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燙金的結(jié)婚請柬,被我用來壓著兒子辰辰的骨灰盒。猩紅的底色,
鎏金的“淮”與“夏”字,像一雙淬過血的眼睛,透過三年時光,嘲諷地望著我。靳淮,
我的前夫哥,要再婚了。娶的是豪門夏家最受寵的小女兒,夏依然。婚禮定在下月初八,
中州國際會展中心,屆時將有上百家媒體全球同步直播,一場名副其實的世紀盛宴。
快遞員送來請柬時,表情古怪,欲言又止。畢竟,我是個“死人”。三年前那場慘烈的車禍,
官方通報上,我——沈晚,當場死亡。靳淮為我舉辦的葬禮,據(jù)說也極其風(fēng)光。
我撫摸著骨灰盒冰冷的紫檀木,指尖劃過上面辰辰的名字。我的兒子,
我那患有先天心臟病、被我小心翼翼呵護了五年的寶貝,在那場車禍中,沒有當場死亡。
他死于“搶救不及時”。在醫(yī)院冰冷的走廊里,我渾身是血,拖著斷腿,
親眼看著靳淮冷靜地打完一通電話后,才慢條斯理地對醫(yī)生說:“盡力就好。
”那時我才明白,這場車禍不是意外。它是靳淮為我和辰辰精心準備的“終點站”。
我這個配不上他野心的妻子,和那個永遠需要巨額醫(yī)藥費的兒子,是他“完美人生”藍圖上,
早就想抹去的污點。請柬的內(nèi)頁,是靳淮和夏依然的婚紗照。男人英俊儒雅,笑容溫和,
一如三年前他抱著我說“晚晚,我愛你”時的模樣。他身邊的女孩,
年輕、漂亮、滿眼都是不諳世事的幸福。真好。用我和兒子的命,換來他的功成名就,
再娶新人。那筆三千萬的巨額意外保險金,
想必就是他“淮宇科技”上市的最后一筆關(guān)鍵融資吧。
我的私人偵探“影子”發(fā)來消息:“都安排好了。你的賓客身份,
是夏依然大學(xué)時期的海外舍友‘Winnie’,一個無足輕重的邊緣人物,沒人會注意。
”我回復(fù):“K那邊呢?”“K說,他已經(jīng)拿到了婚禮直播后臺的最高權(quán)限。他說,
他能讓靳淮在那天,對著全世界,表演一次最華麗的‘數(shù)字自殺’?!蔽谊P(guān)掉手機,
打開了桌上那個平平無奇的蛋糕盒。里面不是松軟的奶油和甜膩的果醬,
而是一個黑色的、3D打印出來的、與骨灰盒內(nèi)膽尺寸完全吻合的容器。我戴上無菌手套,
小心翼翼地,將辰辰的骨灰,一點一點地,轉(zhuǎn)移到這個黑色的容器里。做完這一切,
我將請柬放在蛋糕盒上,輕輕地笑了?!俺匠剑瑒e怕?!蔽业穆曇魷厝岬孟裨诤逅X,
“爸爸結(jié)婚,我們?nèi)ニ鸵环荽蠖Y。他欠你的,媽媽讓他用全世界來還。”三年的蟄伏,
三百六十個比特幣翻成的億萬資本,從地獄深淵建立起的情報網(wǎng),都將在那一天,
為我奏響復(fù)仇的序曲。靳淮,你用一場盛大的直播來炫耀你的新生。我便用這場直播,
來宣告你的死刑。2“Winnie小姐,這是您定制的婚禮蛋糕,‘永恒之心’。
”城中最頂級的蛋糕工坊“蜜語”,
首席甜點師親自將一個巨大的、九層高的蛋糕模型推到我面前。他臉上是職業(yè)性的熱情微笑,
眼中卻藏不住對這件藝術(shù)品的驕傲。蛋糕通體純白,用翻糖雕琢出無數(shù)繁復(fù)的蕾絲與玫瑰,
頂端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水晶天鵝,在燈光下折射出夢幻般的光芒?!昂苊馈?/p>
