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山打獵撞見野豬啃食尸體,齒痕卻分明是人牙。 老獵人盯著那排整齊的咬印,
渾身篩糠:“是人面豬…它記住我們味了!” 當(dāng)夜慘嚎撕破山村,
豬哼混著人笑從每扇門后滲出。 逃出村口的青年回頭,月光下那東西正咧嘴數(shù)著尸體。
——你聽,窗外是不是有豬在哼歌?1林風(fēng)裹著深秋的寒意,
刀子般刮過黑松嶺裸露的巖石。王強緊了緊洗得發(fā)白的舊獵裝,呼出的白氣瞬間被風(fēng)吹散。
他年輕,眼力好,
里的老獵戶趙三爺進山“清場”——入冬前把那些禍害莊稼、偶爾還傷人的野豬趕走或除掉。
同行的還有幾個精壯漢子,扛著老套筒和自制的鋼叉,踩在厚厚的落葉上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趙三爺走在最前面,腰桿挺得筆直,花白的胡子茬上凝著霜,
渾濁卻銳利的眼睛像鷹隼般掃視著寂靜的山林??諝饫飶浡舍樅透~的氣息,
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腥氣?!叭隣?,這味兒…不太對吧?”王強吸了吸鼻子,小聲嘀咕。
那腥味帶著鐵銹氣,鉆進鼻孔讓人心底發(fā)毛。趙三爺沒回頭,腳步卻慢了下來,
布滿老繭的手無聲地按在了腰間磨得锃亮的柴刀柄上?!岸季腰c,”他聲音低沉沙啞,
像砂紙摩擦,“這趟,怕是不太平?!痹捯魟偮?,前方一片陡峭的巖石坡地后面,
猛地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濕噠噠的咀嚼聲!伴隨著骨頭被碾碎的“嘎嘣”脆響!
王強心一緊,下意識地貓腰往前疾走幾步,撥開一叢半人高的枯黃狼尾草。
眼前的景象讓他胃里猛地翻攪,差點當(dāng)場吐出來!坡地下方十幾米處,
一片被壓倒的灌木叢中,俯臥著一團巨大的、蠕動著的黑影!那東西背對著他們,
體型大得超乎想象,像頭壯年的黑熊!粗短濃密的黑色剛毛覆蓋著它小山般的背脊,
隨著它聳動的動作起伏。它正埋頭在什么東西上,
發(fā)出貪婪的、令人頭皮發(fā)麻的撕扯和吞咽聲?!耙啊柏i?!
”王強身后的一個漢子倒抽一口涼氣,聲音發(fā)顫,“這么大個?!”王強強忍著嘔吐的欲望,
目光死死盯住那怪物身下被撕扯的東西——破爛的靛藍色粗布衣服,
一只沾滿泥污和暗紅血漬的枯瘦手臂無力地垂在枯葉上,
手腕上還掛著一個被扯斷了的、空蕩蕩的藥簍子!是進山采藥的孫老頭!2“孫…孫伯!
”王強失聲叫了出來,聲音卡在喉嚨里,帶著哭腔。那巨大的黑影猛地一頓!
咀嚼聲戛然而止。它沒有立刻回頭,粗壯的脖頸緩緩轉(zhuǎn)動了一下,仿佛在側(cè)耳傾聽。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野獸腥臊和腐肉惡臭的氣息,隨著山風(fēng)撲面而來,濃烈得讓人窒息。
王強全身的血液都沖到了頭頂,又在瞬間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徹骨的冰冷。他僵在原地,
連呼吸都忘了。就在這時,旁邊的趙三爺動了!老人像一頭蓄勢已久的豹子,
猛地將王強撲倒在地,同時發(fā)出一聲短促而嚴厲的低吼:“趴下!別出聲!
