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靠著直播演死人三年,我終于賺夠給女兒治病的錢。
我正準(zhǔn)備回家告訴母女倆,卻聽見管理員和我妻子的通話內(nèi)容。
管理員語氣謙卑,“夏董,顧先生直播這幾年已經(jīng)賺了幾千萬流水了?!?/p>
“公司克扣了他九成五,還要繼續(xù)克扣嗎?”
夏舒桐沉默了一會才開口:“不用了,這些年試探他的也夠了?!?/p>
“他常年不活動,肌肉萎縮了也不告訴我。”
電話里又傳出好友江之揚的聲音,“舒桐,阿曄連死人都能裝,萬一這也是裝的呢?”
“況且,沐沐已經(jīng)習(xí)慣顧曄去世了,可能一時半會還接受不了他有個爸爸。”
妻子遲疑過后,語氣滿是無所謂,“既然這樣,那就再克扣半年。”
我笑著將確診漸凍癥的診斷書扔進(jìn)垃圾桶。
以后都不用她們再試探了,因為我不需要再裝了......
......
剛走出公司大門,管理員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顧曄,你搞什么?”
“這幾天的流水差得離譜,觀眾都在問你怎么回事,趕緊回來繼續(xù)播!”
我感受著右腿傳來的麻木感,平靜地開口:
“王經(jīng)理,我要辭職?!?/p>
電話那頭的人明顯愣住了。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錯愕的表情。
畢竟,為了錢,我曾是公司里最拼命的那個瘋子。
每天直播十二個小時以上,扮演一具尸體一動不動。
吃睡都在那個狹小的直播間里,三年如一日。
現(xiàn)在,這個最需要錢的人,卻說要辭職。
“你說什么?辭職?”他拔高了聲音。
“顧曄,你女兒的病不要錢治了?”
我不想再與他爭辯,直接掛斷了電話。
女兒的病......是啊,我拼了整整三年,就是為了給她治病。
可現(xiàn)在,這一切都像一個笑話。
我靠在墻邊,雙腿酸麻無力。
我撥通了夏舒桐的電話,我想告訴她,我辭職了,我不想再當(dāng)一個活著的死人了。
我想問她,能不能來接我回家。
電話里傳來的卻是無情的機(jī)械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fù)?,每一次毫無疑問都是忙音。
整整十幾個電話,她一次都沒有接過。
我自嘲地笑了笑,收起手機(jī),不再自取其辱。
今天是女兒的生日,我從蛋糕店里挑選了她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隨后攔下一輛出租車,報出了家的地址。
司機(jī)從后視鏡里看了我一眼,欲言欲止。
也許是我的臉色太過憔悴,也許是我身上那股長年累月在密閉房間里演死人而積攢下的霉味,讓他感到不適。
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著,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
我看著自己映在車窗上的臉,陌生得可怕,連我自己看了都覺得晦氣。
我以為只要我賺夠了錢,就能換回女兒的健康,換回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
可我忘了,人心是會變的。
或者說,有的人,從來就沒有心。
出租車停在了熟悉的小區(qū)門口。
我付了錢,拖著開始不聽使喚的腿,一步步走向家門口。
然而,當(dāng)我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時,卻發(fā)現(xiàn)門上貼著一張嶄新的“福”字,門鎖也換了。
我試探性地敲了敲門,開門的卻是一對陌生的年輕夫妻。
女人警惕地看著我:“你找誰?”
我的心猛地一沉,喉嚨發(fā)干,“這里,不是夏舒桐家嗎?”
“哦,你說之前那戶啊,她們半年前就把房子賣給我們了?!?/p>
男人抱著孩子,好奇地打量著我。
賣了?
我站立不穩(wěn),踉蹌著后退了一步。
搬家這么大的事,她為什么一個字都沒有告訴我?
強壓下心頭的疑慮,我向他們道了歉,然后失魂落魄地轉(zhuǎn)身離開。
我能去哪兒呢?
無奈之下,我只能求助夏舒桐的朋友。
向?qū)Ψ接懸较氖嫱┬录业牡刂泛螅冶阙s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