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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刺得眼睛生疼。頭頂是嘎吱作響的電風扇,空氣里有粉筆灰的味道。太熟悉了,這破教室,這硬邦邦的木頭凳子。講臺上數(shù)學老師唾沫橫飛,講著讓人頭大的立體幾何。

“喂,燕然!發(fā)什么呆?老班盯你半天了!” 胳膊肘被同桌狠狠捅了一下。

燕然?我?我下意識低頭看自己身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白校服,手指掐進大腿肉里。

疼。不是夢。

我真的回來了?;氐搅耸邭q,高三上學期,距離高考還有……一百多天?老天爺,你玩我呢?上輩子被卷成狗,好不容易混出點人樣,一場車禍又給我踹回來了?

最要命的是,一抬眼,就撞進前排那個熟悉的、讓人牙根癢癢的后腦勺。

周馳。

我的死對頭。從小掐到大的那種。幼兒園搶積木,小學爭三好生,初中比誰先入團。到了高中,更是全方位無死角地對著干。他理科強,我文科好,每次大考排名榜上,我倆的名字永遠緊緊挨著,像兩只好斗的公雞,互相看不順眼。

上輩子,我們一直斗到大學畢業(yè),進了同一座城市的不同公司,還特么是競爭對手。直到我出車禍前,兩家公司還在為一個項目爭得頭破血流。

現(xiàn)在倒好,又得天天對著這張臉。

周馳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突然側過頭,目光精準地掃過來。那眼神,怎么說呢,涼颼颼的,帶著點審視,還有點……我說不上來的復雜。跟以前那種純粹的挑釁不太一樣。

我立刻回瞪過去,用盡畢生功力翻了個巨大的白眼。他面無表情地轉了回去,留給我一個冷漠的后腦勺。

行,還是那個欠揍的周馳。

下課鈴響得刺耳。

“燕然,走啊,小賣部!” 同桌李薇拉著我。

“不去,困?!?我趴在桌子上,腦子亂成一鍋粥。重生?這餡餅太大,砸得我有點懵。得捋捋。

“真不去?那我自己去了,給你帶包辣條?”

“行。” 我悶悶地應了一聲。

教室里鬧哄哄的。我正琢磨著怎么利用重生的優(yōu)勢,比如趕緊記下幾道高考題,或者想想買哪只股票能一夜暴富,一個尖銳的女聲突然炸開。

“周馳!你什么意思!”

我抬頭。是我們班的文藝委員林雪,平時說話細聲細氣的,這會兒臉漲得通紅,手里緊緊攥著一本……那封面怎么那么眼熟?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好像是我昨天剛買的漫畫書!限量版,省了一個月早飯錢才搞到的!

周馳站在林雪對面,個子很高,擋著光,臉上沒什么表情,只冷冷地說:“什么什么意思?”

“你!你把我送你的書,扔進垃圾桶?” 林雪的聲音帶著哭腔,指著教室后面那個藍色的大塑料桶。

全班瞬間安靜下來,目光齊刷刷聚焦過去。

我的漫畫書!我“噌”地站起來,幾步?jīng)_過去。果然,我那本嶄新的、連塑料膜都還沒來得及拆的寶貝漫畫,正可憐巴巴地躺在散發(fā)著異味、裝滿了廢紙和早餐袋的垃圾桶里!

一股邪火直沖天靈蓋。我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林雪,也顧不上什么形象了,彎腰就要去撈我的書。

“別碰,臟。”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橫在我面前,攔住了我。

是周馳。

我抬頭,氣得眼睛都紅了:“周馳!你他媽有病?。咳游业臅陕??那是我買的!” 我指著垃圾桶,手指都在抖。

周馳愣了一下,看看我,又看看垃圾桶里的書,眉頭皺起來:“你的?”

“廢話!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 我簡直要咆哮了。

旁邊的林雪也懵了,結結巴巴:“???燕然……這、這是你的?我……我看它掉在周馳桌子旁邊,包裝那么精致……我以為……” 她說不下去了,臉更紅了,是羞的。

我明白了。這烏龍鬧的。林雪暗戀周馳,看到我掉在周馳座位旁的漫畫書(估計是我不小心碰掉的),包裝精美,以為是別人送給周馳的禮物。結果周馳這神經(jīng)病,看都沒看,直接當垃圾扔了。

“你以為個屁!” 我心疼得要死,顧不上林雪了,只想把書救出來。

周馳的動作比我快。他收回攔著我的手,直接探身進垃圾桶,動作有點粗魯?shù)負荛_上面的垃圾,一把將那本沾了點不明污漬的漫畫書撈了出來。

他拿著書,沒看我,徑直走到窗邊,推開窗戶。我以為他要把書扔出去,差點撲上去。

結果他只是把書舉在窗外,用力地抖了抖,把沾上的紙屑和灰塵抖掉。陽光照在他側臉上,下頜線繃得很緊。

抖干凈了,他才轉回身,走到我面前,把書遞過來。書頁有點卷邊了,塑料膜上也蹭了道灰痕,但總算脫離了垃圾堆。

“給。” 他還是沒什么表情,聲音硬邦邦的。

我一把奪過來,心疼地檢查著,沒好氣地吼他:“周馳你是不是有毛???看都不看就扔!這是限量版!絕版了你知道嗎!”