”兩人重重摔在冰冷的落葉和碎石上。王強的臉緊貼著地面,
枯葉腐敗的氣息混合著泥土的腥味直沖鼻腔。他用盡全身力氣控制著身體的顫抖,
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坡下。那巨大的黑影似乎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只是停頓了幾秒。接著,
它發(fā)出了一聲低沉的、如同破舊風(fēng)箱鼓動的“哼哧”聲,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拱,四蹄翻飛,
以一種與其笨重體型完全不符的驚人速度,轟隆隆地撞開灌木叢,瞬間消失在密林深處。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和那股令人作嘔的腥風(fēng)。直到那沉重的蹄聲徹底遠去,
趙三爺才緩緩松開鉗制王強的手。老人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
眼神深處翻涌著王強從未見過的驚悸。眾人連滾帶爬地沖下坡地。
眼前的慘狀讓幾個漢子當(dāng)場就吐了出來。孫老頭的尸體殘缺不全,胸腔幾乎被掏空,
內(nèi)臟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凝固的血液浸透了身下一大片枯葉。脖子被咬斷了一半,
露出森白的頸骨茬口。最令人頭皮炸裂的是他手臂和小腿上那些巨大的撕咬傷口。
“天殺的畜生!”一個漢子紅著眼,咬牙切齒地咒罵。趙三爺卻一聲不吭。他蹲下身,
不顧那濃烈的血腥和惡臭,湊近了孫老頭手臂上最深的那個咬痕。他用粗糙的手指,
極其小心地撥開傷口邊緣凝結(jié)的血塊和翻卷的皮肉。
渾濁的老眼死死盯著那暴露在外的骨頭上留下的清晰印記。他的動作驟然僵??!
布滿皺紋的臉頰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起來。
那不是野豬獠牙留下的、常見的撕裂狀豁口或貫穿孔洞。那骨頭上,
赫然印著兩排極其清晰、排列異常整齊的…凹痕!上排四個,下排四個,大小均勻,
間距幾乎完全一致!那形狀,分明是人類牙齒才能留下的…咬合??!3趙三爺?shù)氖种福?/p>
還僵在孫老頭手臂那觸目驚心的咬痕上方。時間仿佛凝固了,只有山風(fēng)穿過林隙,
發(fā)出嗚咽般的低鳴?!叭隣敗??”王強聲音干澀,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他看著老人佝僂的背影,那背影此刻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微微地、不受控制地抖動著。
趙三爺猛地縮回手,像是被骨頭上的印記燙到了。他緩緩站起身,
動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銹的機器。他沒有看任何人,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怪物消失的密林方向,
瞳孔深處是翻江倒海般的恐懼。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刻滿溝壑的老臉,此刻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嘴唇哆嗦著,翕動了半天,
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不…不是野豬…”“不是野豬?
”旁邊一個吐得臉色發(fā)白的漢子抹了把嘴,不解地問,“三爺,您老眼花了?
那玩意兒那身板,那黑毛,不是野豬是啥?熊瞎子也沒那么啃的!”趙三爺猛地轉(zhuǎn)過頭,
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溜圓,里面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恐懼,死死剜了那漢子一眼。
那漢子被他看得渾身一哆嗦,后面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伴]嘴!”趙三爺?shù)穆曇羲粏〖怃J,
如同砂輪磨鐵,“你們懂個屁!”他急促地喘息著,胸膛劇烈起伏,
像是剛剛跑了幾十里山路。他再次看向那怪物消失的方向,眼神充滿了無法言喻的驚駭,
仿佛那里潛伏著比死亡本身更可怕的東西?!八啻??”趙三爺猛地抓住王強的胳膊,
枯瘦的手指像鐵鉗一樣,捏得王強生疼,“你看清了!它多大?!
”王強被他眼中的瘋狂嚇住了,
大…太大了…比…比牛犢子還壯…背…背脊像座小山…”“小山…”趙三爺重復(fù)著這兩個字,
臉上的血色徹底褪盡,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他松開王強,踉蹌著后退一步,
身體抖得如同秋風(fēng)中的最后一片枯葉,聲音低得近乎囈語,
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是人面豬…是那東西…它回來了…它記住我們的味了…”“人面豬?
”王強和其他人面面相覷,這個詞像冰錐一樣刺入耳膜,帶來一陣莫名的寒意。
趙三爺卻不再解釋,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群死人。他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變了調(diào)的嘶吼,
如同瀕死野獸的哀鳴:“走!快走!下山!跑!能跑多快跑多快!別回頭?。?!”吼完,
他竟不再管地上的尸體和嚇傻的眾人,轉(zhuǎn)身拔腿就朝著山下村子的方向,
跌跌撞撞地狂奔而去!那倉惶逃命的背影,哪里還有半分老獵人的沉穩(wěn),
只剩下被最原始的恐懼攫住的絕望!4趙三爺那聲嘶力竭、充滿無盡恐懼的“快跑”,
像一道冰冷的符咒,瞬間凍結(jié)了在場所有人的血液。沒人再質(zhì)疑,
一種源自本能的、對未知恐怖的巨大恐慌攫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他們甚至顧不上再看一眼孫老頭慘不忍睹的殘軀,幾乎是連滾爬爬,
手腳并用地朝著山下村子的方向亡命奔逃。王強跑在最前面,
年輕的雙腿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耳畔只有自己粗重如破風(fēng)箱般的喘息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的巨響。他不敢回頭,
不敢去想“人面豬”三個字背后究竟意味著什么,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回村!躲起來!
