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來自金陵江家,是揚州駐軍的千戶。
人長得俊秀非凡,卻是個病嬌。
這幾日相處下來,更覺他添了些混不吝的熊孩子氣。
“好姐姐,我年紀(jì)雖不算大,可也是堂堂千戶,你竟讓我劈柴?”
我頭也沒抬,面不改色將做好的絨花放進(jìn)錦盒里:
“你吃我的、住我的,做點活回報一下,不是應(yīng)當(dāng)?shù)???/p>
他立馬捂著胸口,跌回床上打滾:
“可我還是個傷號??!傷口一碰就疼!”
我白了他一眼,停下手里的活:
“你既是堂堂千戶大人,又是傷號,本該找家醫(yī)館好好養(yǎng)著,賴在我這兒算怎么回事?”
“我今日去鎮(zhèn)上交貨,若是撞見官府的人或是揚州軍,就叫他們來接你回去。”
江洵立馬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語氣瞬間端正:
“好姐姐,我錯了!我這就去劈柴!”
他麻溜兒地爬下床,抄起墻角的斧頭就往外走。
這樣的場景,幾乎每日都要上演一回。
江洵知道我我的女兒身,喜喜還擔(dān)憂了好一陣。
可江洵這副病弱又愛耍潑的模樣,實在讓人提不起警惕心。
喜喜初見這陣仗時氣得皺眉,第二次見還有些疑惑,到了第三次,早已沒了波瀾,只低聲跟我嘀咕:
“小姐,您說江千戶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明明您安排的活他一樣沒少干,怎么每次動工前都要跟您扯半天皮呢?”
我隨手理了理絨花的絲線:
“誰知道,閑的吧?!?/p>
江洵在這里的第二十天,我和喜喜將后廚好好拾掇了一番。
他站在廚房門口,定定地看著我。
“你要走了?”
“嗯。”
我一邊疊著擦桌的布,一邊叮囑他:
“這房子你要是不嫌棄,還能繼續(xù)住,就是得自己收拾干凈。柴記得劈夠,進(jìn)出也別忘了關(guān)好門?!?/p>
江洵的聲音悶悶的:
“什么時候走?”
“今天?!?/p>
其實遇見江洵的那天,我和喜喜就該動身去金陵了,是因為他才耽擱了這些日子。
“你就沒有別的話要跟我說?”
我愣了愣,疑惑地抬頭看他。
江洵站在門框的陰影里,光線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想了想,我輕聲道:
“你往后注意身體,好好保重,別再受傷了?!?/p>
頓了頓,又補了句:
“那就,后會無期了?!?/p>
“陳見夏!”
他突然提高聲音,眼圈卻微微泛紅。
我被他這反應(yīng)逗笑:
“怎么了?難道身上的傷口又痛了?若是這樣,我這‘赤腳大夫’可真沒轍了?!?/p>
他往前湊了湊,眼神格外認(rèn)真:
“你就沒點別的想說的?”
我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了回去。
說什么呢?
這二十天相處得確實愉快,可那又如何?
我不是沒察覺他對我的那點心意,可當(dāng)年我和陸知行也曾兩小無猜,長大后他不還是喜歡上了別人?
經(jīng)過那樁事,我已不敢輕易交付真心。
更不敢隨便確定一段關(guān)系。
更何況,我要離開揚州去金陵,往后大抵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了。
于是我笑了笑:
“那,江千戶將軍,往后有空多讀書,好好顧著自己,別再受傷了?!?/p>
“咱們有緣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