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眼角余光瞥見了操作臺旁邊墻壁上貼著的一張紙條!那張紙比其他紙條更新一些,字跡是手寫的,歪歪扭扭,顏色是暗沉的褐色,像是干涸的血跡!上面只有一句話:
“它怕光!強光!!”
血字!警告!
沒有時間思考!完全是本能!我的目光瘋狂掃過昏暗的餐車!光源!強光源!那些昏暗的小燈不行!我的目光猛地鎖定在操作臺角落——那里有一個老式的、沉重的、布滿油污的金屬手電筒!旁邊還有一盒同樣老舊的火柴!
女人已經(jīng)被服務(wù)員那骯臟的手抓住了胳膊!她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拼命掙扎。
我像離弦之箭一樣沖了過去!動作快得超越了自己的極限!一把抓起那個冰冷沉重的金屬手電筒!同時抄起火柴盒!手指因為極度的緊張而不聽使喚地顫抖著!我劃!第一根火柴,斷了!第二根,“嗤啦”一聲,微弱的火苗亮起!
我顧不上燙手,猛地將火苗湊到手電筒的燈頭前——那是一個需要點燃燈芯的老式電石手電!
“噗!”
一點微弱的、昏黃的光暈在手電筒前端的玻璃罩后亮了起來!不夠亮!遠遠不夠!
“快!點燈!多點幾盞!”我朝著被服務(wù)員抓住、正絕望掙扎的女人嘶吼,同時瘋狂地劃著第三根、第四根火柴!餐車墻壁上那些固定在支架上的老式煤油燈!那些才是真正的光源!
女人在極致的恐懼中似乎聽懂了我的話。她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猛地掙脫了服務(wù)員的一只手的鉗制(他的力量大得驚人,只掙脫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胡亂地抓起操作臺上一個沾滿油污的金屬調(diào)料罐,用盡全身力氣砸向離她最近的一盞壁掛煤油燈的玻璃罩!
“嘩啦!”玻璃碎裂!
幾乎是同時,我點燃的第四根火柴終于成功引燃了手電筒的燈芯!火焰猛地一竄!手電筒的玻璃罩后,那黃豆大小的光點驟然明亮了許多,射出一道雖然不夠凝聚但足夠刺眼的光束!我猛地將光束射向那個正要再次撲向女人的服務(wù)員!
“嘶——?。。 ?/p>
一聲非人的、尖銳刺耳的嘶鳴猛地從服務(wù)員喉嚨里爆發(fā)出來!那聲音充滿了痛苦和極度的厭惡!他像是被滾燙的烙鐵燙到,猛地用那只骯臟的手捂住了臉——準(zhǔn)確地說是捂住了那雙渾濁的黃色漩渦眼!身體劇烈地向后退縮,撞在身后的操作臺上,發(fā)出哐當(dāng)巨響!他暴露在光線下的皮膚,特別是臉上,仿佛接觸到了強酸,冒起了一絲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灰白色煙霧!
有效!血字警告是真的!
“快!點燈!所有的燈!”我一邊吼著,一邊將手電筒的光柱死死鎖定在服務(wù)員身上,光束隨著他痛苦蜷縮的動作移動。強光下,他那雙渾濁的黃色漩渦眼痛苦地緊閉著,眼皮劇烈顫抖。
女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但她反應(yīng)極快。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她抄起手邊一切能用的東西——破盤子、空罐頭盒、甚至是一把油膩的掃帚——瘋狂地砸向車廂壁上其他幾盞煤油燈的玻璃燈罩!
“嘩啦!嘩啦!嘩啦!”
玻璃碎裂聲接連響起!
每碎裂一盞燈罩,就有一簇原本被束縛在玻璃罩內(nèi)、只透出微弱黃光的火焰猛地暴露出來!火焰接觸到更多的空氣,瞬間向上竄起,變得更加明亮、旺盛!昏黃的、搖曳的、帶著煤油特有氣味的光芒,如同掙脫囚籠的猛獸,驟然驅(qū)散了餐車角落大片的黑暗!
光!越來越多的光!
整個餐車的能見度瞬間提升了許多。那些搖曳的、溫暖的火焰光芒,此刻卻成了對那個怪物服務(wù)員最致命的武器!
“嘶嘶嘶——?。?!”
服務(wù)員發(fā)出更加凄厲痛苦的嘶鳴,仿佛置身于熔爐之中!他蜷縮著身體,雙手死死捂住眼睛,但暴露在外的皮膚——脖子、手臂——在明亮的火光下,開始更明顯地泛起灰白色,像是被灼燒的塑料,散發(fā)出極其細微卻異常刺鼻的焦糊味!他踉蹌著,瘋狂地向后退縮,想要躲進操作臺下方那片唯一沒有被火光完全覆蓋的、狹窄的陰影里!
