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jié)滾動了很久。
才擠出幾個字,嗓音干澀得像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種近乎破碎的沙?。骸啊?。”
蘇晚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聽到了,又像是沒聽到。
她往他懷里縮了縮,汲取著那點難得的暖意,徹底陷入了黑暗。
沈硯禮抱著她冰冷的身體,站在漫天風雪里,周身的血液好似都凍住了。
他低頭看著懷里人事不知的人,方才那句“好”還回蕩在齒間,帶著無盡的苦澀和絕望。
他終究還是,沒能留住她。
雪落在他的發(fā)間、肩上,很快積了薄薄一層白。
可他渾然不覺。懷里的人體重輕得可怕。
好似一陣風就能吹走,他只能死死抱著,像是抱著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蘇晚……”他低聲喚她的名字,聲音里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別睡,醒醒……”
回應他的,只有風雪呼嘯的聲音。沈硯禮抱著蘇晚一路跟著沖進急診室。刺眼的白光打在臉上,他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微松動了些,卻在看到主治醫(yī)生時,瞳孔猛地一縮。
是溫景然。
他穿著白大褂,胸前別著銘牌,金絲眼鏡后的目光落在沈硯禮身上時。
明顯愣了一下——大概沒料到會以這種方式。
再次見到這位傳聞中行事凌厲的市委書記,更沒料到他會抱著蘇晚,眼底是毫不掩飾的焦灼和狼狽。
但溫景然很快收斂了情緒,專業(yè)性讓他迅速進入狀態(tài)。他接過護士遞來的檢查單,眉頭微蹙:“病人高燒39度8,伴有急性肺炎癥狀,而且身上有多處軟組織挫傷,腰部還有明顯的踹擊痕跡,情況不太樂觀?!?/p>
他抬眼看向沈硯禮,語氣沉穩(wěn)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沈書記,病人長期處于高壓狀態(tài),身體虧空得厲害,這次是急病加上外傷,必須立刻住院治療?!?/p>
沈硯禮的手指攥得死緊。
指節(jié)泛白。他聽到“踹擊痕跡”幾個字時。
眼底瞬間掀起驚濤駭浪——早上出門時還好好的,不過幾個小時,她怎么會弄成這樣?
“需要什么,盡管安排?!彼穆曇羯硢〉脜柡?,目光死死盯著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蘇晚,“一定要治好她?!?/p>
溫景然點頭:“我們會盡力。”他轉(zhuǎn)身對護士吩咐了幾句,又看了眼沈硯禮,終究沒多問,轉(zhuǎn)身走進了治療室。
走廊里只剩下沈硯禮一個人。
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冰冷又刺鼻。
他靠在墻上,高大的身影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剛才溫景然的眼神,蘇晚昏迷前那句“離婚”。
還有她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無數(shù)碎片在腦子里沖撞,疼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掏出手機。
指尖顫抖著撥通了助理的電話:“查一下蘇晚今天上午的行蹤,還有……查一個女人,她是蘇晚的母親,十幾年前登記為失蹤,今天出現(xiàn)在我們小區(qū)?!?/p>
掛了電話,他走到病房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著里面。
蘇晚躺在病床上,鼻子里插著氧氣管,胸口微弱起伏,整個人瘦得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
沈硯禮閉上眼,心口的疼痛像潮水般涌來。
他說會同意離婚,可他從沒真的想過放手。
如果知道會這樣,他死也不會離開家。
溫景然從治療室出來時,看到沈硯禮還守在病房外。
男人靠在墻上,指尖夾著支沒點燃的煙,視線一瞬不瞬地落在病房門上,
周身的焦灼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