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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裴淮止竟連她暈血都忘了。
她踉蹌著退后,手腕卻被裴淮止一把攥住。
“阿穎,”他聲音發(fā)顫,卻死死按著她的手往玉碗邊送,“就這一次?!?/p>
道士手起刀落,割破了阮穎的手腕。
刀尖刺破皮膚的瞬間,她清晰地看見,南蘊雪攥著他的衣袖發(fā)抖,而他下意識側(cè)身,擋住她的眼睛。
這個曾為她摘星攬月的男人,此刻正溫柔地捂住南蘊雪的眼睛。
“別看,很快就好了?!?/p>
血色模糊視線時,阮穎仿佛看到六年前的封后大典,他許了她古代才有的十里紅妝。
原身的母親是因父親寵妾滅妻而死。她心有余悸地問他,淮止,會不會有一天我們也會如此。
而裴淮止只是鄭重地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處。
“阿穎,我們與他們終歸不同,你是我費盡心思娶到的此生摯愛,這一點,你可以反復(fù)向我確認(rèn)?!?/p>
夢醒了,終究是大夢一場空。
阮穎感受到洇濕的枕頭,才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一天一夜。
外面天幕昏黑。
她手指微動了動,發(fā)現(xiàn)纏著繃帶的手腕還在滲血,勉強站起身。
春枝見她醒來,一喜,上前攙扶她,隨即又難過起來。
“娘娘,您這樣付出,甚至不惜割血救人,陛下連看都沒有來看一眼??赡俏鲗m娘娘醒了,陛下就日日夜夜陪著她......”
阮穎勉強撐持起身子,盯著桌上的筆墨,忽然若有所思。
她意識到,要在臨走之前,為他留下什么。
她用沒有受傷的右手,寫下了一封信。
世間好物不堅牢,琉璃易碎彩云散。
春枝情不自禁念了出來,傻傻地望著她。
“娘娘,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啊?”
阮穎笑著摸了摸她的臉,“我希望,你永遠(yuǎn)也不明白它的意思。”
按照欽天監(jiān)的推算,還有七日,就是彗星降落的日子。
她終于要回到她的世界了。想到這里,阮穎心中一陣激動。
幾日后,宮中舉辦了賞菊宴,遍邀王公貴族。
裴淮止勒令她前去,阮穎只得拖著虛弱的身體,前去赴宴。
桌上菜肴琳瑯,最前面擺著一道筍殼醋魚。
“這是江浙總督薦的廚子做的,本宮素日甚愛,你們且都嘗嘗?!?/p>
南蘊雪笑著招呼賓客,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魚肉鮮美嫩滑,阮穎卻只覺得腥氣,沒有忍住干嘔出聲。
旁邊人視線投來。
“皇后娘娘,您該不是懷孕了吧?”
“當(dāng)然不會,”阮穎心頭一緊,試探地夾起一塊魚肉,卻在聞到味道時再次捂住了嘴。
這下,引來眾人側(cè)目。
裴淮止沉聲道,“用不用宣太醫(yī)看看?”
阮穎搖了搖頭,“不必?!?/p>
見他忍不住關(guān)心,南蘊雪唇邊的笑容斂去,取而代之的是怨毒。
憑什么阮穎還會懷孕?
明明她的兒子,才是淮止哥哥唯一的太子。
是而,她款款下座,端起一碗蟹粉羹,示弱地端到阮穎面前。
“皇后娘娘,臣妾還未謝您的救命之恩,聽聞您喜食蟹粉,這蟹粉羹,是臣妾親手做的,您就嘗嘗吧!”
此言一出,賓客們?nèi)甲h論紛紛。
“這西宮娘娘當(dāng)真賢德!竟然能不計前嫌,與東宮皇后求和?!?/p>
“是啊,我看啊,西宮娘娘才是適合母儀天下之人!”
阮穎渾身一凜,看著南蘊雪似笑非笑的表情。
蟹粉大寒傷胎,她本就體虛,吃下去必定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