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p>
王阿姨那飽含憤怒與失望的“九陰白骨爪”精準命中目標,耳朵上傳來的劇痛讓我瞬間靈魂出竅!什么裝暈,什么策略,在絕對的力量(和憤怒)面前統(tǒng)統(tǒng)化為齏粉!我捂著火辣辣的耳朵,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慘叫著從地上彈了起來。
“王……王阿姨!疼!疼疼疼!松手!耳朵要掉了!” 我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快飆出來了,身體被迫跟著王阿姨那力道十足的胳膊往上提溜。
“掉了活該!” 王阿姨非但沒松手,反而揪得更緊了,另一只手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我臉上,“好你個林小滿!長本事了是吧?敢騙我?!裝服務員?勤工儉學?啊?!害得我像個傻子一樣在蘇晴丫頭面前替你說話!我的老臉都讓你丟盡了!” 她氣得胸口起伏,花襯衫都繃緊了,“還有!你跟晚晚相親,這是多好的事兒!你跑什么?躲什么?還潑人家姐姐水?!我看你是皮癢了欠收拾!”
“我……我沒想騙您!是誤會!天大的誤會!” 我徒勞地辯解,試圖掰開王阿姨鐵鉗般的手指,但收效甚微。目光掃過旁邊——蘇晴抱著胳膊,嘴角掛著毫不掩飾的、大仇得報的冷笑,那個淺藍色的筆記本被她像尚方寶劍一樣舉著,隨時準備給我致命一擊。蘇晚晚則靠在墻邊,一手捂著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里面全是“姐夫你也有今天”的幸災樂禍。年輕老板站在后門口,已經(jīng)完全宕機,眼神空洞地看著這場鬧劇,仿佛在思考宇宙的終極問題。
“誤會?” 蘇晴終于找到了插話的機會,她一步上前,濕漉漉的頭發(fā)還在滴水,手機滋滋作響的“尸體”被她塞進了口袋,另一只手高高揚起那個筆記本,“王阿姨!您聽聽!看看他都干了什么好事!潑水是小事?那這個呢!” 她猛地翻開筆記本,手指用力點著其中一頁,“看看!看看他當年在我家陽臺裸奔被鴿子追著啄的‘英姿’!還有這個!穿著我的Kitty貓睡衣跳廣場舞踹翻茶幾!還有這個!做蛋糕把自己摔成發(fā)酵面團!還有……”
蘇晴語速飛快,聲情并茂地朗誦著筆記本上的“精選篇章”,每念出一個標題,王阿姨揪著我耳朵的手就下意識地收緊一分,我的慘叫就拔高一度。周圍空氣里彌漫著檸檬水的酸味、咖啡渣的焦苦味和我社死的絕望氣息。
“夠了!蘇晴!” 我羞憤欲絕地打斷她,感覺臉上像著了火,“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你至于嗎?!”
“至于!非常至于!” 蘇晴啪地合上筆記本,眼神銳利如刀,“林小滿,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完!手機!裙子!精神損失費!外加……” 她晃了晃筆記本,露出一個惡魔般的微笑,“這本‘快樂源泉’的永久版權費!少一個子兒,我就讓‘鴿子俠’、‘篩子俠’、‘面團俠’的光輝形象,閃耀在你所有的社交圈!”
永久版權費?!這簡直是敲詐!赤果果的敲詐!
“你……你這是勒索!”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耳朵的疼痛都暫時忘了。
“姐,姐夫也挺可憐的……” 蘇晚晚終于“笑夠”了,走上前來,聲音依舊軟糯,帶著點“同情”,“你看他耳朵都被王阿姨揪紅了。要不……我們打個折?” 她眨巴著大眼睛看向蘇晴。
“打折?” 蘇晴挑眉,“晚晚,你胳膊肘往哪拐呢?他剛才可是連你端的水一起潑了!”
“哎呀,那不是意外嘛?!?蘇晚晚擺擺手,一副大度的樣子,然后轉(zhuǎn)向我,眼神里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姐夫,你看這樣行不行?我姐的手機呢,是最新款,算你八千塊。裙子是限量版,看在你這么‘慘’的份上,折舊費五千好了。精神損失費和筆記本版權嘛……嗯……” 她故意拖長了調(diào)子,手指輕輕點著下巴,像是在認真思考。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感覺錢包在哀嚎。
“就……抵你請我們姐妹倆吃一年的飯吧!” 蘇晚晚一拍手,笑容燦爛得晃眼,“地方我們挑!怎么樣?是不是很劃算?一次性解決所有問題哦!而且……” 她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帶著蠱惑,“我還可以幫你‘保管’這個筆記本,保證我姐不會再隨便拿出來‘朗誦’了?!?她朝蘇晴手里的筆記本努了努嘴。
劃算?!八千加五千再加一年飯錢?!我的錢包已經(jīng)不是哀嚎,是直接心梗了!而且這“保管”……誰知道是不是肉包子打狗?蘇晚晚這小惡魔的話能信?
“晚晚!你……” 蘇晴似乎對這個“打折”方案不太滿意,剛要開口,卻被王阿姨一聲中氣十足的斷喝打斷。
“都給我閉嘴!”
