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扎比的晨光比迪拜更為熾烈。程遠站在廉價旅館的窗前，
看著陽光將白色建筑群染成金色。身后，
俞瑾正在用一次性染發(fā)劑將黑發(fā)染成深棕色——又一個身份偽裝的細節(jié)。"時間到了。
"俞瑾戴上琥珀色美瞳，瞬間從中國精英變成了混血模樣。她遞給程遠一副無框眼鏡，
"戴上這個，改變面部輪廓。"程遠接過眼鏡，鏡片是平光的，
但鏡框設計確實讓他的臉型顯得更為方正。他穿上昨晚在市場買的廉價西裝，
領口處還留著折痕。鏡中的自己像個剛畢業(yè)的商學院學生，
與一個月前穿著禮賓制服的自己判若兩人。"記住，"俞瑾最后檢查兩人的偽裝，
"如果來的是拉妮婭，她四十歲左右，喜歡用法國香水。如果是她助手，
一個戴金絲眼鏡的年輕男子，就立刻離開。"程遠點點頭，將加密硬盤藏在內袋。
這個小小的金屬塊如今承載著太多——俞瑾的事業(yè)、那些沙漠女孩的未來，
或許還有他們兩人的命運。濱海大道37號是家不起眼的咖啡館，藏在五星級酒店背后。
程遠選了靠窗的位置，視線既能覆蓋入口又能看到后門。俞瑾假裝瀏覽菜單，
實則觀察每個顧客。十點零五分，一個穿米色西裝的阿拉伯女子獨自進門。她四十歲上下，
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香水味在幾步外就能聞到——拉妮婭，賽義德的妹妹，
王室慈善基金的負責人。"你們好大的膽子。"拉妮婭落座，開門見山。
她的英語帶著牛津腔，眼神銳利如鷹，"知道我哥哥為什么被捕嗎？
就因為他插手了不該插手的事。"俞瑾保持著冷靜："賽義德先生給了我們一份文件，
關于王室某些成員與林氏集團的交易。""文件在哪？"拉妮婭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
程遠注意到咖啡館角落多了兩個穿便裝的壯漢，假裝看報紙但目光不時掃向這邊。
他輕咳一聲，俞瑾會意："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我們只關心綠洲計劃的未來。
"拉妮婭冷笑："你們以為自己有談判籌碼？""不是籌碼，是提案。
"程遠突然用阿拉伯語說，"一個雙贏的解決方案。"拉妮婭挑眉，
第一次正眼看他："說來聽聽。"程遠拿出準備好的文件夾："王室成立教育主權基金，
公開資助綠洲計劃。我們歸還所有資金記錄，并保證永久保密。""然后呢？
"拉妮婭翻看文件，"王室憑什么花幾百萬美元買你們的沉默？""不是買沉默，
"程遠指向提案最后一頁，"是買轉型。阿聯(lián)酋正在推動'后石油經(jīng)濟'，
有什么比投資女子教育更能彰顯遠見？"俞瑾接過話頭："國際媒體會報道這個進步故事，
而您，拉妮婭女士，將成為推動改革的先鋒。
"程遠觀察著拉妮婭的表情——她仍在翻看文件，但敲擊桌面的手指已經(jīng)停了下來。
這是個好兆頭。"有趣的構想。"拉妮婭最終說，"但有兩個問題：第一，
林子豪已經(jīng)承諾銷毀所有副本；第二，你們憑什么信任王室會履約？
"俞瑾從包里取出一封信："賽義德先生被捕前寫的。他說您會理解。"拉妮婭閱讀信件，
表情逐漸軟化。程遠趁機補充："至于林子豪...他給王室的是假副本。
真正的記錄在三個不同國家的服務器上，需要三方密碼才能訪問。"這是個大膽的謊言，
但程遠說得無比篤定。拉妮婭的目光在他和俞瑾之間來回掃視，
最終停在俞瑾臉上："你變了。以前你從不會玩這種商業(yè)把戲。""人是會變的。
"俞瑾平靜地回答，"但有些東西不會變——比如我對那些女孩的承諾。
"陽光透過咖啡館的玻璃窗，在三人之間投下幾何形的光斑。拉妮婭沉默良久，
突然招手叫來服務生："三杯阿拉伯咖啡，不加小豆蔻。
"這是個信號——阿拉伯人談正事時才喝純咖啡。程遠悄悄松了口氣?？Х壬蟻砗?，
拉妮婭的態(tài)度明顯緩和："教育主權基金需要王室委員會批準。但我可以安排臨時撥款，
讓綠洲計劃繼續(xù)運行。""那林子豪呢？"程遠問。
"林氏集團最近在迪拜自貿(mào)區(qū)的申請..."拉妮婭意味深長地抿了口咖啡，
"可能會遇到一些延遲。"談判持續(xù)到中午。
最終達成的協(xié)議遠超程遠預期：王室不僅注資綠洲計劃，還承諾政治庇護；作為交換，
俞瑾需要定期向王室提交教育成果報告，并擔任拉妮婭的"教育改革顧問"。
"一周內會有律師聯(lián)系你們簽正式合同。"離開前，拉妮婭意味深長地說，
"這段時間...建議你們留在阿布扎比。"程遠明白這是委婉的軟禁。但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