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搶救室的紅燈，最終還是熄滅了。
但帶來消息的，不是李主任。
是一位年輕的醫(yī)生，他滿頭大汗地走出來，摘下口罩，臉上滿是疲憊。
“我們盡力了，冒險做了手術，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他頓了頓，語氣沉重，“因為錯過了最佳時機，病人的心肌損傷不可逆，情況依然不容樂觀，后續(xù)的治療會非常棘手?！?/p>
我懸著的心掉下來一半，又被提上去一半。
活著，但只是活著。
我去繳費處補繳手術費，銀行卡里的余額少得可憐。
就在我對著賬單發(fā)呆時，一個溫和的聲音在我身側響起。
“需要幫忙嗎？”
我回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學長？周毅？”
是我大學時的法律系學長周毅，當年在辯論隊，他是有名的最佳辯手。
“真的是你?！彼隽朔鲅坨R，“我爸也在這層樓住院，昨晚......急診室外面的事，我都看到了?！?/p>
他的話像一束微弱的光，照進了我密不透風的絕望里。
“我......”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為你提供法律援助，免費的?！敝芤氵f給我一張名片，“你現(xiàn)在需要的不是哭，是反擊?！?/p>
回到我臨時租住的小公寓，我將所有的證據(jù)都攤在桌上。
周毅的話點醒了我。
我開始整理那些被我忽略的細節(jié)。
我翻出了大學時的相冊，在一張我們項目組獲獎的合影里，我找到了一個讓我遍體生寒的細節(jié)。
照片上，我站在最中間，捧著獎杯，笑得燦爛。
而站在我身后的劉黎慧，正用一種幾乎要溢出照片的、嫉妒又怨毒的目光看著我。
更可怕的是，站在她旁邊的陳瑞，他的一只手臂，下意識地、保護性地，虛虛地護在了劉黎慧的身后。
原來，從那么早開始，我就像一個被蒙在鼓里的傻子，活在他們聯(lián)手編織的騙局里。
我的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幾天后，周毅帶來了他調查的結果。
“陳瑞比你想象的更狠。他早在半年前，就已經通過設立一個復雜的海外信托，將你們絕大部分的婚內共同財產，都轉移到了劉黎慧的名下。從法律上講，你現(xiàn)在能分割的，只剩下這套房子的貸款，和一堆債務。”
我聽著，心里已經沒有了波瀾。
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就在我以為這已經是谷底時，我收到了一個匿名的同城快遞。
沒有寄件人信息，只有一個小小的、冰冷的盒子。
我打開它，里面是一支錄音筆。
我按下播放鍵。
里面?zhèn)鞒龅?，是陳瑞和劉黎慧的聲音，背景音是VIP病房里儀器的滴答聲。
是那天晚上。
“阿瑞，你真是太厲害了！那個老女人在隔壁搶救，她的女兒就跪在地上，那樣子真像一條狗啊！”劉黎慧的聲音里滿是幸災樂禍的笑意。
“活該。誰讓她擋了你的路?！标惾鸬穆曇魧櫮缬直?，“等她媽死了，她就徹底垮了，到時候公司和財產都是我們的，你就是名正言順的陳太太?！?/p>
“討厭啦，誰要嫁給你。不過，看到她那副絕望的樣子，比我賺一個億還開心！這個計劃，真是太完美了！”
錄音到這里戛然而止。
我握著那支冰冷的錄音筆，它像一塊寒鐵，卻熨帖了我那顆幾乎被燒成灰燼的心。
我從純粹的受害者，變成了一個手握武器的戰(zhàn)士。
我所有的仇恨，所有的屈辱，所有的痛苦，終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周毅看著我，只說了一句話。
“現(xiàn)在，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我抬起頭，將錄音筆緊緊攥在手心。
“開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