躲進那四面有墻的地方!一路狂奔,肺葉火燒火燎。
當(dāng)熟悉的、低矮破舊的村舍輪廓終于出現(xiàn)在下方山坳的暮色中時,王強幾乎要虛脫。
他沖進村子,撞開自家那扇吱呀作響的院門,反手就用門栓死死頂?。”晨恐涞哪鹃T,
他滑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混合著恐懼的淚水糊了滿臉。
整個黑松村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死寂籠罩了。暮色四合,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連平日里最吵鬧的狗都噤若寒蟬。沒有炊煙,沒有燈火,只有風(fēng)穿過空蕩蕩的村巷,
發(fā)出嗚嗚的悲鳴,像無數(shù)冤魂在低泣。王強爹娘早逝,獨自守著兩間土坯房。
他把自己死死鎖在里屋的炕上,裹著又冷又硬的棉被,身體還在不受控制地哆嗦。
腦子里全是那巨大黑影啃食尸體的畫面,
趙三爺慘白的臉和那句“它記住我們的味了”如同魔咒般在耳邊循環(huán)。黑暗徹底吞噬了山村。
王強睜大眼睛,豎著耳朵,捕捉著窗外任何一絲細微的動靜。死寂,死一樣的寂靜。
這寂靜比白天的恐懼更折磨人,像無形的巨石壓在胸口。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刻鐘,
也許有幾個時辰。就在王強的神經(jīng)緊繃到極限,幾乎要斷裂時——“嗷——?。。?/p>
”一聲凄厲到非人的慘嚎,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撕裂了村子上空凝固的死寂!
那聲音充滿了極致的痛苦和絕望,尖銳得刺穿耳膜!緊接著,是第二聲!第三聲!
來自不同的方向!慘嚎聲未絕,另一種聲音驟然加入了這恐怖的交響!
那是沉重的、如同擂鼓般的奔跑聲!轟!轟!轟!每一步都震得王強身下的土炕微微顫抖!
其中還夾雜著木門被暴力撞開的碎裂聲!碗碟摔在地上的刺耳炸響!更讓王強魂飛魄散的是,
在那奔跑、撞擊和慘嚎的混亂背景音里,他清晰地捕捉到了一種聲音——一種低沉、含混,
像是喉嚨里卡著濃痰,卻又帶著一種極其詭異的、模仿人類笑聲的……“嗬…嗬…嗬嗬…”!
這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忽遠忽近,仿佛那發(fā)出聲音的東西,正帶著一種殘忍的戲謔,
在漆黑的村子里游蕩、狩獵!5王強像被扔進了冰窟,血液瞬間凍結(jié)!
他用牙齒死死咬住被角,才沒讓那沖破喉嚨的尖叫迸發(fā)出來。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冰冷的汗水浸透了里衣。窗外的慘嚎聲、撞擊聲、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嗬嗬”怪笑,
還有沉重的奔跑踐踏聲,交織成一張恐怖的大網(wǎng),將整個黑松村死死罩住。
他蜷縮在土炕最靠墻的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進冰冷的土坯里。
眼睛死死盯著那扇糊著發(fā)黃舊報紙的木格窗。窗外一片漆黑,濃得化不開。突然!
一個巨大的、毛茸茸的黑影輪廓,猛地貼在了窗紙上!那輪廓是如此巨大,
幾乎將整個窗戶完全覆蓋!窗紙被擠壓得向內(nèi)凸起,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呻吟!
王強甚至能看清那輪廓上粗硬剛毛的紋理,以及……以及那輪廓頂端,
一雙在黑暗中幽幽閃爍的、慘綠色的光點!是眼睛!那東西的眼睛正隔著薄薄的窗紙,
死死地“盯”著屋內(nèi)!一股濃烈的、混合著血腥、內(nèi)臟和野獸腥臊的惡臭,如同實質(zhì)的毒氣,
透過窗欞的縫隙洶涌地灌了進來!王強的呼吸驟然停止!心臟瘋狂地撞擊著肋骨,
幾乎要破胸而出!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口鼻,指甲深深掐進臉頰的皮肉里,
用劇痛強迫自己保持最后一絲清醒,不發(fā)出任何聲音!那巨大的黑影輪廓在窗紙上停留著,
兩顆慘綠的“鬼火”一動不動。沉重的、帶著粘液的呼吸聲“呼哧…呼哧…”地響著,
噴在窗紙上,留下兩小片迅速洇開的、模糊的濕痕。它在嗅!它在分辨屋內(nèi)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