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震州城。
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在無數(shù)路人驚奇的目光中,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城東于公館的門前。
車門打開,一身筆挺西裝的陸承勛走了下來。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咋咋呼呼地闖進去,而是整理了一下領帶,親自上前,禮貌地叩響了朱漆大門。
“陸……陸少帥?”
開門的門房嚇了一跳,話都說不利索了。
這位爺可是稀客,而且以前哪次來不是前呼后擁,搞得雞飛狗跳?今天怎么一個人,還親自敲門?
“我來拜訪于伯父和鳳至小姐?!标懗袆诇睾偷剡f上了名帖。
消息傳進去,整個于公館都騷動起來。
商會會長于文斗匆匆從賬房趕出來,臉上寫滿了驚疑不定。
很快,陸承勛被請到了客廳。
于文斗坐在主位上,端著茶杯,眼神不住地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今天的陸承勛,坐得筆直,眼神清澈,身上那股子紈绔的浮浪之氣,竟像是被洗滌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穩(wěn)內(nèi)斂。
“賢侄今日前來,所為何事?”于文斗呷了口茶,緩緩開口。
話音剛落,一個清麗的身影從屏風后走出。
正是于鳳至。
她身穿一件淡青色的旗袍,身段窈窕,面容清秀,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白玉蘭。
只是那雙明亮的眸子里,帶著一絲戒備和疏離。
顯然,她也對這位“未婚夫”的突然造訪,充滿了警惕。
陸承勛站起身,目光坦然地迎向于鳳至。
沒有輕浮,沒有調(diào)笑。
他對著于鳳至,鄭重地、深深地一揖到地。
“鳳至小姐,過去是我混賬,多有得罪,給你和于家?guī)砹嗽S多困擾?!?/p>
“我陸承勛,今日在此,向你鄭重道歉?!?/p>
這一拜,讓于鳳至和于文斗都愣住了。
于鳳至下意識地側身避開,俏臉上滿是錯愕:“陸少帥……你言重了?!?/p>
她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開場白。
這還是那個當眾嘲笑她是“裹腳布”的混世魔王嗎?
“不,不言重?!?/p>
陸承勛直起身,目光誠懇地看著她,“婚姻大事,本該是你我兩情相悅。我過去不懂事,只顧自己胡鬧,從未考慮過你的感受,是我的不是。”
“我向你保證,從今往后,我必將敬你、重你?!?/p>
“我或許不能立刻給你想要的愛情,但我會給你一個安穩(wěn)的家,給你身為陸家少夫人應有的一切尊榮?!?/p>
他的聲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于鳳至的心湖,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泛起圈圈漣漪。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自然不會因為對方三言兩語就徹底相信。
這會不會……只是他又一時興起,想玩什么新把戲?
“陸少帥有心了。”她的語氣依舊保持著距離,不遠不近。
陸承勛看出了她的疑慮,也不辯解。
行動,永遠比語言更有力。
他從隨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疊厚厚的紙張,雙手遞了過去。
“這是我草擬的婚禮流程和賓客名單,還有一些細節(jié)安排?!?/p>
“我知道我過去的名聲不好,所以想把婚禮辦得盡善盡美,讓你風風光光地嫁入陸家,堵住所有人的嘴?!?/p>
“這里面有很多地方,比如花卉的選擇、宴席的菜式、西式樂隊的曲目,我都不是很懂,想聽聽你的意見?!?/p>
于鳳至遲疑地接過那疊紙。
只看了一眼,她就怔住了。
上面用雋秀的鋼筆字,將婚禮的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羅列得清清楚楚。
從迎親的路線、車隊的安排,到宴請賓客的座次、中西結合的流程,甚至連伴手禮都設計了好幾種備選方案。
那份細致和周到,絕不是一時興起能裝出來的。
更重要的是,他把決定權交給了自己。
這份尊重,是她從未在陸承勛身上感受過的。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紙張,不小心觸碰到了陸承勛的手指。
溫熱的觸感傳來,讓她如同觸電般縮回了手,一抹紅暈悄然爬上了耳根。
陸承勛也仿佛被燙了一下,迅速收回手,掩飾性地咳了一聲。
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
于文斗將一切看在眼里,他端起茶杯,用杯蓋擋住了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
浪子回頭金不換。
或許,自己的女兒,真的賭對了一次。
……
當晚,帥府書房。
燈火通明。
北境大帥陸振邦,這個能止小兒夜啼的梟雄,正拿著一份電報,眉頭緊鎖。
“哼,南邊那群家伙,又打起來了。”
他將電報拍在桌上,抬頭看向對面正襟危坐的兒子。
“承勛,你今天去于家的事,福伯都跟我說了。做得不錯,像個男人樣了?!?/p>
“不過,光會討好女人可不夠。我來考考你,對南邊吳佩孚和孫傳芳的這場仗,你怎么看?”