”我平靜地評價。“是的,這是我們團隊耗時一個月,純手工打造的。尤其是最頂端這一層,
按照您的要求,我們預(yù)留了一個中空結(jié)構(gòu),并加固了外壁。您可以將那份‘最重要的禮物’,
完美地放置進去?!彼谥械摹白钪匾亩Y物”,是我當時下單時用的說辭。我說,
我為新娘準備了一份獨一無二的驚喜,需要儀式開始前親手放進蛋糕。
甜點師顯然將這理解成了某種昂貴的珠寶或信物,十分配合。我點了點頭,
從隨身的恒溫手提箱里,取出了那個裝著辰辰骨灰的黑色容器。
它被我偽裝成了一個高級珠寶盒的模樣?!翱梢粤?,我自己來?!蔽沂疽馑麄兛梢噪x開。
在空無一人的VIP定制間里,我打開了蛋糕頂層的那個精巧暗格,小心翼 翼地,
將辰辰“放”了進去。不大不小,剛剛好。我輕輕合上暗格,
它與周圍的翻糖裝飾完美地融為一體,看不出絲毫破綻。從這一刻起,
這個象征著甜蜜與幸福的“永恒之心”,成了我兒子的第一座、也是最后一座靈柩。
它將在萬眾矚目之下,被送進那場世紀婚禮的殿堂,安靜地等待著審判鐘聲敲響的那一刻。
走出“蜜語”時,陽光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了遮,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午后。
也是這樣的陽光,辰辰坐在車后座的兒童安全椅上,小臉貼著車窗,開心地問我:“媽媽,
爸爸說今天會帶我們?nèi)タ春?,是真的嗎?”“是真的,寶貝?!蔽倚χ卮鹚鞍职终f,
等他的公司上市了,就買一艘大大的游艇,我們一家人,天天都可以出海?!背匠脚闹∈郑?/p>
咯咯地笑,陽光落在他柔軟的發(fā)梢上,像跳躍的金色音符。然后,一輛失控的卡車,
就從側(cè)面的岔路口,像一頭沉默而迅猛的鋼鐵巨獸,狠狠地撞了上來。
回憶的碎片像玻璃渣一樣,瞬間刺進心臟,帶來一陣熟悉的、尖銳的絞痛。我深吸一口氣,
用三年來早已訓(xùn)練出的、如同本能的冷靜,將所有翻涌的情緒,
重新壓回那口名為“復(fù)仇”的深井之下。手機震動了一下,是K發(fā)來的消息。“姐,
找到那個卡車司機了。影子說他三年前拿了靳淮一百萬,跑路去了緬北,
上個月剛因為賭債被人砍了條腿,偷偷潛回國。我已經(jīng)鎖定了他的IP地址,
在城西的一家黑網(wǎng)吧?!薄昂芎?。”我回復(fù)。“需要現(xiàn)在動手嗎?”“不?!蔽仪孟聝蓚€字,
眼神冰冷得像手術(shù)刀,“留著他,他是我們送給新郎的第二份‘禮物’。
”3.“死亡證明”這種東西,對靳淮這種人來說,不過是一張可以交易的紙。三年前,
我從那場“死亡”中醒來,躺在一家私人診所的病床上。救我的人,是影子。他說,
是我那位早已過世的、曾是刑警隊長的父親,在臨終前托他關(guān)照我。
“靳淮買通了急救中心的內(nèi)線,延誤了你兒子的搶救時間。又買通了殯儀館的人,
準備將還在昏迷中的你,直接送進火化爐?!庇白拥穆曇魶]有一絲波瀾,
像在陳述一件與他無關(guān)的事實,“我在最后關(guān)頭,用一個無名尸體換下了你。所以,
沈晚已經(jīng)‘死’了?!蔽覜]有哭,也沒有鬧。在那一刻,隨著辰辰的體溫一同流逝的,
還有我所有的眼淚和軟弱。我只問了他一個問題:“幫我復(fù)仇,需要多少錢?
