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國將軍府,老將軍尚在,當(dāng)年也是立下了赫赫戰(zhàn)功的英雄人物。
長子慕仲元也參軍過一段時日,論沙場功績卻遠(yuǎn)不如自己的父親。
但慕仲元卻有個好處,那便是頭腦清楚,慣會審時度勢。
見自己無法在戰(zhàn)場上立功,繼承父親的衣缽,便果斷退了沙場,轉(zhuǎn)攻文官,倒也混得風(fēng)生水起,朝中內(nèi)外頗有美名。
后來,他又得了慕淮安這么個天賦異稟的學(xué)武奇才,讓鎮(zhèn)國將軍府后繼有人。
慕大太太更因?yàn)樯四交窗?,在府中地位牢固,自是旁人不能比的?/p>
是以,她根本嗅不到危機(jī)。
丈夫說的話她將信將疑。
可等到了第二日,言官們的奏折就跟雪花似的飛向中書令。
虞府,薈芳齋。
虞聲笙早就起來了,用罷了早飯便在桌案前擺弄著那一串銅錢。
她剛剛問了府醫(yī)今瑤的情況,得到了好消息,自然開心。
銅錢散開,她掐著蔥白的手指算了算,口中嘀咕著:“差不多了……”
如今是臘月初,距離過年還有將近二十天。
張氏清晨起來忙活得緊,特地早早命人傳話,免了虞聲笙晨起請安。年節(jié)將至,又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她精神一振,誓要在年前就將府里府外打點(diǎn)利索,等年后開春就給虞聲笙尋一個靠譜的婆家,把姑娘嫁出去。
要論雷厲風(fēng)行,十個虞正德加起來都不如一個張氏。
虞聲笙見用不到自己,也樂得清閑,避開眾人躲在屋子里看書。
她看的不是什么賬簿,也不是什么話本子,而是枯燥無聊的算經(jīng)。
旁人一見都要頭疼的東西,她卻看得津津有味。
正看得入神,玉香從外頭匆匆進(jìn)來,人還未到,聲音就搶先一步飄了進(jìn)來:“姑娘,姑娘!太太讓您趕緊收拾穿戴了去前廳呢,鎮(zhèn)國將軍府來人了!慕小將軍也來了!”
虞聲笙一怔,下一刻歡喜不已。
定是來商議退親之事的。
玉香歡喜道:“太太說了,讓姑娘您穿戴得精神點(diǎn)?!?/p>
說著,她便從后頭的箱籠里取出了一套顏色鮮亮的襖子來給虞聲笙換上。
這襖子是前些時日剛趕出來的,用了清新的碧玉色配上娟秀雅致的湘繡,衣領(lǐng)、袖口到裙擺皆是當(dāng)下風(fēng)行的點(diǎn)翠纏枝的花紋,比起更富貴的人家摻和了金線銀線繡成的到底差了點(diǎn),但穿在虞聲笙身上倒也光艷嬌鮮,襯得那張皙白如玉的臉蛋越發(fā)干凈美好。
玉香是鉚足了勁要好好打扮自家姑娘。
換好了衣裳,又從妝奩中尋摸出一支精致玲瓏的玉釵來。
望了一眼可憐巴巴、沒有多少存貨的妝奩,玉香不著痕跡地輕輕惋惜——要是自家姑娘的首飾更多些就好了。
虞聲笙已經(jīng)有些不耐。
不就是退個親,干嘛這般裝扮?
沒的叫人瞧見了,還以為她有多么不舍慕淮安,特地盛裝前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呢……
按下玉香手里的發(fā)釵,虞聲笙還是選擇戴自己的銀玉鎖。
“就這樣?!?/p>
玉香還想說話,又被虞聲笙堵了回去:“我乃晚輩,豈有讓太太多等我的道理,仔細(xì)叫客人誤會我沒教養(yǎng)?!?/p>
玉香立馬閉上嘴了。
外頭雪后,沉甸甸地壓著芭蕉,一大片濃墨翠綠被壓在雪白之下。
順著游廊往前,穿過了角門便是前廳了。
這兒是正房太太招待重要客人時才會用的地方。
外頭的丫鬟們見四姑娘來了,忙打起門簾子。
虞聲笙一低頭,巧身進(jìn)門。
還未站穩(wěn)腳跟,卻聽里頭一溫柔如水的聲音在說:“昨個兒我已經(jīng)狠狠訓(xùn)斥過安兒了,叫親家生氣,讓聲笙這孩子受了委屈,實(shí)在是我們的不是——安兒,還不給你未來岳母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