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宋婉兒，是宋太傅的孫女，未婚夫是顧將軍的獨子顧城。我有個閨蜜叫林素素，
她與溫世子是青梅竹馬，自幼便定下了婚約。算起來，我們四人從小一同長大，
情誼深厚如同手足?？烧l也沒料到，一場變故之后，我們之間的關系竟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元慶十三年，祖父的病榻前尚有余溫未散，
我便又被一記驚雷劈得魂飛魄散——父母在江南治水時，為救受災百姓，
不慎失足墜入洶涌的江水，從此杳無音信，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一夕之間，
我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女。昔日被長輩護在羽翼下的嬌養(yǎng)女兒，
不得不咬著牙撐起偌大的太傅府。京中很快便起了流言，說我命硬，克死了祖父，
又克走了父母，那些淬了毒似的言語，像針一樣扎進心里。我一個孤女，手無縛雞之力，
連辯駁的力氣都沒有。族中旁親早已對宋家的家產(chǎn)虎視眈眈，見我年幼可欺，更是蠢蠢欲動，
明里暗里的算計從未斷過。就在我被流言與算計逼得幾乎喘不過氣時，顧城來了。
他一身素縞，踏入靈堂為我父母吊唁。顧將軍緊隨其后，當著滿堂前來吊唁的賓客，
擲地有聲地宣告：“宋婉兒乃是我顧家的未來兒媳，誰敢動她，便是與我顧家為敵！
”一句話，如驚雷般鎮(zhèn)住了滿室的暗流涌動。而顧城，在我父母的靈柩前，鄭重地跪下，
目光灼灼地望著我，一字一句立下誓言：“婉兒，待你孝期過后，我便娶你過門。此生，
我顧城定不負你，一生一世，唯你一人。”遵顧伯父之意，我搬入顧府同住，彼此照應，
倒也安穩(wěn)。誰知孝期剛過，大漠那邊便起了風波——原本零散的部落竟突然合兵一處，
悍然揮師南下，直逼我大晉邊境。顧伯父與顧城即刻接到調(diào)令，要奔赴邊塞鎮(zhèn)守疆土。
出發(fā)那日天還未亮，我趕去軍營送行。顧城一身戎裝，立于三軍之前，
目光穿過人群落在我身上，朗聲道：“待我凱旋，必以十里紅妝，風風光光迎婉兒入府！
”我走上前，與他在眾目睽睽之下?lián)粽茷槭模宕嗟穆曧懤?，藏著彼此未說盡的牽掛與篤定。
此事傳開，不知羨煞了多少滿城百姓與世家子弟。原以為憑顧老將軍的用兵如神，
這場戰(zhàn)事該是勝券在握。怎料朝中奪嫡之爭愈演愈烈，竟連累得邊境糧草遲遲未能送達。
顧家軍因此陷入被動，接連敗退，處境岌岌可危。為了力挽狂瀾，
顧伯父親率顧家軍最精銳的部隊，深夜奇襲大漠王帳，意圖斬殺大汗。那一戰(zhàn)打得慘烈異常，
最終雖險勝逼退了大漠敵軍，顧伯父卻永遠留在了那片黃沙漫天的邊境，尸骨難歸。
戰(zhàn)事平息后，顧城帶著滿身風霜與未散的硝煙味歸來，雖算凱旋，卻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fā)，
眉宇間只?；婚_的沉痛與蒼涼。顧城歸來那天，我心里又喜又急，天不亮就爬起來，
親手做了幾樣他愛吃的點心，提著食盒早早守在城門口。遠遠望見他騎著高頭大馬，
被百姓和士兵簇擁著過來，一身戰(zhàn)功赫赫的模樣，何等威風?？伤哪抗鈷哌^人群，
落在我身上時，竟連一絲波瀾都沒有，仿佛我只是個不相干的路人。心頭猛地一沉，
我強壓下澀意——許是如今他身份不同，又或是我們尚未成婚，在眾人面前需得避嫌吧。
這樣想著，便也沒再多計較，提著食盒先回了顧府，在大門口等著他。左等右等，
日頭都升高了，還是不見人影。我實在按捺不住，派家丁去打聽，
回來的人卻告訴我：顧將軍從皇宮謝恩出來后，徑直去了溫世子府。我當下便叫人備了馬車，
往溫世子府去。心里想著，既去找他，也好久沒見素素了，她一年前已嫁與溫世子。
溫世子府的門房見是我，也沒通報，徑直引我入內(nèi)。我先往素素的院子去，
遠遠便見她蹲在廊下，正專注地用手指點著地上的螞蟻，嘴里還念念有詞。瞧見她這副模樣，
我喉頭猛地一哽，酸澀瞬間漫了上來。誰能想到，一年前那個靈動慧黠的女子，
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猶記那時，溫世子騎的馬突然受驚發(fā)瘋，
是素素不顧一切沖上去拉住韁繩，卻被馬蹄狠狠踹中，后腦重重磕在石階上。醒來后，
