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村中的石板路,我一路打聽陳寡婦的住址。但奇怪的是,每當(dāng)我提到這個名字,村民們就像見了鬼一樣,要么裝聾作啞,要么直接關(guān)門躲避。
"大嬸,請問陳寡婦家在哪?"我敲開一戶人家的門。
門后露出半張老臉,上下打量著我:"你找她干什么?"
"有點事情要談。"
"什么事?"
我還沒開口,老太太突然臉色大變,用力把門關(guān)上了。透過門縫,我聽到她在里面念叨:"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接連問了幾家,都是同樣的反應(yīng)。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村子里開始有人點亮燈籠。我注意到,這些燈籠全都是白色的,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
"小伙子。"
又是那個老頭的聲音。
我回頭,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暗中跟著我。
"還沒走?"老頭搖搖頭,"算了,既然你執(zhí)意要去,我就告訴你。陳寡婦住在村子最深處,那座三層的木樓。"
"謝謝。"
"別謝我。"老頭指了指前方,"看到那些白燈籠了嗎?那是給死人照路的。今晚又有人要死了。"
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發(fā)現(xiàn)確實有一串白燈籠,從村口一直延伸到村子深處。
"為什么會死人?"
"因為陰債。"老頭嘆了口氣,"三十年前,陳寡婦借了陰間的錢,用來救她丈夫的命。但她丈夫還是死了,陰債卻沒還清?,F(xiàn)在陰間來索債了,凡是和她有關(guān)系的人,都要用命來還。"
"那為什么她死不了?"
"因為她已經(jīng)把自己的魂魄抵押給了陰間。現(xiàn)在的她,不過是個活死人。"
說到這里,老頭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小伙子,我最后勸你一次,別去了。陰債不是活人能碰的。"
我掙脫他的手:"我必須去。"
老頭看著我,眼中露出憐憫的神色:"那你記住,無論她說什么,都別答應(yīng)。陰債一旦沾身,就永遠(yuǎn)別想擺脫了。"
說完,老頭轉(zhuǎn)身消失在霧氣中。
我繼續(xù)向前走,很快就看到了那座三層木樓。
這是一座典型的川西民居,但看起來年久失修,到處都是破洞。更詭異的是,樓房周圍竟然沒有一點燈光,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
我走到門前,敲了敲門。
"咚咚咚。"
門很快就開了。
"你來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我舉起手電筒一照,差點沒嚇得跳起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的女人,皮膚蒼白得像紙一樣,眼窩深陷,嘴唇發(fā)黑。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是完全沒有瞳孔的,就像兩個黑洞。
"你就是陳寡婦?"
"是的。"女人咧開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黑牙,"我知道你為什么來。"
"那你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當(dāng)然。"陳寡婦側(cè)身讓開門,"進(jìn)來吧,我們好好談?wù)勥@筆陰債。"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jìn)去。
屋內(nèi)點著幾根蠟燭,昏黃的燭光讓整個房間顯得陰森恐怖。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墻上掛著許多黑白照片,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
"這些都是死在陰債上的人。"陳寡婦看出了我的疑惑,"他們都像你一樣,想要討債。結(jié)果..."
她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我不是來討債的。"我故作鎮(zhèn)定,"我是來幫你還債的。"
陳寡婦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幫我還債?小伙子,你知道我欠了多少陰債嗎?"
"多少?"
"三千六百萬。"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么多?"
"而且每天都在增加利息。"陳寡婦坐在一張破椅子上,"按照陰間的規(guī)矩,一天一萬的利息。到現(xiàn)在,本息加起來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億。"
一個億!
我感覺頭皮發(fā)麻。就算把我賣了,也還不起這筆債。
"那委托人說的五十萬是怎么回事?"
陳寡婦歪著頭看著我:"什么五十萬?"
我把委托的事情詳細(xì)說了一遍。聽完之后,陳寡婦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有意思。"她站起身,在房間里踱步,"有人想借你的手來害我。"
"什么意思?"
"你以為你接到的是普通的催收任務(wù)?"陳寡婦冷笑一聲,"錯了。你接到的是陰差的工作?,F(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了陰間的催收員。"
我感覺渾身發(fā)冷:"你在胡說什么?"
"不信?"陳寡婦指了指我的影子,"你自己看看。"
我低頭一看,差點沒嚇暈過去。
我的影子竟然在地上扭動著,形狀完全不像人影,更像是某種怪物。
"這...這是怎么回事?"
"因為你已經(jīng)沾上了陰債。"陳寡婦的聲音變得低沉,"從你接受這個任務(wù)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