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歡呼與掌聲，淹沒了王躍的身影。
只有莫度大師，臉色像被冰封，僵硬又復(fù)雜。
他承認(rèn)王躍的資格，只因事實擺在眼前。
那盤圣殿守衛(wèi)偽肉排蘊(yùn)含的磅礴能量，足以讓任何固執(zhí)的法師閉嘴。
但承認(rèn)資格，不代表認(rèn)同理念。
這就像一個鉆研了一輩子屠龍之術(shù)的騎士，突然被告知，最好的武器是烤面包。
他感到荒謬，甚至是一種侮辱。
“我承認(rèn)，你的料理對法師的身體有極大裨益?！蹦冉K于開口，聲音干澀，每個字都像擠出。
他刻意加重了“料理”的讀音，仿佛在強(qiáng)調(diào)它的本質(zhì)。
“它的確可以成為卡瑪泰姬強(qiáng)大的后勤保障?！?/p>
“但是，王躍?！蹦鹊难凵裰匦伦兊娩J利，首席弟子的嚴(yán)苛與審視再次浮現(xiàn)。
“卡瑪泰姬守護(hù)地球，我們面對維度魔神，是吞噬現(xiàn)實的怪物?！?/p>
“你的肉排，能擋住多瑪姆的黑暗能量嗎？你的炒飯，能擊退地獄惡魔嗎？”
“它沒有攻擊性，沒有防御性。它只是……一種高級的煉金藥劑?！?/p>
莫度緩和了些許語氣，似乎做出了某種讓步。
“我認(rèn)可你對卡瑪泰姬的貢獻(xiàn)。我可以幫你向至尊法師申請，擴(kuò)建廚房，甚至動用卡瑪泰姬的資源，為你從世界各地搜尋珍稀食材?！?/p>
“但你的定位，應(yīng)該是卡瑪泰姬的廚師，而不是一個……全新魔法流派的開創(chuàng)者?！?/p>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周圍沉浸在美食喜悅中的法師們，也漸漸冷靜下來。
莫度大師說得對。
飯再好吃，終究是飯。
面對維度入侵時，能依靠的，還是懸戒、法器和威力強(qiáng)大的咒語。
王躍明白。
莫度在給他臺階下，也在劃定一條界限。
你可以當(dāng)廚子，甚至御廚，但別想把廚房里的東西，和神圣的魔法殿堂相提并論。
一個十歲孩童，此刻或許會因肯定而沾沾自喜，或因輕視而憤怒反駁。
但王躍的靈魂里，住著一個三十歲的成年人。
他太懂職場邏輯。
新方案打敗老前輩畢生所學(xué)時，直接硬剛最愚蠢。
你得讓他看到好處，讓他慢慢接受，甚至讓他覺得，這也是他自己英明決策的一部分。
更何況，他現(xiàn)在確實沒辦法證明。
念頭定向門還在冷卻，他總不能現(xiàn)在就表演一個鐵鍋燉惡魔吧？
“莫度大師，您說的有道理。”王躍仰著小臉，表情無比誠懇，聲音清脆，充滿孩童純真。
“魔法廚藝學(xué)才剛剛起步，確實還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是我太心急了?！?/p>
王躍如此明事理，莫度的臉色緩和了。
這孩子，想法天馬行空，但至少聽得進(jìn)勸。
“不過，”王躍話鋒一轉(zhuǎn)，指了指一片狼藉的廚房，苦惱地皺起小眉頭，“就算只是當(dāng)個廚子，我也需要幫手啊?！?/p>
“卡瑪泰姬現(xiàn)在的廚師……嗯，他們對酥油和糌粑的理解，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哲學(xué)層面，我怕我教不動他們?！?/p>
這話引來一陣壓抑的笑聲。
卡瑪泰姬伙食什么德行，在場的法師們哪個不是受害者？
就連莫度自己，嘴角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王躍的話，精準(zhǔn)地戳中了所有人的痛點。
“你想怎么做？”古一法師不知何時已經(jīng)走近，她端著茶杯，眼中含笑，似乎對這場理念之爭的走向非常滿意。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找?guī)讉€真正有天賦、有熱情的廚師，來卡瑪泰姬學(xué)習(xí)我的魔法料理。”王躍的眼睛亮了。
