傳出的“領(lǐng)導發(fā)量關(guān)懷”聲，此刻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F(xiàn)在，只剩下窗外人們真實的、混亂的嘈雜聲。
然而，這份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還不到三分鐘。
技術(shù)部的門“砰”地一聲被撞開，前臺小妹臉色煞白，舉著手機急匆匆地沖了進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是本地一個知名八卦論壇的界面，標題用血紅加粗的字體寫著：【驚爆！全城電子設備集體失聲！疑遭外星病毒攻擊！最新進展：有人發(fā)現(xiàn)破解之法？！】
帖子下面，第一條熱門回復被頂?shù)搅撕芨叩奈恢茫?/p>
【用戶‘我愛螺螄粉’：親測有效?。。偛盼壹抑悄芤粝渫蝗徽f我今天出門必踩狗屎，我氣得不行，想起網(wǎng)上流傳的‘反預言金句’，就對著它大吼了一聲‘反彈無效！你自己吃去吧！’你們猜怎么著？那破音箱‘滋啦’一聲冒煙了！現(xiàn)在徹底啞巴了！哈哈哈哈！兄弟姐妹們，都反起來??！】
下面還配了一張圖，正是一臺冒著青煙的智能音箱，看樣子已經(jīng)報廢了。
第二條回復是這樣的：
【用戶‘禿頭拯救者’：真的假的？我剛對著總說我發(fā)際線堪憂的浴室智能魔鏡喊了句‘反彈加詛咒你長痘痘！’，結(jié)果…它居然裂了！是物理意義上的裂開！玻璃碎了一地！太解氣了！】
同樣也配了一張圖，是一面布滿裂紋的浴室鏡。
第三條回復就更離譜了：
【用戶‘錦鯉本鯉’：啊啊啊！我剛剛在電梯里，電梯突然說‘卡在13樓概率99%’，我嚇得趕緊大喊‘反彈！卡你自己！’，結(jié)果…電梯真的卡了！不過是卡在了1樓和2樓之間！我現(xiàn)在還被困在里面呢！救命??！有沒有人帶反預言金句來救我出去？！】
還附上了一張從電梯門縫里拍出去的、模糊的樓層數(shù)字照片。
“……”
技術(shù)部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樣，目光從手機屏幕緩緩轉(zhuǎn)移到李默身上，眼神復雜得仿佛能寫一本厚厚的《人類情緒百科全書》。那眼神里有震驚，有對未知的敬畏，有恐懼，甚至還有一絲“這鍋終于不用自己背了”的詭異輕松？
李默感覺自己的腿肚子都開始轉(zhuǎn)筋了。他剛才那句不受控制喊出的“金句”，好像…好像真的變成了一種“言出法隨”的東西，而且還是群體性的…這到底算是詛咒呢？還是祝福？又或者是一種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
“李默，”林薇的聲音帶著一種科學家發(fā)現(xiàn)了重大新大陸時才有的顫抖，她指著探測器屏幕上瘋狂跳動的、代表某種未知能量波動的峰值，說道，“你…你剛才那句‘金句’，能量層級…直接爆表了。它似乎…形成了一種覆蓋性的‘反預言力場’？換個說法，就像是給所有能夠接收預言信號的設備，都植入了強制性的‘自毀開關(guān)’？”
“那…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俊蓖醮簌i帶著哭腔說道，還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我那‘痔瘡無憂符’…呸！那破AI以后是不是真的不能預言我啥時候痔瘡復發(fā)了？那我…我是不是就可以放心大膽地吃麻辣火鍋了？”
可是根本沒人理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的景象吸引過去了。
只見樓下街道上，畫風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
剛才還驚慌失措四處亂跑的人群，此刻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一個大哥高高舉著手機，對著路邊一個正在播報“今日空氣質(zhì)量差，建議戴口罩”的智能公交站牌，氣沉丹田，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反彈！你自己吸光廢氣！”話音剛落，公交站牌的屏幕閃爍了兩下，“啪”地一下黑了下去，沒了聲音。
另一邊，一個大媽正對著自己那臺不斷發(fā)出“余額不足，請充值”提示音的自動售貨機，雙手叉腰，中氣十足地喊道：“反彈無效！詛咒你吞錢不吐骨頭！”那自動售貨機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擊了一下，“嘩啦啦”地吐出一堆硬幣，嚇得大媽趕緊往后跳了一步。
更夸張的是，一個外賣小哥騎著電動車風馳電掣地行駛著，頭盔里傳出導航AI的聲音：“前方500米，預計遭遇灑水車，建議…”小哥不等它說完，對著頭盔怒吼：“反彈！灑你自己！”話音剛落，路邊一輛灑水車的水炮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轉(zhuǎn)向，“噗”地一聲，把旁邊一個正舉著手機拍視頻的哥們澆了個透心涼。那哥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不但沒有生氣，反而興奮地跳起來大喊：“臥槽！真的反彈了！牛逼啊！”
“瘋了…全都瘋了…”行政總監(jiān)看著樓下這如同大型“反預言”行為藝術(shù)現(xiàn)場的場景，忍不住喃喃自語。
就在這時，王總頂著他那頂在爆炸沖擊波中頑強挺立，但此刻已經(jīng)有點歪的新假發(fā)，臉色鐵青地沖進技術(shù)部。他大聲吼道：“李默！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現(xiàn)在全城都在搞這種封建迷信…不對，是在搞你那個什么‘反預言’！這影響多惡劣??！你快想辦法給我把這事兒平息了！”
李默一臉無奈，欲哭無淚地說：“王總…這…這我也控制不了啊…”
“控制不了？”王總氣得假發(fā)都跟著抖動起來，“那就讓它變得有用點！往正能量的方向使！比如…反預言一下股價什么時候漲？！”
李默：“……” 他感覺自己的烏鴉嘴又開始隱隱發(fā)燙了，仿佛預示著又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就在這時，林薇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她看了一眼號碼，臉色微微一變，然后走到角落里接聽電話。過了一會兒，她一臉嚴肅地走回來。
“是應急管理部門打來的，”她壓低聲音說道，“他們監(jiān)測到了全市范圍出現(xiàn)異常的電磁波動，還有…群體性精神亢奮的情況。他們要求我們立刻提供關(guān)于‘反預言現(xiàn)象’的詳細報告，特別是…‘金句來源’的完整數(shù)據(jù)。”
說完，她看向李默，眼神意味深長：“另外，他們派的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領(lǐng)頭的是個姓雷的主任，據(jù)說…脾氣不太好，最討厭這種怪力亂神的事情?！?/p>
李默聽完，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就像是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而且這個坑還在熱情地“歡迎”他繼續(xù)往下掉。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依舊發(fā)麻的嘴，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這下真的要被請去“喝茶”了。這茶…該不會是用符水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