”影子看著我空洞的眼睛,沉默了許久,說:“這不是錢的問題。
靳淮現(xiàn)在是中州的明星企業(yè)家,他有最好的律師團隊,最強的公關(guān)公司,
還有無數(shù)權(quán)貴當他的保護傘。從法律上,你動不了他?!薄拔也灰??!蔽艺f,“我要他,
身、敗、名、裂。”從那天起,沈晚死了?;钕聛淼?,是一個名叫“Winnie”的幽靈。
銀行卡——他大概以為那是讓我安心上路的“封口費”——換成了當時還無人問津的比特幣。
我賭上了我的全部,幸運的是,我賭贏了。這三年,我像一塊海綿,
瘋狂地吸收著一切可以化為武器的知識。
金融、法律、黑客技術(shù)、心理學(xué)……我找到了因?qū)W術(shù)成果被靳淮竊取而絕望到企圖自殺的K,
給了他一個復(fù)仇的目標和無限的資金支持。我讓影子幫我建立起一張遍布中州的情報網(wǎng),
監(jiān)控著靳淮的一舉一動。我們像三只潛伏在黑暗中的蜘蛛,耐心地、一根一根地,
編織著一張針對靳淮的、巨大的網(wǎng)。而現(xiàn)在,收網(wǎng)的時刻,終于到了?;槎Y前一天,
夏家為夏依然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單身派對。作為新娘“大學(xué)時期的海外舍友”,
我自然也收到了邀請。派對在夏家位于山頂?shù)暮廊A別墅舉行,到處都是衣著光鮮的富家千金。
我穿著一身低調(diào)的黑色長裙,安靜地坐在角落里,像一個與這場狂歡格格不W入的觀察者。
夏依然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我。她提著裙擺,端著香檳,像一只驕傲的白天鵝,走到我面前。
“Winnie,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她的笑容天真又燦爛,
是那種被保護得很好的、從未見過世界陰暗面的女孩?!奥飞嫌悬c堵車?!蔽椅⑿χ?,
與她碰了碰杯,“依然,你今天真美。靳先生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氣?!薄澳挠欣?。
”夏依然羞澀地笑了,臉上是藏不住的幸福,“靳淮他對我真的很好,把我寵得像個公主。
他說,他以前有過一段不幸的婚姻,前妻身體不好,情緒也不穩(wěn)定,最后還……唉,不說了。
他說,遇到我,才是他真正人生的開始。”我看著她那張幸福得快要溢出蜜糖的臉,
心里沒有一絲波瀾。棋子,是不需要被同情的。尤其是,當她心甘情愿地,
享受著另一對母子的尸骨堆砌起來的幸福時。我從手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她。
“這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提前祝你新婚快樂?!薄巴?,是什么呀?”夏依然驚喜地接過。
“一個U盤?!蔽艺f,笑容溫和而無害,“里面是我大學(xué)時偷拍的很多你的‘丑照’,
還有我們一起寫的‘人生愿望清單’。我想,在婚禮前夜,看看過去的自己,
會是件很有意義的事?!薄坝憛捓材悖 毕囊廊粙舌恋嘏牧宋乙幌?,開心地收下了禮物。
她不會知道,那個U盤里,除了那些無傷大雅的青春照片,還有一個被K加密過的隱藏文件。
文件名叫:《獻給新娘的真相》。啟動的鑰匙,是我明天在婚禮現(xiàn)場,發(fā)給她的一條短信。
4婚禮當天,我以一種詭異的平靜,完成了所有的準備。挑選禮服,化上精致的妝容,
戴上K為我特制的、既是耳環(huán)也是微型通訊器的“眼”。鏡子里的女人,面容沉靜,
眼神卻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寒水。這張臉,因為三年前的車禍,做過幾次修復(fù)手術(shù),
與過去有五六分相似,卻又多了幾分陌生的疏離感。足以讓我在人群中,
既不至于被一眼認出,又能讓靳淮在某個瞬間,感到一種莫名的、來自地獄的熟悉感?!敖悖?/p>
一切就緒。我已經(jīng)黑進了會展中心的安保系統(tǒng),給你開了一路綠燈?;槎Y的全球直播信號,
現(xiàn)在也由我接管了。隨時可以切換?!盞的聲音從耳環(huán)中傳來,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興奮。
“影子呢?”“影子已經(jīng)‘請’到了那位卡車司機,正在后臺的某個儲藏室里‘喝茶’。
另外,他也搞定了蛋糕的運送環(huán)節(jié),保證萬無一失?!薄昂谩!蔽疑钗豢跉?,
最后看了一眼擺在桌上的、辰辰小小的相框。照片里,他笑得像個小太陽?!俺匠剑春昧?。
媽媽帶你去,討債。”中州國際會展中心,被裝點成了花的海洋,夢的宮殿。上千名流云集,
鎂光燈閃爍如星海。巨大的LED屏幕上,
滾動播放著靳淮和夏依然在世界各地拍攝的、極盡奢華的婚紗照。
靳淮穿著一身白色高定禮服,站在迎賓臺前,接受著眾人的祝賀。他意氣風(fēng)發(fā),春風(fēng)得意,
正處于人生的最高光時刻?;从羁萍忌鲜泻蠊蓛r一路飆升,如今又與夏氏集團聯(lián)姻,
他的人生,完美得像一個被精心編寫過的程序。我以“Winnie”的身份,隨著人流,
緩緩走向他。我的心跳,平穩(wěn)得像一臺精密的儀器。輪到我時,我微笑著伸出手:“靳總,
新婚快樂?!苯吹哪抗庠谖夷樕弦粧叨^,禮貌性地與我握了握手。他的手溫暖而有力,
就是這雙手,簽下了殺死我和辰辰的“合同”。在他即將松開手的那一刻,他的身體,
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絲困惑和探究。
他大概是從我這張陌生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熟悉的、讓他不安的影子。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他皺起了眉頭?!翱赡苁窃趬衾锇伞!蔽椅⑿χ?,