她便忘了前塵舊事，成了這癡癡傻傻的模樣，連最親近的人都認不全了。
素素本來有個疼她母親，可是自他母親離世外祖父家敗落。
父親就偏寵妾室和妾室所出的一對兒女。這一撞成癡傻，
他父親更是巴不得將她拋出去關到鄉(xiāng)下的莊子上，連溫世子也動了退婚的念頭。
可他們自幼形影不離的情分，早在上京城傳開了去，更何況她是為救他才傷了腦子。
眾目睽睽之下，溫世子沒法子，只能認下這門，草草成了親。成親那天，沒有花轎，
沒有高頭大馬，更沒有半分聘禮。素素的家人為了討好世子府，連句像樣的話都沒說。
就這樣，她被一頂簡陋的小轎抬進了世子府，名義上是世子妃，實則與妾室無異。
更讓人寒心的是，溫世子娶了她之后，轉(zhuǎn)頭就接連納了幾房朝中官員女兒為貴妾。
這些貴妾都是家里有點背景。都想爭一下這世子妃位置。素素在府里的日子，可想而知的難。
我每次來看她，總會帶些她從前愛吃的點心。今日見她，衣衫臟污，頭發(fā)亂得像團草，
瞧著竟像是好幾天沒換過衣裳了，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我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
走上前想幫她整理頭發(fā)。她見了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咧開嘴笑得天真，一把抱住我，
含糊地喊著“姐姐，姐姐”。自她磕壞了頭，前塵往事全忘了，周遭的人也都不認得了，
卻唯獨記得我這個姐姐。我摟了摟她，輕聲安慰著，將她送回房里。等她睡熟了，
我輕輕帶上房門，轉(zhuǎn)身去找顧城。走到書房門口，里頭傳來顧城與溫世子隱約的談話聲。
我沒有立刻推門，只在廊下靜靜站著，聽著里面的動靜。溫世子的聲音里滿是對素素的嫌惡，
抱怨她的存在自己成為京城中談資，當初他想要將失智素素以妾室身份迎回府。
在悄悄另尋合適主母人選?？墒遣恢勒l把他想毀約想另娶消息傳開。
他怕?lián)狭R名不得不迎娶素素為正妻。結(jié)果現(xiàn)在整個世家都笑他娶個傻子為妻讓他丟盡臉面。
顧城在一旁，始終默不作聲，不知是默認還是無奈。忽然，他們的話題轉(zhuǎn)到了我身上。
我屏住呼吸，傾耳細聽。只聽溫世子說道：“顧城，你如今雖立了戰(zhàn)功，可你父親不在了，
處境終究有些不上不下。雖說已是有品級的將軍，但門第聲望終究不如從前。你就沒想過，
娶一位家世顯赫的貴女，也好幫襯自己一把？”片刻的沉默后，
顧城的聲音帶著幾分遲疑傳來：“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我與婉兒有婚約，
滿城皆知，我怎能說毀約就毀約？”日頭漸漸西斜，廊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長，我站在那里，
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堵著，悶得發(fā)慌。溫世子猛地放下茶杯，
瓷碗與桌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帶著幾分不忿說道：“難道你要學我，
娶個沒用東西拖累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顧城，你我兄弟一場，
我的處境你還看不明白嗎？咱們倆如今真是難兄難弟——你被那沒家世的孤女絆著，
我被這傻子拖累著，全是被她們耽誤了前程！”他的話像淬了冰的石子，一句句砸過來，
撞得廊下的我指尖發(fā)冷。我再也聽不下去，只覺得胸口悶得喘不上氣，
每一寸骨頭縫里都透著寒意。我轉(zhuǎn)身對身后跟著的家丁低聲吩咐：“不必進去通報，
就當……我們從未來過這里?！闭f罷，我提著來時的食盒，快步走出了溫世子府。
那食盒里的點心還是溫熱的，可我的手卻涼得像浸在冰水里，連帶著那顆曾滿懷期待的心，
也一點點沉了下去。那一夜，顧城終究沒有回府。直到第二日晌午，我才見他姍姍歸來。
一身簇新的騎裝，眉宇間帶著幾分刻意整理過的從容，卻掩不住眼底的疲憊。問起時，
他只淡淡說了句，是為了赴京中那場馬會。他匆匆換了衣衫便要再出門，仿佛這顧府于他，
不過是個短暫歇腳的驛站。就這樣，我們明明住在同一個屋檐下，
