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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 ?/p>
一聲凄厲到足以穿透耳膜的尖叫雞嚎叫,撕破了清晨高檔公寓的寧靜。陸瑤頂著兩個濃重的黑眼圈,生無可戀地捏著手里那只鮮紅色的塑料雞,感覺自己的神經和這只雞一樣,快要被捏爆了。
同居第一天,從門鈴開始。沈浪說到做到,那箱五彩斑斕的尖叫雞就堆在玄關最顯眼的位置,如同某種惡趣味的圖騰。想出門?捏雞。想喝水?捏雞。想……上個廁所?捏雞!陸瑤覺得自己不是在生活,而是在進行某種酷刑訓練營。
她一邊揉著飽受摧殘的耳朵,一邊認命地走向廚房。沈浪的公寓大得離譜,裝修是極簡的性冷淡風,黑白灰的主色調像一座現(xiàn)代藝術監(jiān)獄,冷冰冰的沒有一點煙火氣。開放式廚房里,锃亮的不銹鋼廚具和嵌入式高級電器閃著寒光,像是在無聲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但為了生命值(依舊岌岌可危的6點!)和即將到來的慈善晚宴竊聽任務,她決定挑戰(zhàn)一下——做頓早飯,展現(xiàn)一下“合作誠意”,順便看看能不能蹭點好感度,讓沈浪在任務里多罩著她點。
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是骨感的。
當沈浪被又一聲更加尖銳急促的“嘰——?。。 闭賳镜綇N房門口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濃煙滾滾(抽油煙機形同虛設),警報器瘋狂鳴叫(她試圖煎蛋結果油溫失控),陸瑤本人正手忙腳亂地揮舞著鍋鏟,試圖撲滅鍋里竄起的半米高火焰,臉上蹭了好幾道黑灰,頭發(fā)被熱浪燎得微微卷曲,眼神里充滿了絕望和……一絲英勇就義般的悲壯?
“你在……縱火?” 沈浪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只微微挑了下眉,抱臂靠在門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場災難現(xiàn)場。
“我…我在煎蛋!” 陸瑤帶著哭腔,手里的鍋鏟像擊劍一樣戳向火焰,“它…它自己燃起來了!”
沈浪沒說話,只是動作迅捷地關掉了燃氣總閥,然后拿起旁邊一塊巨大的、濕漉漉的洗碗布,精準地蓋在了起火的煎鍋上。動作干凈利落,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優(yōu)雅?;鹧嫠查g被悶熄,只剩下嗆人的濃煙和焦糊味彌漫。
廚房一片狼藉。鍋毀了,臺面一片焦黑油污,警報器還在不屈不撓地尖叫。
陸瑤像只斗敗的鵪鶉,耷拉著腦袋,手里還捏著那只倒霉的鍋鏟,臉上黑一道白一道,小聲嘟囔:“……我就是想做個早飯……”
沈浪的目光在她狼狽的臉上和炸裂的廚房之間掃了個來回,最終,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極輕,卻帶著一種“果然如此”的無奈感。
“以后,” 他指了指那箱在警報聲中顯得格外諷刺的尖叫雞,“除了必要的‘服務’,禁止靠近廚房三米之內?!?他頓了頓,補充道,“以及,賠償清單稍后會發(fā)給你。”
陸瑤:“……” 她感覺自己的生命值仿佛又往下掉了一格。
早餐計劃徹底泡湯。沈浪只喝了一杯黑咖啡,就進了書房,門關得嚴嚴實實。陸瑤餓著肚子,像只被遺棄的小狗,在空曠冰冷的客廳里無所事事。生命值6點的紅燈在腦海里瘋狂閃爍,晚宴任務的壓力沉甸甸地壓著。她需要更多的情報!關于王導,關于林薇薇,關于沈浪……關于他腰間那道疤!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扇緊閉的書房門。沈浪在里面。他的書房……會不會有線索?關于他的身份?關于他弟弟?
這個念頭如同野草,一旦滋生就瘋狂蔓延。好奇心和對自身處境的不安壓倒了理智和恐懼。她看了一眼玄關那箱尖叫雞,又側耳聽了聽書房里毫無動靜,一個大膽(或者說作死)的計劃在腦海中成型。
她屏住呼吸,像只準備偷油的小老鼠,踮著腳尖,無聲無息地溜到書房門口。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出來。她試探性地、極輕極緩地擰動門把手——
咔噠。
門,竟然沒鎖!
陸瑤的心跳漏了一拍,巨大的狂喜和更深的恐懼交織。她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隙,閃身進去,又迅速將門虛掩上。
書房很大,同樣延續(xù)了極簡風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華城景,一面墻是頂天立地的書柜,另一面則是一個巨大的原木工作臺,上面散落著一些文件、筆記本電腦,還有一個……占據(jù)了半面墻的電子白板!
