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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溺海潯晨 薰藹菁 113950 字 2025-08-18 08:1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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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風鼓舞,漫漫雪花悠揚翻卷。歷史的長河光緣流轉,于萬世記載著人間丑狀………

這年的冬天,死了許多人………………

窗外,大雪紛飛,似柳絮因風起,又如梨花千樹萬樹盛開。

亡明天地之間一片混沌,整個世界都被這潔白的精靈所籠罩。雪花輕輕落在窗欞上,發(fā)出細微的“簌簌”聲,仿若長歌婉舞,讓人不禁屏息凝神,生怕打擾了這寧靜的旋律。

房檐下掛著長長的冰凌,晶瑩剔透,像是玉雕的垂飾,陽光灑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溪上那云間的目光,雪后的大地宛如一塊巨大的白玉,晶瑩剔透,讓人不忍踐踏。偶爾傳來孩童的歡笑聲,他們堆雪人、打雪仗,銀鈴般的笑聲在雪地中回蕩,為這寂靜的冬日增添了幾分生機。

然,有人歡喜,必有苦者黯然………

在昏暗如墨的地下通道內(nèi),一個身著深藍色粗麻衣長衫的中年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前行。

他看上去三十多歲,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那是生活磨礪的印記。

此刻,他雙手穩(wěn)穩(wěn)地端著托盤,腳步輕盈卻又透著幾分謹慎,仿佛稍有不慎就會打破這寂靜中的某種平衡。

這是主家特地吩咐下來的差事,要給公子送藥。

出發(fā)前,主家反復叮囑,送藥途中務必保持安靜,遇見公子千萬不要抬頭。

他雖滿心疑惑,不明白為何會有這般奇怪的要求,但主家的事,又豈是他這樣一個低等奴才所能妄加揣測的。

況且,事情辦成后必有嘉獎,大管家還暗示他,若此事辦得漂亮,他便有機會成為主子的貼身奴才。

一想到這里,白二心中滿是歡喜,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這份美差。

他暗自思忖: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好起來了,今年的冬天,應該不會再那么難熬了吧。

四周彌漫著昏暗與幽冷的氣息,正值寒冬,這條狹小的通道僅容一人側身通過。

絲絲寒氣如鬼魅般席卷而來,徑直撲向他的面龐,凍得他面龐生疼。

他下意識地佝僂著背,像一只受驚的蝦米,盡可能地護住手中那碗公子要喝的藥,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討公子歡心,好謀個差位。

他身上那件粗布長褂,早已破舊不堪,上面打了好幾塊顏色各異的補丁,此刻被寒風吹得硬邦邦的,每當蹭過粗糙的石壁時,便會帶起一陣細碎而干澀的聲響,在這寂靜的通道里格外刺耳。

頭頂上方,那盞松油燈的燈芯不安地跳動了幾下,豆大的燈光在黑暗中顯得如此微弱,只能勉強照亮腳下青石板上的濕痕。

而遠處的黑暗,猶如化不開的墨,深邃而恐怖,將他的影子一會兒拉長,一會兒又猛地吞噬進無盡的深處。

男子凍裂的手緊緊攥著懷里的木托盤,由于用力,指節(jié)泛出一片慘白。托盤上的藥碗相互磕碰著,發(fā)出細弱而清脆的叮當聲,在他聽來,卻好似晴天霹靂。

“盡量別發(fā)出聲音……”他在心里不斷告誡自己,喉間一陣發(fā)緊,癢意難耐,像是有無數(shù)只小蟲子在喉嚨里爬動,可他哪敢咳嗽,只能硬生生地把那股沖動憋回去。

粗重的呼吸在冷空氣中瞬間凝成白汽,又旋即消散不見,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前方傳來單調(diào)的滴水聲,“嗒、嗒”,每一聲都清晰地敲在空蕩蕩的地下通道里,仿佛敲在他的心上,讓他愈發(fā)緊張。

快到了………………

他低垂著眼簾,不敢多看四周一眼。平日里就聽人說,這底下埋著些不吉利的東西,透著股陰森的氣息。

主子只交代他把藥送到最里面的石室,別的什么都不許問。

此時,白二只感覺脊梁骨上像是爬滿了冰蟲,又冷又麻,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

他只能低著頭,死死盯著腳下的石階,一步一步機械地往那片更深的黑暗里挪移。

越往深處走,寒意越發(fā)刺骨,這不僅是身體上的寒冷,更是從心底蔓延開來的恐懼。

他不禁暗自思忖:許家少爺不是個體弱多病的主兒嗎?這樣陰冷潮濕的地方,真的適合他養(yǎng)病居住嗎?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手中的白托盤上,上面有一層白布,嚴嚴實實地遮住了里面的藥碗。

那白布質(zhì)地粗糙,隱隱能看到經(jīng)緯線的紋路,布面上還有幾處污漬,像是不小心沾上的灰塵或水漬。

他心里好奇極了,那被白布遮住的碗里,究竟裝著什么樣的藥呢?