“先把大家的伙食問題徹底解決了，也算是我為卡瑪泰姬做的第一份貢獻(xiàn)。至于攻擊性的魔法料理，等我研究出來了，再向莫度大師您證明，好不好？”
這番以退為進(jìn)的說辭，堪稱完美。
既給了莫度面子，又達(dá)成了自己的核心訴求——招兵買馬，組建自己的團(tuán)隊。
古一微笑著點了點頭。
“準(zhǔn)了。”她看向莫度。
“莫度，為他準(zhǔn)備好去紐約的現(xiàn)金和身份證明。確保他在世俗世界的一切便利。”
“是，至尊法師。”莫度雖然心有不甘，但這是古一的命令，也是目前最合理的方案。
他深深看了一眼王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三天后，美國，紐約。
王躍站在時代廣場中央，感受著撲面而來的二十一世紀(jì)喧囂。
巨大的電子廣告牌上，一個留著騷包小胡子的男人，正意氣風(fēng)發(fā)地展示斯塔克工業(yè)最新科技成果。
托尼·斯塔克。
王躍瞇了瞇眼，看了一眼廣告牌右下角的時間。
2006年。
一個微妙的時間點。
鋼鐵俠尚未誕生，美國隊長還在冰里凍著，雷神還在阿斯加德當(dāng)熊孩子。
這是一個英雄潛伏，暗流涌動的時代。
他身上穿著莫度準(zhǔn)備的合身現(xiàn)代服裝，口袋里揣著一疊美金和一套完美無瑕的身份證明。
他現(xiàn)在的身份，是一個來自東方，家境優(yōu)渥的孤兒，來美國是為了一所“特殊寄宿學(xué)?！钡娜雽W(xué)面試。
偽裝完美。
但他此行的目的，不是觀光。
他要找一個廚子。
一個有天賦，有熱情，最好還帶點落魄，這樣才好收編的廚子。
米其林餐廳的主廚太傲慢，連鎖快餐店的廚師太流水線。
他需要找的，是那種隱藏在市井之中，懷才不遇的璞玉。
王躍的小短腿穿梭在紐約街頭巷尾，鼻子細(xì)嗅著空氣中各種食物氣味。
熱狗攤的油炸味，太膩。
披薩店的番茄醬味，太酸。
高級法餐的黃油味，太浮夸。
他一路走，一路搖頭，像個挑剔的美食家，最終，在地獄廚房一個不起眼的街角，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家小小的美式餐車，車身上漆著一個有些褪色的名字——“漢克的英雄漢堡”。
一股純粹、沒有太多花哨調(diào)味的牛肉炙烤香氣，從餐車?yán)镲h了出來。
雖然微弱，但很扎實。
王躍走了過去，踮起腳尖，才勉強(qiáng)能看到餐車窗口里的情景。
一個干練短發(fā)、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的大叔，專注地翻動鐵板上的肉餅。
他的動作一絲不茍，那條套著假肢，微微顫抖的腿都無法影響他的專注。
餐車前，只有一個客人。
一個穿著得體黑色西裝，氣質(zhì)溫和，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
王躍看到那男人，心頭微震。
菲利普·J·科爾森。
神盾局八級特工。
未來的復(fù)仇者聯(lián)盟“粘合劑”。
他怎么會在這里？
王躍壓下心中驚訝，裝作被香味吸引的孩子，奶聲奶氣地喊道：“先生，我想要一個漢堡！”
正在做漢堡的漢克抬起頭，看到是一個亞裔小孩，露出了一個有些疲憊但還算和善的笑容。
“好嘞，小子，要加芝士嗎？”
“要！謝謝！”王躍付了錢，乖巧地站在一旁等待。
科爾森饒有興致地看了他一眼，沖他笑了笑，便繼續(xù)低頭看報紙。
很快，一個熱氣騰騰的漢堡遞到了王躍手里。
王躍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大口。
肉餅的汁水在口中爆開，面包松軟，生菜爽脆。
味道……很不錯。
是那種充滿了誠意、樸實無華的好吃。
但王躍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怎么了，小子，不好吃嗎？”漢克有些緊張地問道。