抽回了手,語氣輕快地像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爱吘?,像靳總這樣的人物,
是很多女孩的夢中情人呢。”我沒有再給他繼續(xù)探究的機會,轉(zhuǎn)身融入了賓客之中。
但我能感覺到,他那道審視的目光,像一根芒刺,久久地停留在我背后。很好,靳淮。
在你完美的世界里,我種下了第一顆懷疑的種子。很快,它就會生根、發(fā)芽,然后長成一棵,
將你和你的帝國,都徹底絞殺的參天大樹。5我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觀察位置,靠近舞臺,
卻又隱在角落的陰影里。這里,我可以清晰地看到舞臺上的一切,
也能將臺下所有重要人物的表情,盡收眼底。夏家的掌舵人,夏依然的父親夏正國,
坐在主賓席的第一位。他表情嚴肅,眼神銳利,像一頭審視著自己獵物的獅子。
這場聯(lián)姻對他來說,是一場商業(yè)投資。他看中的,是靳淮和他背后“淮宇科技”的潛力。
靳淮的父母,也坐在主桌,臉上是那種小人得志般的、毫不掩飾的驕傲。我記得很清楚,
辰辰剛被查出心臟病時,就是這位婆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個“掃把星”,
生了個“討債鬼”。還有淮宇科技的幾位大股東,
以及靳淮生意場上的伙伴與對手……他們每個人,都將是這場“審判”的見證者。“依然,
準備好了嗎?”司儀的聲音,將會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禮堂的入口。大門緩緩?fù)崎_,
夏依然挽著父親夏正國的胳膊,站在一片璀璨的光影中。她穿著價值千萬的定制婚紗,
頭戴古董鉆石皇冠,美得像一個真正的公主。她的臉上,洋溢著此生最幸福的微笑。
靳淮走上前,從夏正國手中,接過了他的新娘?!耙廊?,你今天真美。
”他在夏依然的額頭上,印下深情一吻。全場掌聲雷動。
直播鏡頭給了這對新人一個長長的特寫,
彈幕上瞬間被“天作之合”、“神仙愛情”的祝福刷屏。我拿出手機,
在賓客們熱烈的掌聲掩護下,給夏依然發(fā)了一條短信。短信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一個網(wǎng)址鏈接,
和一句話:“新婚快樂。打開它,這是我送你的,第三份禮物?!蔽枧_上,夏依然的手機,
在她伴娘的手包里,輕輕震動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伴娘,伴娘會意,
拿出手機遞給了她。她看到了我的短信。她大概以為,這只是我開的一個小玩笑。
她帶著幸福的、縱容的微笑,當著靳淮的面,點開了那個鏈接。鏈接打開,
是一個需要密碼的加密文件。密碼提示是:你丈夫前妻的忌日。夏依然的笑容,第一次,
僵在了臉上。她當然知道這個日期。因為靳淮曾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表演過“深情”。
每年的那一天,他都會“獨自”待一會兒,說是為了緬懷那個“不幸”的故人。她下意識地,
輸入了那個日期。文件,解密了。里面,是一段錄音,和一份完整的、由影子整理出來的,
關(guān)于三年前那場車禍的調(diào)查報告。
行轉(zhuǎn)賬記錄、他與那個卡車司機的通話記錄、以及他如何買通關(guān)系偽造我死亡證明的全過程。
我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的臉色,從幸福的緋紅,一點一點地,褪成了死人般的慘白。
她握著手機的手,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她猛地抬起頭,
望向身邊那個正微笑著接受眾人祝福的、完美的丈夫。那眼神,不再是愛慕與崇拜,
而是陌生、恐懼,和一種被巨大謊言吞噬的、毀滅性的震驚。靳淮也察覺到了她的異樣。
“怎么了,依然?”他關(guān)切地問,試圖去握她的手。夏依然像觸電一樣,猛地將手縮了回來。
棋子,已經(jīng)開始動搖了。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6.婚禮的流程,
還在按部就班地進行。交換戒指,深情擁吻,新人致辭。靳淮的表演,堪稱完美。
他講著他們相愛的故事,講著對未來的期許,聲音磁性,情感充沛,
引得臺下不少感性的女賓客,都偷偷抹起了眼淚。只有我知道,他那副深情的皮囊之下,
藏著一顆怎樣冰冷、惡臭的靈魂。而他身邊的新娘夏依然,則像一個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她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強撐著的、搖搖欲墜的麻木。她的眼神,
始終不敢再與靳淮對視,而是像一只受驚的兔子,惶恐地掃視著臺下的賓客,最后,
落在了我身上。我迎著她的目光,舉起酒杯,對她遙遙一敬,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意味深長的微笑。她的身體,猛地一顫。司儀高聲宣布:“現(xiàn)在,
讓我們有請工作人員,為我們推上由新娘的摯友,Winnie小姐,
特別定制的九層婚禮蛋糕——‘永恒之心’!”來了。我的心臟,
終于有了一絲細微的、像是被什么東西攥緊了的悸動。那不是緊張,
而是一種等待了三年的、即將收割獵物的興奮。伴隨著浪漫的音樂,
四名工作人員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承載著辰辰骨灰的巨大蛋糕,推到了舞臺中央。
它潔白無瑕,圣潔美麗,像一座通往天堂的階梯。“天哪,太美了!