為何主家如此重視,又有這般多的規(guī)矩……

然而,心中的好奇終究被對主家的敬畏壓制下去,他咬了咬牙,加快了腳步,朝著通道盡頭的黑暗走去。

剛走到最里面的石門,中年男子在石門旁的角落處摸索著,手指觸碰到一個微微凸起的機關。他深吸一口氣,心中涌起一股決絕,毅然決然地按下了開關。此刻,幸福似乎近在咫尺,就差這關鍵的一步,他便能迎來生活的轉機。

“轟隆”一聲,石門緩緩開啟,一道僅容一人側身進入的小口出現(xiàn)在眼前。

與此同時,一股舒心怡人的暖光傾瀉而出,伴隨著一陣安神入眠的香氣撲面而來。這暖光與香氣,仿佛一雙溫柔的手,瞬間舒緩了白二那原本緊繃的神經(jīng),他那因緊張害怕而略顯扭曲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

在這股力量的鼓舞下,他大著膽子邁進了石門之內(nèi)。

門內(nèi)的景象與室外的幽冷昏暗形成了天壤之別。室外宛如寒冬地獄,一片死寂與陰森;而這里卻溫暖如春,奢華中透著雅致。

室內(nèi)布置精巧,地面鋪著光潔的大理石地磚,在暖光的映照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倒映著室內(nèi)的一切。墻壁上掛著一幅幅精美的字畫,皆是出自名家之手,每一筆每一劃都透著深厚的文化底蘊。角落處擺放著幾盆盛開的奇花,花瓣嬌艷欲滴,散發(fā)著淡淡的芬芳,與那安神的香氣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如夢如幻的氛圍。

室內(nèi),一張床榻靜靜佇立,散發(fā)著簡約而不失雅致的氣息。

床的整體造型簡潔大方,沒有過多繁瑣的裝飾,僅在床沿與床頭處,以簡潔流暢的線條勾勒出幾道優(yōu)雅的弧線,宛如山間流淌的清泉,自然而靈動。

床頭以淺浮雕的工藝刻畫著幾竿翠竹,竹葉疏密有致,脈絡清晰可見,四角,是四根修長而纖細的立柱,柱身打磨得光滑如鏡,不做過多雕飾,僅在頂端裝飾著小巧精致的白玉蓮花,潔白的蓮花溫潤剔透,花瓣層層舒展,宛如在夜風中悄然綻放,為整個床榻增添了幾分雅致與脫俗。

床帳采用素色的棉布制成,顏色淡雅,與整個房間的色調(diào)相得益彰。棉布的質(zhì)地柔軟,觸感舒適,給人一種質(zhì)樸而溫暖的感覺。床帳上,以淡墨色的絲線繡著幾枝梅花,梅花的姿態(tài)各異,或含苞待放,或盛開絢爛,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一幅意境深遠的寒梅圖,為這張床榻增添了幾分文人墨客的詩意。

床榻上赫然躺著一個人,石門開啟時那巨大的轟隆聲,竟絲毫沒有吵醒他。此時的他,靜靜地躺著,胸口沒有絲毫拂動的痕跡,宛如一尊雕塑,又似沒有了聲息。

“那就是少爺吧………”白二心中暗自思忖,隨即端起托盤,腳步輕緩而謹慎地朝著床前走去。

他緩緩地屈膝跪下,將那托盤輕輕放在床沿之上??粗斜P上的那層白布,主家那邊并未吩咐要把它處理掉。

白二心想,作為奴才,得有眼力見,便伸手準備揭開白布。

然而,就在白二低頭的瞬間,床榻上的人早已被那淡淡的“香氣”吸引蘇醒。

那雙眼睛漆黑一片,深邃得如同無盡的黑洞,深不見底,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詭異之極。此刻,這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白二,仿佛在打量著即將落入陷阱的獵物。

當那層白布被緩緩揭開后,碗里的東西赫然顯現(xiàn)在白二眼前,那竟然是一碗觸目驚心的血!

