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攥在手心的五塊錢臺費，忘了電子廠今晚的夜班，眼睛死死盯著屏幕里的缶陣，

每一聲鼓點都像砸在他緊繃的神經上?！皬堦?，你那技校同學李猛，上午打你手機了。

”工友湊過來遞煙，“說在東北掙大錢，叫你過去?！睆堦擅鲅澏道锏闹Z基亞3110，

塑料外殼被汗水浸得發(fā)黏。這手機是他攢了三個月的“血汗錢”——07年9月進的技校，

三個月后被拉到揚州這家遙控器廠勤工儉學，月薪1200，學校抽走600頂學費，

自己留600。今年六月合約到期，他沒回那個號稱“包分配”的技校，留在廠里接著干，

就為了能多攥點錢，買這部能上網的手機。屏幕上，主火炬轟然點燃的瞬間，

張晟突然覺得流水線的傳送帶像條毒蛇，正一點點纏緊他的青春。

李猛的短信跳出來：“鞍山這邊招技術員，管吃管住，月入三千起，干不干？”三千。

這個數字讓他喉結滾了滾。他現在一個月拼死加班才拿1500，

三千塊夠給家里蓋房添兩塊預制板了——父親上周在電話里說，正把老屋掀了重蓋，

磚都拉來了，就差錢買鋼筋。“干！”他回了短信，指尖在鍵盤上哆哆嗦嗦。

第二章 綠皮火車上的預警八月底的南京站，熱風裹著站臺小販的叫賣聲撲過來。

張晟背著裝著兩件換洗衣物的蛇皮袋，手里捏著那張皺巴巴的硬座票——K516次，

南京到鞍山，硬座，三夜兩天。還有兩個小時發(fā)車時，手機突然震動，是個陌生號碼，

歸屬地顯示湖北老家?！拔沂抢蠲捅淼?，”短信內容擠在小小的屏幕上，

“我哥在鞍山搞傳銷，騙錢的，你別來！”張晟盯著“傳銷”兩個字，像看兩個外星文字。

他只在村口的墻上見過“打擊傳銷”的標語，紅漆刷的，掉了皮，像塊爛瘡。“傳銷是啥？

”他回了條短信，對方卻再沒動靜。候車室的廣播催著檢票，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620塊現金——這是他辭工結算的工資，扣了工裝費和罰款，

就剩這么多。蛇皮袋里還塞著從廠里帶的兩包泡面，他咬咬牙，跟著人流擠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