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帶著鐵銹味。
鉆進鼻腔時,像有細針在扎。
張浩的尸體,在廢棄工廠的角落被發(fā)現(xiàn)。
法醫(yī)戴著白手套,手指在尸體腹部輕輕按壓。
“胃里全是尿液?!?/p>
他的聲音很平靜,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胃壁薄得像張紙,撐破了?!?/p>
“內(nèi)出血致死?!?/p>
旁邊的年輕警員捂住嘴,猛地轉(zhuǎn)過身,劇烈地咳嗽起來。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騷臭和腐爛混合的味道。
讓人作嘔。
消息像長了翅膀,飛遍了城市的每個角落。
連環(huán)殺人案。
第一個死者,張浩。
那個當年扒掉我褲子,笑得最得意的男生。
3個月后。
趙明死在了自家浴室。
熱水還在嘩嘩地流著,霧氣彌漫了整個空間。
他的尸體泡在浴缸里,肚子鼓鼓的。
法醫(yī)的結(jié)論和張浩一樣。
胃里灌滿了尿液,胃壁破裂。
同樣的死法。
同樣的詭異。
全國都炸了鍋。
新聞里,專家在分析兇手的作案動機。
網(wǎng)絡上,網(wǎng)友們在猜測兇手的身份。
沒人知道。
我就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那些模糊的尸體照片。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與此同時。
網(wǎng)絡上,一個叫 “小梔” 的主播火了。
直播間的背景很簡單,白墻,一盞暖黃色的臺燈。
我穿著白色的連衣裙,長發(fā)披肩。
臉上化著淡淡的妝,遮住了眼底的淤青和傷痕。
“大家好,我是小梔?!?/p>
我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水面。
鏡頭里的我,笑得溫柔。
我講自己的成長經(jīng)歷。
講那些被鎖在廁所里的夜晚。
講那些混著粉筆灰的飯菜。
講那些刻在骨頭上的羞辱。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毀掉我?!?/p>
我輕輕撫摸著手臂上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被張浩用煙頭燙的。
“可他們錯了?!?/p>
粉絲漲得很快。
評論區(qū)里,全是同情和憤怒的聲音。
“太可怕了,怎么會有這么惡毒的人!”
“小梔加油,你很勇敢!”
“一定要讓那些施暴者付出代價!”
我看著那些評論,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代價?
他們正在付。
直播時,我從不提具體的名字。
也從不講那些最不堪的細節(jié)。
但懂的人,自然會懂。
比如陳默。
電視新聞里,他穿著警服,身姿挺拔。
心理學博士,市公安局犯罪心理側(cè)寫師。
當年那個陽光正直的班長,如今成了破解謎案的專家。
他的目光銳利,像鷹隼。
在分析這兩起連環(huán)殺人案時,他提到了 “復仇”。
“兇手的作案手法,帶有強烈的報復意味?!?/p>
“受害者很可能曾對兇手施加過類似的虐待?!?/p>
我的心,輕輕跳了一下。
他坐在辦公桌前,面前攤著死者的資料。
張浩。
趙明。
都是他的高中同學。
也是當年欺負我最狠的人。
他的手指在資料上輕輕敲擊著,眉頭緊鎖。
“這兩個人,高中時關系很好。”
“他們有沒有共同得罪過什么人?”
旁邊的警員搖了搖頭:“暫時沒查到。”
陳默的目光,落在了一張泛黃的畢業(yè)照上。
照片里,他站在第一排,笑容燦爛。
而我,縮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著頭,像個影子。
林知宇。
這個名字,在他腦海里一閃而過。
那個總是低著頭,沉默寡言,被所有人嘲笑的轉(zhuǎn)學生。
后來,我突然消失了。
像人間蒸發(fā)。
沒人知道我的去向。
“查一下,林知宇?!?/p>
他對警員說,聲音低沉。
“當年和張浩、趙明一個班的轉(zhuǎn)學生?!?/p>
警員很快就回來了。
“陳博士,查不到?!?/p>
“這個人,好像從世界上消失了一樣?!?/p>
與此同時,關于 “小梔” 的調(diào)查也有了結(jié)果。
“陳博士,這個主播的身份信息都核實過了?!?/p>
“父母健在,家境普通,履歷清晰?!?/p>
“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她和林知宇有過交集?!?/p>
陳默看著屏幕上 “小梔” 溫柔的笑臉。
又看了看桌上那張畢業(yè)照里,角落里模糊的身影。
眉頭皺得更緊了。
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么簡單。
“小梔” 的直播內(nèi)容,那些關于校園霸凌的細節(jié)。
和張浩、趙明的死法。
還有那個突然消失的林知宇。
像散落的珠子,似乎藏著一條看不見的線。
他拿起手機,點開了 “小梔” 的直播間。
我正在講述被鎖在廁所里的經(jīng)歷。
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哽咽。
“那天的尿,很涼?!?/p>
“像冰一樣,灌進喉嚨里?!?/p>
陳默的手指,猛地頓住。
屏幕里的 “小梔”,眼角似乎有淚光。
可他總覺得,那淚光背后,藏著什么。
一種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東西。
他關掉直播,重新看向那張畢業(yè)照。
照片上的林知宇,低著頭,沒人能看清表情。
他到底是誰?
現(xiàn)在在哪里?
和這兩起命案,還有那個 “小梔”,到底有沒有關系?
沒人知道答案。
只有我自己清楚。
夜色漸深。
我關掉直播間,卸下臉上的妝。
鏡子里,是林知語的臉。
蒼白,瘦削,眼神里帶著化不開的冷。
我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
里面,是那塊燒焦的碎花布殘片。
手指輕輕撫摸著。
粗糙的觸感,帶著煙火的味道。
“媽媽,” 我輕聲說,“他們開始付出代價了?!?/p>
窗外,月光依舊是灰的。
像很多年前那個夜晚。
只是這一次,我不再是那個蜷縮在墻角,任人宰割的孩子了。
我是小梔。
也是林知語。
更是索命的厲鬼。
下一個,該輪到誰了?
我看著手機里王磊和劉娜的照片。
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