“很好吃，先生。”王躍認(rèn)真地看著他，“但是，它本可以成為英雄。”
“什么？”漢克一愣。
科爾森也抬起頭，眼中閃過好奇。
“您的肉餅，是用心做的，像一個正直的士兵?！蓖踯S指著漢堡，用孩童式的比喻說道，“但是它的盔甲太軟了。”
他指著漢堡的面包。
“如果，您能給這身盔甲（面包），刷上一層融化了的、帶著蒜香味的黃油，再稍微烤一下，讓它變得又香又脆……”
“那這個士兵，就能穿上閃閃發(fā)光的鎧甲，變成一個真正的英雄了。”
漢克愣住了，他看著手里的面包，又看了看這個說話古里古怪的小孩，陷入了沉思。
科爾森眼中，好奇已變成濃厚興趣。
這個孩子，不簡單。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一輛破舊的肌肉車停在餐車旁，車上下來三個流里流氣的壯漢，為首的是個光頭，脖子上有蝎子紋身。
“漢克，這個月的管理費(fèi)該交了。”光頭用棒球棍敲了敲餐車的鐵皮，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漢克面色一僵，聲音蘊(yùn)含怒氣：“麥克，上周不是才交過嗎？”
“那是上周的！這是這周的！”光頭不耐煩地吼道，“少廢話，五百塊，不然今天你就別想開張了！”
地獄廚房的日常。
科爾森放下了報紙，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一下，似乎準(zhǔn)備起身。
王躍卻比他更快。
他擋在了漢克身前，仰著頭，看著三個比他高出兩倍不止的壯漢。
“你爸媽沒教你，打擾別人吃東西很不禮貌嗎？”
光頭麥克愣了一下，隨即爆發(fā)一陣狂笑。
“哈！這是哪來的小屁孩？滾開，不然老子連你一起揍！”
他說著，就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想把王躍推開。
漢克焦急地拖動那條廉價假肢，可那腿像枯死的樹樁一樣頑固。
自從在戰(zhàn)場上因傷退役，他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這般恨自己的無能了。
王躍沒動。
他右眼，懸戒狀的金色虹膜，微不可察地一閃。
一股幾乎無法察覺的魔力，無聲地纏上了麥克腳下的一顆小石子。
“??！”麥克的手還沒碰到王躍，腳下猛地一絆，整個人重心失控，以極其狼狽的姿勢，狠狠摔在地上！
門牙不偏不倚，磕在了馬路牙子上。
“噗！”一口鮮血混著兩顆斷牙飛了出來。
“老大！”另外兩個混混都看傻了。
科爾森準(zhǔn)備起身的動作，瞬間僵住。
他緊盯著那顆不知何時滾到麥克腳邊的小石子。
是意外嗎？
不。太巧合了。
這個孩子的鎮(zhèn)定，這個混混摔倒的角度、力度……一切都精準(zhǔn)得像一場精密計算的舞臺劇。
麥克捂著滿是鮮血的嘴，又驚又怒地爬起來，惡狠狠地盯著王躍。
“你……你他媽的……”
王躍只是平靜地看著他，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xùn)|西。
那是一枚古樸的、閃爍著黃銅光澤的雙指指環(huán)。
他將懸戒，戴在了自己的中指和食指上。
“我再說一遍?！蓖踯S的聲音依舊稚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離開這里?！?/p>
麥克被這個孩子的眼神和那枚奇怪的戒指震懾住了，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的科爾森，看到那枚懸戒的瞬間，瞳孔驟縮！
這個圖案！
神盾局最高機(jī)密檔案里，關(guān)于那個神秘的東方魔法組織……卡瑪泰姬的記錄中，就出現(xiàn)過一模一樣的指環(huán)！
這個孩子……是卡瑪泰姬的人？！
科爾森心臟狂跳。
這已經(jīng)不是有趣了。
這是一個天大的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