這顯然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考校。
若是原主,此刻怕是已經(jīng)抓耳撓腮,滿嘴跑火車了。
但陸承勛只是平靜地回答:“父親,兒子以為,這是鷸蚌相爭?!?/p>
“哦?”陸振邦來了興趣,“說下去?!?/p>
“吳佩孚兵鋒雖盛,但為人剛愎,樹敵太多;孫傳芳五省聯(lián)軍,看似勢大,實則內(nèi)部派系林立,各懷鬼胎。他們這一仗,無論誰勝誰負,都只會是慘勝。”
陸承勛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
“而真正的漁翁,不在他們之中?!?/p>
陸振邦眼神一凝,如鷹隼般銳利:“那漁翁在哪?”
“一個,在廣州,高舉著北伐的旗幟,磨刀霍霍?!?/p>
“另一個……”陸承勛抬起頭,直視著父親的眼睛,“在我們東邊,那個一直對我們北境虎視眈眈的鄰居!”
轟!
這番話,如同重錘,狠狠敲在陸振邦的心上!
他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這些年,他只當這是個不成器的混賬,沒想到,他竟能看得如此之深,如此之遠!
把眼光從國內(nèi)的軍閥混戰(zhàn),投向了那個最大的外部威脅!
“那你覺得,我們該怎么辦?”陸振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p>
陸承勛緩緩吐出九個字。
“南邊讓他們打去,我們隔岸觀火。趁著這個機會,我們整頓內(nèi)務,發(fā)展工業(yè),編練強軍?!?/p>
“不與他們爭一日之長短,只待時機一到,雷霆一擊。更重要的,是積蓄力量,防備東邊的惡狼!”
書房內(nèi),一片死寂。
陸振邦死死地盯著自己的兒子,仿佛第一天認識他。
那張年輕的臉上,寫滿了與年齡不符的深邃和冷靜。
良久,陸振邦猛地一拍大腿,發(fā)出一聲震天的狂笑。
“好!好!好!”
“馬了個巴子的,我陸振邦的兒子,終于長大了!終于開竅了!”
他激動得滿臉通紅,走過來重重地拍著陸承勛的肩膀。
“說得對!就該這么干!”
“這婚禮,你放手去辦!要多風光就辦多風光!錢不夠,老子給你批!人不夠,老子給你調(diào)!”
“我要讓全北境的人都看看,我陸家的麒麟兒,回來了!”
……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下月初八。
黃道吉日,宜嫁娶。
這一天,整個震州城萬人空巷。
陸家少帥的婚禮,其場面之盛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綿延數(shù)里的迎親車隊,清一色的嶄新福特轎車。
從于公館到帥府的路上,鋪滿了鮮花和紅毯。
中西合璧的儀仗隊,奏響著歡快的樂章。
于鳳至坐在頭車里,透過車窗看著外面鼎沸的人潮,聽著人們對這場盛大婚禮的贊嘆,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那個男人為她準備的。
是為了兌現(xiàn)他“風風光光嫁入陸家”的承諾。
夜幕降臨,帥府燈火輝煌。
洞房之內(nèi),紅燭高照,喜氣洋洋。
陸承勛用一桿玉如意,輕輕挑開了于鳳至頭上的紅蓋頭。
蓋頭下,是一張略施粉黛、美得令人窒息的臉龐。
鳳冠霞帔,明眸皓齒,燭光映照下,更添幾分嬌羞。
饒是見慣了后世各種美女的陸承勛,也不由得看呆了片刻。
于鳳至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垂下了眼簾。
“你……你今天真美?!标懗袆子芍缘刭潎@道。
于鳳至的臉更紅了,聲如蚊吶:“謝謝。”
兩人按照禮節(jié),喝了交杯酒。
當所有繁瑣的流程都走完,下人們識趣地退下,偌大的婚房里,只剩下他和她。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曖昧和緊張。
陸承勛看著眼前嬌羞的妻子,深吸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
他期待已久的系統(tǒng)提示音,終于在腦海中轟然響起!
【叮!主線任務:麒麟兒的搖籃,已完成!】
【正在發(fā)放任務獎勵……】
【恭喜宿主,獲得奠定霸業(yè)根基的神秘大禮包一份!】
<本次擴寫創(chuàng)作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