他看著我氣鼓鼓的樣子,眼神閃了閃,嘴唇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么,最后卻只蹦出兩個字:“手滑。”

“手滑你個頭!” 我氣得肝疼,抱著我的寶貝書,狠狠剜了他一眼,轉身回座位。這梁子結得更深了!

周馳站在原地,看著我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剛才伸進垃圾桶的手,眉頭皺得更緊了。林雪站在旁邊,尷尬得無地自容。

中午食堂人山人海,跟打仗似的。我端著好不容易搶到的辣醬面,艱難地尋找座位。

“燕然!這邊!” 李薇在角落揮手。

我擠過去,剛放下餐盤,一個高大的身影就籠罩下來,毫不客氣地在我旁邊的空位坐下。

又是周馳。

他端著餐盤,里面是萬年不變的白米飯配青菜,再加幾片寡淡的肉。他吃飯一向這樣,跟吃藥似的。

我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低頭猛扒拉我的面。又香又辣,真帶勁!

剛吃了兩口,一只筷子突然伸過來,精準地夾走了我碗里最大的一塊……肉?

我愕然抬頭。

周馳正神色自若地把那塊裹滿紅油的肉片塞進他自己嘴里,嚼了兩下,然后眉頭立刻擰成了疙瘩。

“周馳!”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有病???搶我肉干嘛?” 還搶我最愛的辣醬肉!

他被辣得吸了口氣,端起旁邊的免費湯猛灌了一口,才面無表情地看向我:“嘗嘗。”

“嘗你妹!想嘗自己不會打?” 我真是服了這個神經(jīng)病。

“太辣了?!?他吐出三個字,眼神落在我碗里那紅彤彤的辣醬上,又像是不經(jīng)意地掃過我因為激動和熱氣而泛紅的臉頰,最后定在我微微張著喘氣的嘴唇上,停了兩秒。

那眼神,有點怪。不像平時那種純粹的找茬。

我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心里毛毛的:“看什么看?辣死你活該!”

他收回目光,不再說話,低頭默默扒拉他那份寡淡的飯菜,只是耳根子好像有點紅?大概是辣的?;钤?!

我氣呼呼地繼續(xù)吃面,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周馳今天吃錯藥了?

下午最后一節(jié)是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女生們?nèi)宄扇旱亓奶焐⒉?,男生們大多在籃球場瘋跑。

我沒什么運動細胞,找了個樹蔭下的臺階坐著,遠遠看著周馳在籃球場上奔跑跳躍。不得不承認,這家伙打球確實帥,動作干凈利落,引來不少女生偷偷圍觀。

“燕然,看誰呢?這么入神?” 李薇湊過來,促狹地用肩膀撞我。

“看個屁,” 我收回目光,嘴硬,“看他什么時候摔個狗吃屎。”

“得了吧你,” 李薇笑,“不過說真的,周馳今天有點怪怪的。”

“他一直都怪。” 我撇嘴。

“不是,我是說他對你,” 李薇壓低聲音,“上午扔書那事,雖然是個烏龍,但他后來不是幫你把書撿出來了嗎?還給你抖干凈。以前他哪會管你死活?不踩兩腳就不錯了。還有食堂,他干嘛非要搶你那塊肉啊?還坐你旁邊……你說,他是不是……”

“打??!” 我趕緊打斷她荒謬的聯(lián)想,“李薇同志,停止你危險的腦補!周馳暗戀我?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他那就是純粹的、根深蒂固的、以給我添堵為己任的神經(jīng)病行為!”

李薇聳聳肩:“好吧好吧,算我多想。不過……” 她朝籃球場努努嘴,“他好像往這邊看了好幾眼了?!?/p>

我一驚,下意識望過去。正好對上籃球場邊,周馳投過來的目光。他剛下場,滿頭大汗,撩起球衣下擺擦汗,露出精瘦的腰腹線條??吹轿铱此?,他動作頓了一下,然后飛快地放下了衣服,別開了臉。

那動作,帶著點……倉促?

我心里猛地一跳,一種極其荒謬的感覺涌上來。不可能吧?

