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殯儀館的入殮師,專門處理情色兇殺案的女尸。
>她們指甲縫里總有紫紅色指甲油殘留,殘留著生前最后一刻的極致歡愉。
>新接手的女尸指甲縫里,飄出我前女友最愛的香水味。>追查中,
我結識了風情萬種的調香師遺孀蘇晚。>她遞給我一瓶香水:“它能喚醒女人最深層的欲望。
”>當香水彌漫房間,我瞥見蘇晚腹部的妊娠紋突然蠕動起來。>紋路深處,
一只怨毒的眼睛正死死盯著我。---冰冷的鋼質臺面,像一塊永遠不會融化的寒冰,
直往骨頭縫里鉆寒氣。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難以名狀的、甜膩到令人作嘔的腐爛氣息,
兩者混合,凝滯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粘稠的膠水。
無影燈慘白的光線毫無遮攔地傾瀉下來,剝去所有溫柔的陰影,
把躺在臺子上的“作品”——那位名叫陳莉莉的年輕女人——照得纖毫畢現(xiàn),
也照得她皮膚上的每一處淤青、每一道傷痕都異常刺目。情殺。這是卷宗上冷冰冰的定論。
又一個。我是沈硯,這座城市殯儀館的“特殊清潔工”,專司此類案件。
旁人避之不及的污穢與死亡,是我的工作臺。我拿起一把細長的鑷子,
尖端在燈光下閃過一點銳利的光。目標是她僵硬的、微微蜷曲的手指。指甲縫。那里,
總是藏著她們生前最后一幕的碎片,帶著情欲蒸騰后的余燼。鑷子小心翼翼探入冰冷的縫隙,
夾住一點極其微小的、半凝固的膠質碎屑。紫紅色。
又是這種妖異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顏色。它頑固地嵌在甲床深處,
像一枚來自地獄的微型徽章。每次看到這顏色,
我腦海里都會不受控制地炸開一片混亂的影像:急促的喘息,滾燙的肢體糾纏,
在極致的、瀕死的快感巔峰,驟然降臨的冰冷刀刃或繩索。歡愉與死亡的邊界,
在這些指甲縫里,被這種紫紅色徹底模糊、攪拌成一團腥甜的爛泥?!皣K,老相識了,
紫紅姐?!蔽覍χ_子上無聲的軀體,習慣性地吐出帶著黑色幽默的低語,
聲音在空曠冰冷的停尸間里撞出空洞的回響,“這次又是哪位不長眼的,
讓你在最高潮的時候……嗯,提前謝幕了?”手指卻穩(wěn)穩(wěn)地操作著,將那點紫紅碎屑剝離,
放入旁邊一個貼著標簽的透明證物袋里。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的氣味分子,
穿透了消毒水和尸臭的壁壘,飄了過來。我的動作瞬間凝固,鑷子懸在半空,指尖冰涼。
這味道……一股尖銳的電流猛地竄過脊椎,直沖頭頂。這氣味太熟悉了,
熟悉到刻進了骨髓深處,帶著沉入時光淤泥里的甜蜜與劇痛。甜杏仁的微醺,
尾調里纏繞著若有若無的苦橙花清冽,像清晨帶著露水的花瓣……是“晚星”!
林遙最鐘愛的香水!那個我親手埋葬在記憶最深處的名字。
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鐵手狠狠攥住,驟然停跳了一拍,隨即瘋狂地擂動起來,撞得胸腔生疼。
不可能!林遙已經(jīng)死了三年了!她的骨灰盒是我親手捧進那個小小的墓穴,
覆蓋上冰冷的泥土。這味道怎么會出現(xiàn)在一個素不相識、剛剛死于情殺的女人的指甲縫里?
寒意,比停尸房的冷氣更甚百倍,順著我的脊椎一路向上爬,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我猛地俯下身,幾乎是撲到了陳莉莉那只冰冷的手邊,鼻子湊近那剛剛清理過的指甲縫隙,
貪婪又恐懼地捕捉著那一絲若有若無、卻致命熟悉的氣息。沒錯!就是“晚星”!
那獨特的、屬于林遙的印記!荒謬感和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我淹沒。
一個死去三年的女人,她最私密的香水氣息,怎么會附著在另一個剛剛慘死的陌生女人身上?
這詭異的連接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我的脖頸,越收越緊。
我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猛推了一把,踉蹌著后退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工具架上,
發(fā)出“哐當”一聲巨響,震得架子上的瓶瓶罐罐一陣搖晃。
聲音在死寂的停尸間里被無限放大,如同驚雷。“誰?!