王阿姨終于松開了我那飽受摧殘的耳朵(感覺已經(jīng)腫了),但氣勢絲毫未減。她雙手叉腰,目光如炬,在我們?nèi)四樕蠏咭曇蝗?,最后定格在年輕老板身上。
“小周!” 王阿姨嗓門洪亮地喊道,“你過來!”
年輕老板小周一個激靈,從“我是誰我在哪”的哲學思考中驚醒,茫然地走過來:“王……王姨?” 他顯然認識這位街道風云人物。
“我問你!” 王阿姨指著我的鼻子,“這小子,是不是你們店的員工?”
小周老板看了一眼我身上那條歪斜的、蹭著污漬的圍裙,又看看我那張寫滿“生無可戀”的臉,果斷搖頭:“不是!絕對不認識!我們店員工名單里沒這號人!這圍裙……估計是他剛才慌不擇路跑后廚,不小心掛上的!”
“好!很好!” 王阿姨得到了“官方認證”,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她猛地轉(zhuǎn)向我,那眼神,混合著被騙的憤怒、做媒失敗的巨大失落,以及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決絕。
“林小滿!” 王阿姨的聲音帶著一種宣判的意味,“你欺騙長輩!行為不端!還……還搞出這么丟人現(xiàn)眼的事(她嫌棄地看了一眼蘇晴濕透的裙子和還在冒煙的手機口袋)!我宣布!你!被我們整個‘夕陽紅廣場舞聯(lián)誼會’以及‘社區(qū)熱心紅娘團’!永久拉黑了!以后別想讓我給你介紹一個對象!一個都沒有!”
永久拉黑?!相親之路徹底斷絕?!雖然此刻我根本沒心思想這個,但王阿姨這個“判決”還是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完了,這下在小區(qū)大爺大媽圈里也徹底“出名”了。
“還有你們倆!” 王阿姨的炮口又對準了蘇家姐妹,她指著蘇晴,“蘇晴丫頭!得饒人處且饒人!揪著過去那點事兒不放,有意思嗎?還勒索?像什么話!” 她又指向蘇晚晚,“晚晚!你也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里面煽風點火!還一年飯錢?你們姐妹倆想把他骨頭都榨出油啊?”
蘇晴被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蘇晚晚則吐了吐舌頭,沒敢吭聲。
“這事兒,我看就這么著了!” 王阿姨展現(xiàn)出街道辦資深調(diào)解員的霸氣,一錘定音,“手機和裙子,小滿,你認倒霉,該賠多少賠多少!找小周老板做個見證,分期也行!至于那什么筆記本!” 她一把從還在發(fā)愣的蘇晴手里奪過那個淺藍色筆記本,動作快如閃電!
“??!我的筆記本!” 蘇晴驚叫。
王阿姨看都沒看,拿著筆記本,在所有人(包括我)驚愕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向后巷角落那個巨大的、散發(fā)著食物殘渣氣味的綠色垃圾桶!
“王阿姨!不要!” 我和蘇晴異口同聲地喊出來!那里面可是我的社死全集和蘇晴的“快樂源泉”??!
“要什么要!” 王阿姨頭也不回,手臂高高揚起,帶著一種毀滅證據(jù)般的決絕,“都是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留著干嘛?禍害下一代嗎?給我進去吧你!”
話音未落,那本承載了無數(shù)“黑歷史”的淺藍色筆記本,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拋物線,精準無比地落入了敞開的、散發(fā)著酸餿氣味的綠色大垃圾桶里!
“噗通。” 一聲沉悶的輕響。
世界,安靜了。
蘇晴張著嘴,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那個垃圾桶,臉上的表情從憤怒到震驚再到茫然,最后定格在一種巨大的、難以置信的失落上,仿佛被扔掉的不是筆記本,而是她的半條命。
我捂著還在隱隱作痛的耳朵,看著那個垃圾桶,心情復雜到難以形容。是解脫?是慶幸?還是……一絲絲對那本記錄了我“青蔥蠢事”的筆記的莫名懷念?好像都有點。
蘇晚晚也愣住了,看看垃圾桶,又看看石化般的姐姐,再看看一臉“大仇得報”般輕松的王阿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慢慢勾起一個……極其古怪的、意味深長的笑容。
“好了!” 王阿姨拍了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禍根沒了!都給我消停點!小滿,賠錢的事跟小周老板商量!蘇晴蘇晚晚,趕緊回家換衣服去!別在這兒丟人現(xiàn)眼了!散了散了!”
她像趕鴨子一樣揮著手,然后拎起自己的菜籃子,昂首挺胸,邁著勝利者的步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后巷,只留下我們幾個在彌漫著垃圾酸味和咖啡香氣的詭異沉默中,面面相覷。
我看看還在冒煙(可能已經(jīng)徹底報廢)的手機口袋、失魂落魄的蘇晴、笑容神秘的蘇晚晚、一臉“我是誰我在哪我經(jīng)歷了什么”的小周老板,以及那個靜靜躺在垃圾堆里的藍色筆記本……
我知道,這場由相親引發(fā)的荒誕鬧劇,看似被王阿姨用最粗暴的方式按下了暫停鍵。
但,真的結(jié)束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