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洵這廝果真不成熟穩(wěn)重。
他不但忘恩負義,還恩將仇報。
深更半夜,他居然翻了琉璃閣的院墻,站在我閨房外哭嚎:
“痛,好痛,我舊傷發(fā)作了,姐姐你快出來看看……”
我隔著門板,實在不解:
“舊傷發(fā)作該找大夫??!”
“可這都三更半夜了,醫(yī)館早關(guān)門了!”
行,都是我惹的禍。
我認命地穿好衣服,拎著藥箱拉開了房門。
江洵一見門開,立馬閃身進來,徑直坐到外間的軟榻上,動作快得像怕我反悔。
隨即拉開外衣,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領(lǐng)口還微微敞著,古銅色的肌膚若隱若現(xiàn)。
我看著這陣仗,悵然嘆了口氣:
引狼入室??!
“江公子,哪處舊傷復(fù)發(fā)了?”
江洵盯著我,燭火搖曳中,眼神竟透著幾分幽怨:
“心口?!?/p>
我開藥箱的手一頓,大概知道了他又在鬧什么狗脾氣:
“心口?那得解衣診治,可男女授受不親,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p>
說著便提起藥箱要走。
身后的江洵立馬從軟榻上跳起來,上前攔住我:
“陳見夏,你見死不救!”
我挑著眉看他:
“可我只是個赤腳大夫,醫(yī)術(shù)粗淺,怕醫(yī)壞了金貴的江公子?!?/p>
“可我這舊傷,是你害的!我都看到你又在看醫(yī)書了,你怎么能不幫我!”
他氣勢剛起來,又陡然弱了下去。
我看著他這副模樣,終究還是認命地放下藥箱:
“躺好,不準說話。”
江洵果真乖乖躺下。
可下一秒,他竟直接把外衣全剝了。
又在我錯愕的目光里,將中衣也扯得大開。
“那倒不用如此……”
只能說,他們習武之人身材是真養(yǎng)眼。
可這也太不避嫌了。
定了定神,我重新打開藥箱,拿出創(chuàng)傷藥和紗布。
“對不起,我錯了……”
江洵睜著圓圓的眼睛看著我,有點蔫頭耷腦:
“我就是有些氣不過……”
“氣不過什么?”
我手上的動作沒停,聲音軟了些。
他控訴地看著我:
“你當時從揚州走的時候,一點都不傷心,也一點都不留戀我!”
……
“有什么可傷心的?這才過了兩個月,我們又見面了?!?/p>
他又委屈起來,聲音低低的:
“可你當時也沒跟我說你要來金陵?。 ?/p>
“當時……”
當時我想著,金陵也不算大,如果我的絨花能在金陵打出名堂,他如果真的有心,總歸能找到我的。
可是幼時的記憶卻有些偏差,金陵繁榮,地域又大。
要想找人,還真不容易。
他不知道我的來處與去處,只知道我是個絨花做得好的赤腳大夫。
我清楚該怎么找他,他卻連我的蹤跡都摸不到。
這樣一想,我倒有些心虛:
“抱歉啊,當時確實是我的疏漏,沒跟你說清楚去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