”一聲警惕的、帶著睡意的低喝從門口傳來。老張,值夜班的老入殮師,
頂著一頭亂糟糟的花白頭發(fā),揉著惺忪的睡眼出現(xiàn)在門口。
他渾濁的眼睛掃過驚魂未定、臉色慘白的我,又疑惑地看向臺子上靜靜躺著的陳莉莉。
“小沈?咋了?見鬼了?”老張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地方口音和熬夜的沙啞,
試圖用玩笑驅散這凝重的氣氛。他慢悠悠地踱進來,
身上的舊工作服散發(fā)著一股陳年的煙味和防腐劑混合的怪味。我用力咽了口唾沫,
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口腔里干澀得如同塞滿了砂紙。后背緊貼著冰冷的金屬架子,
那點涼意透過薄薄的工作服滲進來,稍微拉回了一點被恐懼沖散的理智。我強迫自己站直,
指著證物袋里那點微不足道的紫紅色碎屑,
聲音因為竭力壓抑而顯得有些變調:“張師傅…這個案子…有點怪?!薄肮郑?/p>
咱這地方哪天不怪?”老張不以為意地撇撇嘴,走近幾步,瞇起他那雙閱尸無數(shù)的眼睛,
瞥了一眼證物袋,又仔細看了看陳莉莉的臉,“哦,這姑娘啊,挺俊的,可惜了。情殺?嗐,
不都那樣嘛?!彼蛄藗€大大的哈欠,眼角擠出一點渾濁的淚花,“年輕人,別想太多。
早點收拾完,早點回去歇著。這地方待久了,沒病也嚇出病來?!彼牧伺奈业募绨颍?/p>
那力道帶著一種過來人的疲憊和麻木,然后搖搖晃晃地轉身,
拖著沉重的步子消失在門外的走廊陰影里。腳步聲遠去,
停尸間重新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無影燈發(fā)出的低微電流聲,
像某種不知名生物的嘶鳴。空氣里,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濃了,
混合著那絲若有若無的“晚星”香氣,形成一種詭異而令人作嘔的混合體。林遙的笑靨,
她身上永遠縈繞的“晚星”香氣,她最后躺在病床上蒼白如紙的面容,
還有那個雨夜冰冷的墓碑……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不受控制地在我腦海里翻騰、撞擊。三年了,
我以為時間早已把那些尖銳的棱角磨平,只剩下一個模糊而憂傷的影子。
可這一縷熟悉的香水味,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猝不及防地刺穿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偽裝,
將血淋淋的過往瞬間拽到了眼前。不,這絕不僅僅是巧合!陳莉莉指甲縫里的“晚星”氣息,
像一道無聲的驚雷,劈開了覆蓋在往事上的塵埃。
度波動導致的意外墜樓”……那些當時被我忽略的、她眼中深不見底的恐懼和絕望……難道,
背后藏著某種與眼前這紫紅色指甲油、與這些離奇情殺案同樣的黑暗?這個念頭一旦滋生,
就如同藤蔓般瘋狂纏繞住我的心臟??謶值谋渑c一股近乎灼燒的憤怒交織在一起。
我不能再待在這里,對著冰冷的尸體和凝固的謎團。我必須動起來,必須找到源頭。
目標異常清晰——那瓶名為“晚星”的香水。它的創(chuàng)造者,
那個傳聞中才華橫溢卻英年早逝的調香師顧昀。而他的一切痕跡,都指向了一個名字:蘇晚。
他的遺孀,也是他龐大香水帝國的唯一繼承人。
“魅焰”工作室坐落在城市新興的藝術區(qū)深處。推開沉重的、鑲嵌著磨砂玻璃的橡木門,
一股濃烈到幾乎令人眩暈的香氣浪潮瞬間將我吞沒。那不是單一的氣味,
無數(shù)種馥郁的、甜膩的、甚至帶著點動物腥臊的香氣分子在空氣中激烈地碰撞、融合、爆炸。
玫瑰的奢華、依蘭的媚惑、麝香的野性、廣藿香的深邃…它們交織成一張龐大而粘稠的網(wǎng),
劈頭蓋臉地罩下來,瞬間麻痹了嗅覺神經(jīng),連帶著大腦也陷入一種微醺般的遲鈍。
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強忍著喉嚨里翻涌的不適感。眼前的空間被設計得極具沖擊力。
巨大的、造型扭曲的不銹鋼香精蒸餾裝置像冰冷的未來怪獸般矗立一角,折射著冷硬的光。
墻壁上掛滿了色彩濃烈、線條狂野的抽象畫,描繪著糾纏的肢體和扭曲的面孔。
深紫色的絲絨窗簾沉重地垂落,只允許幾縷被濾成詭異紫色的光線艱難地擠進來,
在地面投射出斑駁的光影??諝庵兴坪踹€殘留著某種激烈情緒的余溫?!皻g迎來到‘魅焰’。
”一個聲音,像上好的天鵝絨滑過絲綢,帶著恰到好處的慵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自身后傳來。我猛地轉身。蘇晚就站在離我?guī)撞竭h的地方。
她斜倚著一個鑲嵌著無數(shù)細小鏡面的黑色吧臺,姿態(tài)像一株在幽暗中恣意舒展的曼陀羅。
一身剪裁極貼身的墨綠色絲絨長裙,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開叉極高,
露出一截光潔得晃眼的小腿。深栗色的長卷發(fā)慵懶地披散著,
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拂過她線條優(yōu)美的下頜。她的臉無疑是極美的,五官精致得無可挑剔,
但最攝人的是那雙眼睛——瞳孔的顏色極深,像兩泓深不見底的古潭,
此刻正毫無顧忌地、帶著一絲玩味的審視,落在我身上,仿佛能穿透皮囊,
掂量著靈魂的重量。那目光帶著一種極具侵略性的穿透力,
讓我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置于強光之下,無所遁形。我下意識地挺直了背脊,
試圖找回一點主動權,但心跳卻不受控制地加速。“沈硯?顧昀以前提起過你,
林遙的…朋友?”她紅唇微啟,吐出的名字像淬了冰的針。我心頭一凜。她認識我?