為了甩掉這可怕的念頭,我決定去小賣部買瓶冰水冷靜一下。剛站起來,就看到班長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燕然!張老師叫你去辦公室!急事!”

張老師是我們班主任。我心頭一緊,難道是我重生回來,學習狀態(tài)不對被發(fā)現(xiàn)了?不能啊,我裝得挺認真的。

忐忑地走到辦公室門口,剛要敲門,里面?zhèn)鞒龅穆曇糇屛彝W×藙幼鳌?/p>

“……周馳媽媽,您放心,周馳的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年級前三沒問題的。心理狀態(tài)我們老師也會多關注……” 是張老師的聲音。

“張老師,麻煩您了?!?一個有些疲憊的女聲響起,是周馳媽媽,“主要是這孩子,最近好像……心事很重。他爸工作調動,家里氣氛不太好,我怕影響他。他從小就倔,什么事都悶在心里,不肯說?!?/p>

“高三壓力大,正常。我們會多開導的?!?/p>

“還有,” 周馳媽媽的聲音壓低了點,帶著點擔憂,“我昨天收拾他房間,發(fā)現(xiàn)他……在吃一種藥。瓶子上的英文我也看不懂,問他,他只說是維生素??晌铱粗幌瘛瓘埨蠋煟懿荒軒臀伊粢庀??我怕他……”

藥?什么藥?

我心里咯噔一下,豎起耳朵。周馳身體一直挺好的,壯得像頭牛,能吃什么藥?

“藥?” 張老師的聲音也嚴肅起來,“什么顏色的瓶子?大概多大?您記得名字嗎?”

“是個白色的小塑料瓶,標簽是藍色的字母……好像有個‘flu’……唉,我當時太著急,沒看清就被他搶回去了。他只說是朋友從國外帶的復合維生素,讓我別瞎操心?!?周馳媽媽語氣充滿無奈。

Flu?維生素?我心里飛快地搜索著。不對!一個可怕的詞跳進腦?!狥luoxetine(氟西?。??那不是……

“好的,周馳媽媽,您別太擔心。我會找機會側面了解下情況,也會多關心他的狀態(tài)。您也別太逼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敏感?!?張老師安撫道。

“哎,謝謝您了張老師……”

聽到里面談話似乎要結束,我趕緊后退幾步,裝作剛走到的樣子,敲了敲門。

“報告!”

張老師看到我,立刻換上了平時的表情:“燕然來了?進來吧。哦,周馳媽媽,您先回吧,我跟燕然說點班上的事?!?/p>

周馳媽媽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走了。她看起來比記憶中老了很多,眉眼間盡是疲憊。

張老師找我其實沒什么大事,就是讓我負責下周的黑板報。我心不在焉地應著,腦子里全是剛才聽到的對話。

白色小瓶,藍色標簽,可能有“flu”……還有周馳媽媽形容的“心事很重”、“悶在心里”……

一個清晰得可怕的答案呼之欲出——抗抑郁藥。

周馳?抑郁癥?那個永遠像斗雞一樣、精力充沛跟我對著干的周馳?

這怎么可能?

從辦公室出來,我整個人都是懵的。夕陽把走廊拉得很長。我走到樓梯拐角,一抬頭,愣住了。

周馳就靠在下一層樓梯的墻壁上,雙手插在褲兜里,微微仰著頭,看著窗外。夕陽的金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線,側臉顯得有些落寞和……疏離。

他好像在這里站了很久。

他看到我下來,目光轉過來,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很深,帶著一種我完全讀不懂的情緒,復雜得像一團糾纏的線。

“老師找你?” 他開口,聲音有點啞。

“嗯?!?我應了一聲,腳步?jīng)]停,繼續(xù)往下走。經(jīng)過他身邊時,我忍不住側頭看了他一眼。

他也在看我。四目相對。

他的眼睛很黑,像深潭。那一瞬間,我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一點……來不及掩飾的疲憊?甚至是一絲……脆弱?

這絕不屬于我認知里的周馳。

“看什么?” 他很快移開目光,語氣又恢復了那種慣常的冷淡,甚至帶點不耐煩。

“看你臉上有沒有寫著‘我很煩’?!?我下意識地回嘴,用我們慣常的斗嘴模式掩飾心里的驚濤駭浪。

他嗤笑一聲,沒再理我,轉身先一步下樓了。背影挺直,腳步很快,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異樣只是我的錯覺。

我的心卻沉了下去。那個白色小藥瓶,像塊石頭壓在我心上。

重生回來,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點陌生?;蛘哒f,我從未真正了解過這個死對頭?