白板上貼滿了照片、剪報,用不同顏色的磁釘和線條連接著,構成了一張復雜的關系網!陸瑤一眼就看到了王導那張油膩的胖臉照片,旁邊標注著“洗錢通道負責人”、“娛樂掩護”、“疑似與‘毒蛇’單線聯(lián)系”。林薇薇的照片也在上面,標注著“外圍誘餌”、“形象掩護”、“可控棋子”。
而更多的照片和資料,指向一些她從未見過的、面容或陰鷙或精明的男人,其中一個面容普通、眼神卻異常冷厲的黑西裝男人照片被重點圈出,旁邊寫著代號——“毒蛇”!照片下方,還有幾張模糊的監(jiān)控截圖,似乎是交易現(xiàn)場!
這就是沈浪在查的東西!娛樂圈光鮮亮麗表皮下的黑色產業(yè)鏈!
陸瑤看得心驚肉跳,呼吸都急促起來。她的目光急切地在白板上搜尋,搜尋著關于沈浪自身的信息。終于,在工作臺下方一個未上鎖的抽屜里,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深棕色的皮質檔案袋。
她顫抖著手打開,抽出里面的文件。
最上面的是一份警方的內部文件復印件,抬頭是醒目的“絕密”印章。標題:《關于代號“夜鷹”臥底人員沈浪同志身份確認及任務簡報》。下面詳細記錄了沈浪三年前接受臥底任務,化名潛入娛樂圈高層,調查以“毒蛇”為首的跨境販毒、洗錢集團的過程。文件里提到了多次驚險的交鋒和情報傳遞,語氣冷靜克制,卻字字驚心。
文件下方,是一份傷亡報告。陸瑤的目光瞬間凝固了!報告上的名字是——沈鋒!關系:沈浪之弟!犧牲原因:掩護“夜鷹”(沈浪)身份暴露撤離時,遭遇毒販伏擊,身中數(shù)槍……殉職!犧牲地點和時間,赫然就是沈浪腰間那道槍傷疤痕附近!
照片!報告里還夾著一張小小的、有些模糊的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穿著迷彩作訓服的年輕男人,勾肩搭背,對著鏡頭笑得燦爛而意氣風發(fā)。其中一個眉眼冷峻,依稀能看出沈浪的影子;另一個笑容陽光,眼神清澈,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正是沈鋒!
陸瑤的指尖冰涼,她終于明白了那道猙獰疤痕的由來!那不是簡單的代價,是血親的生命!是刻骨銘心的痛和永遠無法愈合的傷!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深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猛地蕩開一圈漣漪!一股強烈而悲傷的情緒毫無預兆地沖擊著她!眼前的景象瞬間模糊、扭曲!
【警告!檢測到宿主接觸核心記憶關聯(lián)物!】
【‘重生之謎’關聯(lián)記憶碎片強制觸發(fā)!】
【記憶碎片載入中……】
畫面瞬間切換!不再是冰冷的停尸房,而是……
一個光線昏暗、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病房。病床上,躺著一個渾身纏滿繃帶、臉色灰敗、奄奄一息的男人——是沈鋒!他睜著眼睛,眼神已經有些渙散,卻死死盯著病床前那個同樣穿著病號服、腰腹纏著繃帶、臉色蒼白如紙的沈浪。
沈浪緊緊握著弟弟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嘴唇在顫抖,似乎在極力壓抑著什么。
沈鋒的嘴唇翕動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卻像重錘砸在陸瑤的心上:“哥……別難過……任務……不能?!切┗斓啊?/p>
話未說完,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緊握著沈浪的手,無力地垂落下去。
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刺耳的長鳴——
“嘀——————————!”
“不——?。?!” 沈浪壓抑到極致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嘶吼在病房里炸開!他猛地撲在弟弟逐漸冰冷的身體上,肩膀劇烈地顫抖著,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恨意如同實質般從他身體里爆發(fā)出來!淚水混合著腰腹傷口崩裂滲出的鮮血,染紅了雪白的病號服!
【警告!宿主行為觸及核心情節(jié)保護機制!】
【懲罰:中度電擊!立即執(zhí)行!】
“呃啊——?。?!”
陸瑤還沉浸在沈鋒犧牲的悲痛畫面中,一股強烈的、無法抗拒的電流瞬間席卷全身!她控制不住地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痛呼,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猛地向后倒去,手里的文件也散落一地!
就在她即將摔倒在地的瞬間,一只強有力的手臂猛地從后方伸來,穩(wěn)穩(wěn)地扶住了她的腰!
陸瑤驚駭?shù)靥ь^,正對上沈浪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涌著駭人風暴的眼眸!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書房門口!他的臉色陰沉得可怕,視線掃過散落在地上的絕密文件,掃過那張他和弟弟的合影,再落回陸瑤慘白驚恐的臉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陸瑤因為電擊而殘留的、無法控制的細微抽搐,和沈浪周身散發(fā)出的、幾乎要將人凍結的冰冷怒意。
他扶在她腰間的手并未松開,反而收緊了力道,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和……冰冷的警告。
“看來,” 沈浪的聲音低沉得如同來自地獄,每一個字都裹挾著寒冰,“我們的‘合作’協(xié)議里,需要加上一條最重要的條款?!?/p>
他俯視著她,眼神銳利如刀鋒,一字一頓:
“禁止劇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