還知道林遙?這感覺像是踏入了一個早已為我布置好的陷阱邊緣。“蘇女士。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冒昧打擾。我來,
是想了解一下顧昀先生生前調制的一款香水,‘晚星’?!蔽抑苯忧腥胫黝},
目光緊緊鎖住她的臉,不放過任何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啊硇恰??
”蘇晚輕輕重復了一遍,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般低垂,掩去了眸中瞬間閃過的某種情緒。
她端起吧臺上一個盛著琥珀色液體的水晶杯,
指尖染著和我處理過的尸體指甲縫里一模一樣的、妖異的紫紅色。她優(yōu)雅地晃動著酒杯,
冰塊撞擊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澳瞧肯闼芴貏e。顧昀為它傾注了很多…特別的情感。
”她的語氣帶著一種懷念的嘆息,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鉤子,若有似無地瞟向我,
帶著一種審視獵物反應的玩味,“特別是,當他得知林遙……對它情有獨鐘之后。
”這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我最深的傷口。顧昀知道林遙喜歡“晚星”?
他和林遙之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一股冰冷的寒意混合著被愚弄的憤怒瞬間竄起。
“特別的情感?”我追問,聲音不自覺地繃緊了,“什么意思?林遙的死,和顧昀,
和那瓶香水,有沒有關系?”我?guī)缀跻刂撇蛔∽约荷锨耙徊降臎_動。蘇晚卻忽然笑了。
那笑容綻放在她美艷絕倫的臉上,帶著一種罌粟花般致命的風情,
卻又浸透了令人骨髓發(fā)寒的涼意。她放下酒杯,裊裊娜娜地向我走近。隨著她的靠近,
獨特體香——一種微暖的、帶著乳香和神秘木質調的氣息——強勢地壓過了周遭的香水浪潮,
將我包裹。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反而伸出一只染著紫紅色指甲的手。
那只手白皙、柔若無骨,此刻卻遞過來一個細長、深沉的墨綠色玻璃瓶。瓶身沒有任何標簽,
像一塊沉入深海的祖母綠原石,神秘莫測?!昂伪貓?zhí)著于過去呢?”她的聲音壓得很低,
帶著一種催眠般的沙啞,氣息若有若無地拂過我的耳廓,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
“‘晚星’太清冷了,像遙不可及的星星。試試這個吧,沈硯。這是顧昀最后的心血,
也是‘魅焰’真正的靈魂——‘深淵之吻’。”她的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瓶身,
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誘惑?!八軉拘训?,”她的深眸凝視著我,
瞳孔深處仿佛有幽暗的漩渦在旋轉,要將人的靈魂吸入,
“是女人最原始、最深層的…欲望之火?!彼脑捳Z如同情人間的呢喃,
每一個字卻都像裹著蜜糖的毒藥,“就像…那些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極致歡愉的女人一樣。
”最后這句話,如同一道雪亮的閃電,瞬間劈開了我混亂的思緒!她怎么會知道?
那些指甲縫里的秘密!這絕非巧合!巨大的震驚讓我僵在原地,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四肢百骸都凍住了。我死死地盯著她遞過來的那瓶墨綠色的“深淵之吻”,
瓶身在幽暗的光線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像一個通往未知地獄的入口。
她臉上那抹混合著誘惑與殘忍的笑容,在此刻看來,充滿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拿著。
”蘇晚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魔力,那只染著紫紅色指甲油的手,又將瓶子往前遞了半分,
幾乎要觸碰到我的指尖。那冰冷的玻璃瓶體,仿佛帶著她身上的寒氣。
我?guī)缀跏菓{著一種被蠱惑的本能,或者說是強烈到無法抗拒的探究欲,
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墨綠色瓶子。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玻璃,
那股寒意似乎順著皮膚一路蔓延上來。“好好感受它。
”蘇晚的唇角勾起一個更深、更冷的弧度,眼神像淬了冰的鉤子,“你會明白,有些真相,
遠比死亡本身…更讓人著迷?!彼辉倏次遥瑑?yōu)雅地轉過身,
墨綠色的絲絨裙擺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高跟鞋敲擊著堅硬的地面,
發(fā)出清脆而孤寂的“嗒、嗒”聲,身影漸漸融入了工作室深處那片更幽暗的紫色光影里,
如同被濃霧吞噬。只留下我,獨自站在那片由無數(shù)濃烈香氣編織成的、令人窒息的網(wǎng)中央。
手里緊握著那瓶名為“深淵之吻”的香水,仿佛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她的最后一句話像詛咒般在耳邊回蕩:有些真相,遠比死亡本身更讓人著迷?
指甲縫里的秘密…她果然知道!她和這一切,和那些女人的死,和林遙…絕對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