“它要跑!”女人尖叫著,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變調(diào)。
“攔住它!”我吼道,舉著手電筒步步緊逼,光束如同利劍,始終釘在服務(wù)員身上。但操作臺下的陰影太小了,他高大的身軀無法完全躲進去,暴露在外的部分在光芒下痛苦地扭動著。
女人看到了操作臺旁邊地上散落的一些東西。那是幾瓶沒有標(biāo)簽的液體,可能是清潔劑或者煤油。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抓起一瓶,用牙齒咬開瓶蓋(那動作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然后朝著蜷縮在陰影邊緣的服務(wù)員,狠狠潑了過去!
“嘩啦!”
粘稠的、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液體大部分潑在了服務(wù)員身上,浸透了他骯臟的圍裙和工作服,也濺到了旁邊的操作臺和地面上。
“火!給我火!”女人朝我嘶喊,聲音嘶啞。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圖!心臟狂跳!沒有猶豫!我立刻將手中手電筒那燃燒的燈頭,猛地朝著服務(wù)員腳邊潑灑了液體的地面戳去!
“轟!”
一小團明亮的火焰瞬間騰起!如同點燃了汽油!火焰迅速沿著潑灑的軌跡蔓延,舔舐上服務(wù)員沾滿液體的褲腿和圍裙!
“嗷——!?。 ?/p>
這一次,服務(wù)員發(fā)出的不再是嘶鳴,而是一種足以撕裂耳膜的、混合著極致痛苦和狂怒的咆哮!那聲音完全不似人類,更像是某種野獸在烈火焚身時的哀嚎!火焰在他身上迅速蔓延開來,明亮的火舌貪婪地吞噬著那骯臟的布料和他非人的軀體!
它在火光中瘋狂地扭動、翻滾,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但那液體助燃性極強,火勢猛烈!焦糊味和皮肉燒灼的惡臭瞬間彌漫了整個餐車,濃烈得令人窒息!它撞翻了旁邊的雜物,帶倒了椅子,像一團巨大的人形火球在狹窄的空間里絕望地掙扎!
我和女人都被這恐怖的一幕驚呆了,連連后退,躲開那灼人的熱浪和四處飛濺的火星。
燃燒的怪物掙扎著,撞開了通往下一節(jié)車廂的門,帶著一身烈火,跌跌撞撞地沖了進去,只留下一路燃燒的痕跡和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在空氣中回蕩,最終消失在門后更深邃的黑暗里。只有門框邊緣,還殘留著幾縷跳動的火苗。
餐車?yán)?,只剩下幾盞壁燈燃燒的噼啪聲,地上狼藉的碎片,空氣中濃烈到令人作嘔的焦臭、腐臭和煤油燃燒的味道。還有我和那個年輕女人,背靠著冰冷的車廂壁,劇烈地喘息著,如同兩條離水的魚,劫后余生的虛脫感和目睹非人景象的巨大沖擊交織在一起,讓我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顫抖。
女人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嘴唇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卻發(fā)不出聲音。她的手臂上,有幾道被服務(wù)員抓出的深紫色淤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觸目驚心。
“你……還好嗎?”我喘息著,聲音沙啞得厲害,指了指她手臂的傷。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臂,身體又劇烈地抖了一下,然后猛地抬起頭,眼神里爆發(fā)出一種強烈的、神經(jīng)質(zhì)的恐懼,她指著我的身后,嘴唇顫抖著,終于發(fā)出了破碎的音節(jié):“……紙……紙!”
我猛地回頭。
就在我們身后,靠近操作臺的墻壁上,那張寫著“它怕光!強光??!”的血色紙條旁邊,另一張原本普通的規(guī)則紙條,正發(fā)生著極其恐怖的變化!
那張紙像是被無形的火焰從內(nèi)部點燃,邊緣迅速卷曲、炭化、變黑!紙面上,原本印刷的黑色字跡如同活過來的蛆蟲,瘋狂地扭曲、蠕動、溶解!取而代之的,是無數(shù)細小、粘稠、如同剛剛滲出體外的鮮血凝聚而成的字跡,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地覆蓋上去!猩紅的顏色刺目欲裂,帶著一種瘋狂的、詛咒般的力量:
“光!?。〗桑。?!” “驅(qū)逐光源?。。 ?“熄滅?。?!立刻熄滅?。?!” “違者……吞噬?。?!” “吞噬?。?!吞噬!?。⊥淌桑。?!”
那猩紅的字跡還在不斷涌現(xiàn)、疊加、扭曲,充滿了癲狂的怨毒!仿佛整張紙都活了過來,變成了一個用血書寫的、不斷尖叫的詛咒!
更恐怖的是,隨著這些猩紅字跡的出現(xiàn),餐車?yán)锬菐妆K被我們砸開燈罩、正在熊熊燃燒提供光明的煤油燈,火焰猛地劇烈搖曳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強大的力量壓制!火苗的顏色開始變得晦暗,從明亮的黃色迅速轉(zhuǎn)向一種病態(tài)的、冰冷的幽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