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沈嵐醒來時，窗外正落著細雨。
她指尖微動，觸到一片溫熱的掌心。
楚摯蕭伏在榻邊，眉目緊鎖，唇色蒼白如紙。
他身上的傷還未痊愈，繃帶下滲著暗紅的血跡，可他的手卻死死扣著她的手指，像是怕她消失一般。
“摯蕭......”
她嗓音嘶啞，卻驚醒了淺眠的男人。
楚摯蕭猛地抬頭，眼底血絲密布，卻在看清她睜眼的瞬間，眸光驟亮。
他張了張口，竟一時失語，只是攥緊她的手，指節(jié)發(fā)顫。
“你醒了?！?/p>
他嗓音低啞，像是許久未言。
沈嵐緩緩抬手，撫上他消瘦的臉頰，指尖觸到一道未愈的傷疤，心疼得眼眶發(fā)熱：
“你......去胡人大營了？”
楚摯蕭垂眸，沉默片刻，才低聲道：
“嗯?！?/p>
“一個人？”
“嗯。”
沈嵐指尖一顫，猛地攥緊他的衣襟，聲音發(fā)抖：
“你瘋了？那是大祭司的老巢！你知不知道......”
“知道?！?/p>
他打斷她，抬眸直視她的眼睛，眸光沉靜而執(zhí)拗：
“可你必須醒?！?/p>
沈嵐胸口一窒，眼淚倏地滾落。
她曾見過他在戰(zhàn)場上殺伐果決的模樣，見過他面對千軍萬馬仍不退縮的冷峻，可此刻，他卻為了她，孤身赴死。
“楚摯蕭......”
她哽咽著，指尖撫過他身上的傷，每一道都像是剜在她心上：
“你憑什么替我做決定？你若是死了，我......”
“你不會死?！?/p>
他握住她的手，嗓音低沉而堅定：
“我答應過你，塞上江南，不是夢?！?/p>
沈嵐再也忍不住，猛地撲進他懷里，淚水浸濕他的衣襟。
楚摯蕭僵了一瞬，隨即緩緩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摟住，下頜抵在她發(fā)間，低聲道：
“沈嵐，別哭?！?/p>
楚摯蕭的傷比沈嵐想象的更重。
他孤身闖入胡人大營，斬殺大祭司，雖全身而退，卻幾乎耗盡了所有力氣。
沈嵐每日親自熬藥、換藥，守在他榻前，寸步不離。
“別動。”
她按住想起身的楚摯蕭，皺眉道：
“傷口會裂開?！?/p>
楚摯蕭無奈，只得躺回去，眸光卻一直落在她臉上。
“看什么？”
沈嵐被他盯得不自在，耳尖微熱。
“看你?！?/p>
他嗓音低沉，帶著一絲笑意：
“好看?！?/p>
沈嵐手一抖，藥碗差點打翻，臉頰瞬間燒紅：
“你......胡說什么！”
楚摯蕭低笑一聲，卻牽動傷口，悶哼一聲。
沈嵐立刻緊張地按住他：
“疼？”
“嗯?！?/p>
他看著她，眸光深邃：
“你親一下，就不疼了?！?/p>
沈嵐一怔，隨即羞惱地瞪他：
“楚摯蕭！你......”
話音未落，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仰首吻上她的唇。
沈嵐呼吸一滯，心跳如擂鼓。
他的吻很輕，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良久，他才松開她，指腹擦過她微紅的唇，低聲道：
“沈嵐，我喜歡你?！?/p>
沈嵐眼眶一熱，低聲道：
“我知道?！?/p>
“你呢？”
他盯著她，眸光灼熱。
沈嵐深吸一口氣，抬眸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楚摯蕭，我也喜歡你?！?/p>
他眸光驟亮，像是終于等到了答案，猛地將她摟進懷里，嗓音沙啞：
“我等這句話，等太久了?！?/p>
窗外，細雨漸停，天光破云。
一個月后，楚摯蕭的傷痊愈。
他站在城墻上，望著遠處新開墾的田地，唇角微揚。
沈嵐走到他身旁，與他并肩而立：
“在想什么？”
他側首看她，眸光溫柔：
“在想我們的以后?！?/p>
沈嵐輕笑：
“什么以后？”
“娶你?！?/p>
他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讓你做我的夫人?！?/p>
沈嵐耳尖微紅，卻沒有躲開，只是低聲道：
“好?！?/p>
楚摯蕭眸色一深，俯身吻住她。
風拂過城墻，遠處麥浪翻涌，塞上江南的夢，終成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