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星市,熱得像個巨大的桑拿房,連風都帶著一股子焦躁。
“陳陽!你小子磨磨蹭蹭干什么呢?這點磚都搬不完,還想不想要工錢了?”
工地上,一個挺著啤酒肚、脖子上掛著大金鏈子的包工頭,正指著一個瘦削的年輕人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噴得比灑水車還遠。
這個年輕人就是陳陽。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和灰塵,看著眼前這位名叫王富貴的包工頭,攥緊了拳頭。
“王哥,我今天搬的磚已經(jīng)超額了,按照約定,您該把上個月的工資結(jié)給我了吧?”
王富貴“哈”地笑了一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從兜里掏出一沓零錢,抽出幾張紅票子,輕蔑地扔在地上。
“喏,三百塊,拿去吃飯吧。剩下的,就當是你孝敬我的茶水費了。”
三百?說好的是三千!
陳陽的火氣“噌”地一下就上來了:“王富貴,你別太過分了!”
“過分?老子就過分了,你能怎么著?”王富貴拍了拍自己肥碩的肚皮,一臉的橫肉都在顫抖,“就你這種爹媽死得早的窮光蛋,也配跟我談條件?趕緊滾,別在這礙眼!”
周圍的工友們都低著頭,沒人敢出聲。在這個現(xiàn)實的城市,沒錢沒背景,就只能任人宰割。
陳陽死死地盯著地上的三百塊錢,最終還是彎腰撿了起來。他需要錢,哪怕是這屈辱的三百塊,至少能讓他多撐兩天。
揣著錢,拖著疲憊的身軀,陳陽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色漸晚,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顯得格外孤單。
“喲,這不是陳陽嘛,今天發(fā)財了?”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巷子口傳來。
陳陽心里“咯噔”一下,抬頭一看,果然是老熟人——附近有名的混混頭子,趙虎。他帶著兩個小弟,堵住了陳陽的去路。
趙虎長得人高馬大,一臉兇相,他晃了晃脖子,發(fā)出“咔咔”的聲響:“聽說你今天領(lǐng)工資了?正好,哥幾個手頭有點緊,借點錢花花?”
這哪是借,分明就是搶。
陳陽下意識地捂緊了口袋:“虎哥,我就是個打零工的,真沒錢?!?/p>
“沒錢?”趙虎冷笑一聲,直接上手搜他的口袋,那三百塊錢瞬間就到了趙虎手里。
“三百塊?打發(fā)叫花子呢?”趙虎嫌棄地掂了掂,然后一巴掌扇在陳陽臉上,“看來不給你松松筋骨,你小子是不老實??!”
拳腳雨點般地落了下來。陳陽拼命反抗,但一個長期營養(yǎng)不良的年輕人,怎么可能打得過三個身強力壯的混混。很快,他就被打倒在地,蜷縮成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趙虎他們才罵罵咧咧地離開。
陳陽躺在冰冷的地上,渾身劇痛,臉上火辣辣的。他望著被高樓大廈切割得只剩下一小塊的夜空,感覺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
他掙扎著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城市邊緣一棟快要拆遷的老屋。這是他父母留給他唯一的遺產(chǎn),也是他最后的避風港。
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里空蕩蕩的,值錢的東西早就賣光了。他癱坐在椅子上,絕望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難道自己這輩子,就只能這樣活在最底層,任人欺辱嗎?
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