卻活得像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偶爾碰面也只剩寥寥數(shù)語的客套。他總是行色匆匆地回來，
又馬不停蹄地離去，府里的一切似乎都入不了他的眼。我像個盡職盡責的管家，
替他打理著府中大小事務，計算著田莊的收成，過問著下人的用度，
將偌大的顧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可這一切，換不來他半分的關心，
甚至連一個溫和的眼神都成了奢望?；叵霂啄昵埃液蔚壬闲摹獣浀梦覑鄢缘狞c心，
會在我蹙眉時輕聲詢問，會在寒夜里為我披上暖裘。如今這般冷淡疏離，與從前相比，
簡直判若兩人。心口那道名為“期待”的堤壩，在日復一日的沉默里，漸漸裂了縫。一日，
我終于鼓起勇氣攔住顧城，問他上元燈會可否陪我同去。他沉吟片刻，應了聲“好”，
還特意叮囑我那日好生打扮，他會帶我去燈會逛逛。我心里悄悄松了口氣，
想著或許該再給他，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上元佳節(jié)，滿城燈火璀璨，處處透著喜慶。
我翻出了壓在箱底的蝴蝶紗裙——那是當年他從京城帶回來的布料，我一直沒舍得做，
后來親手裁了這裙子，更是寶貝似的收著。今日穿上身，裙擺隨著步子輕輕晃動，
像有蝴蝶要振翅飛出來。出門時，顧城看了我一眼，眼底分明掠過一絲驚艷。那瞬間的失神，
讓我心底的歡喜悄悄漾開。我們并肩走在喧鬧的街上，看花燈、猜燈謎，
周圍的男女皆是成雙成對，恍惚間，竟像是回到了幾年前那般相扶相依的日子。
他給我買了捏得活靈活現(xiàn)的糖人，又在首飾攤前挑了支素凈的梅花簪，親自插在我發(fā)間。
就在這暖意融融的氛圍里，一聲“顧哥哥”突然劃破了寧靜。來人是位身著白色素衣的女子，
身姿輕盈，瞧著與顧城十分熟稔。她幾步走上前，自然地挽住顧城的手臂，
嬌聲道：“顧哥哥，你怎么在這兒？前幾日馬會，多虧了你救我呢。我爹還說，
想請你去曹府坐坐?！闭f著，她徑直擠到我們中間，將我隔到了一旁。自她出現(xiàn)后，
顧城的目光便盡數(shù)落在她身上，方才對我的溫和仿佛成了錯覺。他們并肩往前走去，
談笑風生，我則默默跟在后面，像個多余的影子。聽著他們的對話，我才知曉，
這女子是兵部尚書曹大人的獨女，曹桂芝。我漸漸明白了，顧城與她的往來，
遠不止馬會那一面。他每一次出門應酬，無論是同僚間的宴飲，還是友人的邀約，
身邊總有這位曹姑娘的身影。兩人出雙入對，言笑晏晏，在旁人眼中，
儼然已是一對心意相通的紅粉知己。那些我苦等他歸來的夜晚，
那些他聲稱忙于軍務或應酬的時刻，原來都有另一個人陪在他身邊。這般認知，
像一根細密的針，悄無聲息地鉆進心里，密密麻麻地疼。
曹桂芝拉著顧城往京中最熱鬧的一品樓去，二樓顯然是被她特意包了下來。
她雀躍地拽著顧城上樓，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往我這邊分過一絲一毫，
仿佛我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隨從。我愣在樓下，正想轉(zhuǎn)身離開，
卻瞥見角落里站著個身影單薄的女子。看清那人面容時，我的心猛地一揪——竟是素素。
她身上只穿了件單薄的舊衣，在料峭的春風里微微發(fā)抖。我急忙走過去，
解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裹在她身上，聲音止不住發(fā)顫：“素素，你怎么會在這里？”她抬起頭，
眼神依舊懵懂，看到我時卻露出孩童般的笑，
伸手抓住我的衣袖：“姐姐……餓……”我抬眼望向二樓那扇緊閉的窗，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定是溫世子又與人賭了些什么，竟拿素素作賭注，讓她這副模樣站在人前，供人恥笑取樂。
他竟能如此欺辱她！難道忘了，當年若不是為了救他，素素怎會落得這般癡傻境地？
這般薄情寡義，真是枉披了一張人皮！我強壓下心頭的憤懣，牽著素素的手走出一品樓，
一路將她送回世子府。看著她被下人領回那間冷清的小院，我心中那個盤旋許久的念頭，
愈發(fā)清晰而堅定了。有些事，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翻出祖父生前珍藏的那枚龍紋玉佩——那是當年先皇御賜之物，憑它可隨時面見太后。