看到這玩意,白二頓時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浸濕了他的衣領。他下意識地死死捂著嘴巴,用盡全身的力氣,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明明是藥,為什么會是血!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早在他接過這東西的第一刻,就聞到了那濃烈的血腥味,當時他心中便有所疑問。可當他看到大管家手上流了許多血,便傻傻地打消了這份疑慮。

現(xiàn)在回想起來,自己真是糊涂透頂?。?/p>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恐怖深淵。

跑!快跑?。。?/p>

跑!快跑?。?!

白二的心中像是敲響了絕望的警鐘,瘋狂地吶喊著。

此刻,他的腦海中只剩下這一個念頭,仿佛這是他在這絕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快跑,活下去!離開這個吃人的鬼地方!他的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仿佛要沖破胸膛,雙腿像是被恐懼驅(qū)使的機械,拼命地朝著石門奔去。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捉弄人,一切都太遲了……

就在他的手即將觸碰到石門邊緣,希望之光近在咫尺的時候,一陣鉆心的劇痛從胸口襲來,仿佛有一把銳利的鋼刀,狠狠地刺入他的身體。

一條粗壯而漆黑的觸手,如同一頭從地獄深處竄出的惡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穿透他的胸腔。那觸手冰冷而堅韌,所到之處,肋骨寸斷,鮮血四濺。

白二瞪大了雙眼,眼中滿是驚恐與絕望,嘴巴大張著,卻只能發(fā)出無聲的慘叫。

緊接著,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被一股強大而邪惡的力量緊緊抓住,像是被一只無形的魔掌握住,無法掙脫。

心臟在怪物的掌控下,依舊在頑強地跳動著,每一次跳動都伴隨著鉆心的疼痛,仿佛在做著最后的掙扎。而那怪物,就像在玩弄一件有趣的玩具,肆意地折磨著白二。

隨著觸手緩緩收回,白二的心臟被帶出了體外,還在怪物的手中砰砰跳動著,殷紅的鮮血如噴泉般四處飛濺,灑落在周圍的地面上,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血泊。白二的身體無力地倒下,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的視線模糊中看到了石門之外許家老爺?shù)纳碛啊?/p>

“老爺,救我?。?!”白二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發(fā)出了絕望的求救聲。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哀求,仿佛在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許家老爺卻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尊冰冷的石像,眼神中沒有絲毫憐憫。只見他緩緩抬起手,按下了旁邊的開關。

“轟隆”一聲,石門緩緩關閉,無情地切斷了白二最后的希望。

白二眼睜睜地看著石門在自己眼前合攏,那沉重的聲音仿佛是他生命的喪鐘。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與不甘,身體漸漸失去了力量,意識也逐漸模糊。

隨后,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聲從石室內(nèi)傳出,那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魔在吞噬靈魂。怪物開始咀嚼著白二的心臟,每一口咬下,都伴隨著令人作嘔的撕裂聲和汁水四濺的聲音,那殘忍的場景仿佛能透過石門,讓人想象到里面的血腥與恐怖。

濃稠的血液順著石門的縫隙緩緩滲出,像一條條暗紅色的小蛇,蜿蜒地爬到了門外。

不一會兒,便染臟了許家老爺那雙昂貴的綢緞面鞋子。鞋子的鞋面繡著精美的云紋圖案,原本華麗無比,此刻卻被鮮血玷污,顯得格外刺眼。

“嘖,狗奴才,鞋子都被你的血弄臟了,真惡心!”

許家老爺皺著眉頭,滿臉嫌棄地說道,仿佛白二的血是什么世間最污穢之物。他抬起腳,輕輕跺了跺,試圖甩掉鞋子上的血跡,卻只是徒勞。

“給我兒子吃是你的福氣,別不知好歹?!?/p>

他繼續(xù)嘟囔著,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冷漠與不屑,仿佛白二的生命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不過是達成自己目的的一顆棋子,用完便可隨意丟棄。

說完,他轉身離去,只留下那扇緊閉的石門和地上漸漸干涸的血跡,仿佛在訴說著這個殘酷世界的無情與冷漠。


更新時間:2025-08-18 08:1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