晚自習結束的鈴聲像是解放的號角。教室里瞬間被收拾書包的嘩啦聲和興奮的交談聲填滿。一天的疲憊似乎都在這喧囂里散去了些。

我慢吞吞地整理著習題冊,腦子里還在轉著白天的事。周馳的藥……抑郁癥……他媽媽擔憂的臉……

“燕然,走不走?” 李薇背上書包問我。

“你先走,我找本練習冊,馬上?!?我敷衍道。其實是不想跟人擠。

“行,那你快點啊,別磨蹭?!?李薇揮揮手,跟著人流走了。

教室里很快空了下來,只剩下值日生掃地的聲音。我磨蹭著,目光不自覺地瞟向前排那個空位——周馳的座位。他動作一向利落,早就沒影了。

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他的桌子收拾得很干凈,桌面光可鑒人,不像我這邊堆滿了書。抽屜里也整整齊齊,幾本教科書,一個筆袋,還有一個……黑色的硬殼筆記本?

那筆記本很厚,邊角有些磨損,看起來用了很久。它就那么隨意地放在抽屜最上面。

一個念頭瘋狂地冒出來:看看?里面會不會有什么線索?關于那個藥?關于他……

理智告訴我這很卑鄙,侵犯隱私。但強烈的好奇心和白天聽到的對話帶來的不安感像兩只手,推著我。

值日生掃到教室后面去了。四下無人。

我深吸一口氣,手指顫抖著,飛快地抽出了那個黑色筆記本。很沉。我屏住呼吸,做賊似的翻開。

沒有日記,沒有心情隨筆。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極其工整的公式、演算步驟、還有各種物理電路圖的解析。字跡是周馳特有的,棱角分明,力透紙背。每一頁都像是印刷出來的標準答案,透著一股冰冷的、拒人千里的嚴謹。

果然是學霸的筆記本,除了學習,什么都沒有。我松了口氣,又有點莫名的失望。剛想把筆記本塞回去,一張夾在中間、對折起來的紙片滑落出來,掉在地上。

我彎腰撿起。那是一張普通的橫格紙,像是從作業(yè)本上撕下來的。展開。

上面沒有寫滿深奧的公式。只有一行字。

用鉛筆寫的,筆跡有些潦草,甚至帶著點……猶豫的顫抖?和筆記本上那種絕對的工整完全不同。

那行字是:

“如果重來一次,絕不讓你一個人走夜路?!?/p>

我的心跳,在看清那行字的瞬間,漏跳了一拍,然后瘋狂地擂動起來,撞得胸腔生疼。

走夜路?

誰?讓誰?

一股冰冷的寒意,順著脊椎猛地竄上來,瞬間席卷了全身。我像是被凍僵在原地,手指捏著那張輕飄飄的紙,卻感覺有千斤重。

上輩子……車禍……那條偏僻的、沒有路燈的夜路……

混亂的思緒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炸開!無數(shù)碎片般的畫面不受控制地涌入腦?!?/p>

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身體被巨大的力量拋起!劇烈的疼痛!還有……還有黑暗降臨前,遠處似乎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那聲音……那聲音……

“燕然?你還沒走?”

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安靜的教室門口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轉身,同時下意識地把那張紙緊緊攥在手心,藏到了身后。

周馳站在那里。他不知何時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個水杯,大概是去水房接水了。他站在門口逆光的位置,看不清表情,只有高大的輪廓。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直直地釘在我身上,然后,緩緩下移,落在了我那只藏在身后的手上。

空氣仿佛凝固了。

他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刺骨,帶著一種被侵犯領地的、毫不掩飾的怒意和……戒備?

“你在我座位干什么?”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淬了冰。

冷汗瞬間浸濕了我的后背。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偷看別人東西被抓現(xiàn)行,還是死對頭的,這尷尬和心虛簡直能把我淹沒。

“我……” 我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想辯解,“我筆……筆掉你這邊了,撿筆……”

這借口拙劣得我自己都不信。

周馳沒說話。他一步一步走進來,腳步聲在空曠的教室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他在我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帶來強烈的壓迫感。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攤開在我面前。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交出來。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帶著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實質性的冷厲。我毫不懷疑,如果我不給,他會直接動手搶。

心臟快要跳出喉嚨口。那張寫著字的紙片,此刻在我手心里像塊燒紅的烙鐵。

不行,不能給他看!那行字……那條夜路……太詭異了!我必須弄清楚!

電光火石間,我做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想到的舉動——我猛地將攥著紙片的手塞進了自己的校服外套口袋!同時,身體微微側開,做出防備的姿態(tài)。

“周馳,一張廢紙而已,你至于嗎?”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一點,盡管尾音有點抖。


更新時間:2025-08-17 11:1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