我將玉佩小心揣進袖中，命人備了車，往宮中遞了牌子。車窗外的宮墻高聳，
朱紅的宮闕在日光下透著威嚴。握緊袖中微涼的玉佩，我深吸一口氣。這條路一旦踏出去，
便再無回頭的可能，但我知道，這是唯一能護住自己，也護住素素的法子了。次日，
我依時進宮，果然見到了太后。我取出祖父留下的龍紋玉佩，雙手奉上。太后接過玉佩，
指尖緩緩摩挲著上面的龍紋，紋路凹凸處早已被歲月磨得溫潤。她抬眸看向我，
聲音平和：“你既持此玉佩來，必有難處。說吧，所求何事？”我屈膝跪地，叩首謝恩，
將眼下的處境一五一十稟明。太后靜靜聽著，
眉宇間漸漸染上憐惜——我與顧城之間的風言風語，宮中耳目眾多，她怎會不知？
“自你祖父過世，父母雙亡，這京城里，你的日子想必難熬。”太后輕嘆一聲，“罷了，
這玉佩是先皇御賜，見玉如見先皇。你既開口，哀家與皇上自會為你周全。”我再次叩首，
說出心中盤算已久的兩個請求：“其一，求太后恩準我與顧城解除婚約，
我愿返回祖父老家蓉城；其二，求太后允準林素素與溫世子和離，由我?guī)煌x京。
”太后聞言，顯然愣了一瞬，眼波輕輕流轉(zhuǎn)，片刻后才道：“孩子，第一個請求不難。
你與顧將軍尚未成婚，尋個妥當理由解了婚約便是。只是這第二樁……素素已嫁入溫家，
夫妻和離關乎倫常，皇家不便輕易干涉臣子家事啊?！薄疤蠓判??！蔽姨ь^迎上她的目光，
語氣篤定，“臣女愿立誓，七日內(nèi)定能讓溫世子主動寫下和離書，堂堂正正帶素素離開。
”我從宮里回來沒多久，就有家仆來報，說顧城回來了，正在往這邊來。
彼時我正在后院品著新沏的茉莉茶，看他氣勢洶洶地踏入院門，眉宇間滿是急色。
可當他瞧見我這副從容淡然的模樣，那股火氣竟莫名消了大半，
眼底反而涌上幾分復雜的歉疚。他大約也清楚，如今這顧府能井井有條，庫房充盈，
全賴我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悉心打理。而他一拖再拖，讓我虛耗到十九歲仍未過門，
于女子而言，早已是極大的不利。這般想著，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在我對面坐下，
盡量溫和地問：“今日你進宮，是為了我們的婚事？”我端著茶盞淺淺抿了一口，笑而不語，
想聽聽他還有什么說辭?！巴駜?，”他頓了頓，像是在斟酌詞句，“我并非要毀約，
只是我如今雖有將軍之名，卻無實權，朝中缺少臂膀。我想再拼一拼，等站穩(wěn)腳跟，
便風風光光迎娶你過門?！甭犞@話，我心中只剩冷笑。再拼一拼？
怕不是想拼到成了別家的乘龍快婿，再把我這“糟糠”納為妾室吧？打得倒是一手好算盤。
我懶得再與他虛與委蛇，徑直將庫房鑰匙與庫對牌推到他面前。他愣了愣，
不明所以地接了過去?！凹热荒慊貋砹?，顧府的事便交給你打理吧?！蔽艺Z氣平淡，
“顧伯父已逝，我一個未嫁女子總留在府中，難免落人口實。你既想再拖幾年，
那我便回自己府中住著?！彼勓?，眼底竟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他心里定然清楚，
我退出顧府，那些關于我倆要解除婚約的傳言便更易坐實，他往后與那些貴女往來，
也能少些顧忌。我這做法，恰恰中了他的下懷。果然，他伸手拍了拍我的手背，
語氣輕快起來：“這樣也好。你先回自己府里住著，免得壞了你的清譽。先前答應你的事，
我定會辦妥。”說著，他將對牌與鑰匙隨手揣進寬袖，又不咸不淡地說了幾句場面話，
便轉(zhuǎn)身匆匆離去，仿佛多待一刻都是累贅。
其實我早就讓下人收拾好了這幾年帶到顧府的物件——不過是些貼身衣物與書籍，不多不少，
剛好裝了兩個包袱。我提著包袱，帶著隨身丫鬟，走出了這座住了數(shù)年的顧府，
回了自己得府邸。朱漆大門緩緩關上的那一刻，我只覺得胸口積郁的濁氣，終于散去了些。
回府的這些日子，顧城那邊并未消停。他與曹桂芝同乘畫舫游湖的閑言，
他和溫世子帶著一眾貴女在西郊品茶論詩的碎語，時不時就飄進我耳中。
他二人原就是京中有名的俊俏公子，如今一個戰(zhàn)功在身，一個家世顯赫，
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頻頻在外聚會，惹得那些名門貴女趨之若鶩，
儼然成了京城最惹眼的風云人物。可笑的是，誰也不在乎顧城尚有婚約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