”“這絕對是我見過最美的婚禮蛋糕!”臺下發(fā)出一陣陣驚嘆。直播的彈幕,
也瞬間被“壕無人性”、“貧窮限制了我的想象”所淹沒。司儀將一把銀色的蛋糕刀,
遞到了靳淮和夏依然的手中?!艾F(xiàn)在,請兩位新人,一同切下這象征著甜蜜與永恒的第一刀!
”靳淮微笑著,握住了夏依然冰冷的手,引導(dǎo)著她,將刀尖,對準了蛋糕的底層?!暗纫幌?。
”一個輕柔,卻又清晰得足以讓全場都聽見的聲音,響了起來。是我。我從陰影中走出,
款步登上了舞臺。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聚焦在了我這個“不速之客”身上。
“Winnie?你干什么?”夏依然愕然地看著我。靳淮的眉頭,也緊緊地鎖了起來。
他看著我這張讓他感到不安的臉,眼神里充滿了警惕。我沒有理會他們,
而是徑直走到司儀面前,拿過了他手中的話筒?!案魑粊碣e,媒體朋友們,大家好。
”我微笑著,環(huán)視全場,目光最后,落在了靳淮那張英俊的臉上。“作為新娘的摯友,
這份蛋糕,是我送給新人的禮物。但在分享這份‘甜蜜’之前,我覺得,
還有一份更重要的‘禮物’,應(yīng)該先讓大家看到?!蔽业脑挘?/p>
讓全場都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所有人都預(yù)感到,有什么超出劇本的事情,即將發(fā)生。
“你到底想干什么?”靳淮的聲音,已經(jīng)帶上了一絲壓抑的怒意。“別急啊,前夫哥。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我們,不是還有三年的賬,沒算清嗎?
”“前夫哥”三個字,像一顆炸雷,在靳淮的耳邊,轟然炸響。他的瞳孔,在瞬間,
縮成了最危險的針尖。他終于認出了我?;蛘哒f,認出了我眼神里,
那份他以為早已被碾碎、被燒成灰燼的,屬于沈晚的恨意。鐘聲,敲響了。7.“沈晚?!
”靳淮失聲叫出了我的名字,那張永遠從容自信的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龜裂般的恐慌。
臺下一片嘩然?!吧蛲??哪個沈晚?淮宇科技那個傳說三年前就死了的前妻?
”“她不是死了嗎?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閃光燈像是瘋了一樣,對準了我和靳淮。直播間的彈幕,
也瞬間從祝福變成了鋪天蓋地的問號。我沒有給他任何反應(yīng)和狡辯的時間?!癒,開始吧。
”我在心里默念。下一秒,身后那塊播放著甜蜜婚紗照的、巨大的LED屏幕,突然一黑。
緊接著,一個白色的、小小的骨灰盒的3D模型,出現(xiàn)在屏幕中央,緩緩旋轉(zhuǎn)。
那是我按照辰辰的骨灰盒,一比一建模的?!敖矗€記得它嗎?”我的聲音,通過話筒,
冰冷地傳遍全場?!拔覂鹤?,辰辰的骨灰盒?!苯吹哪?,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血色。
他嘴唇哆嗦著,指著我,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三年前,你為了三千萬的保險金,
為了擺脫我們母子這兩個‘累贅’,雇人制造車禍。我沒死成,可我們的兒子,辰辰,
因為你故意拖延搶救,死在了醫(yī)院的走廊里?!薄澳愫f!你這個瘋女人!
”靳淮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聲嘶力竭地咆哮道,“保安!保安!把這個瘋子給我趕出去!
”幾個保安立刻沖上臺來。但已經(jīng)晚了。我微笑著,對著話筒,輕輕地說:“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