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雪下的很急,薄景初站在廊前,手中拿著那份羊水穿刺的報告。
“無血緣關系”幾個大字像是一道道的冰錐扎進他的眼球。
緊接著,助手又送來了在城堡的郵箱里找到的殘存的證據(jù)。
男人盯著那張誘導發(fā)狂的香料檢測報告看了很久,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反復揉.捏擰碎。
原來那場所謂“賠罪”的馴獸表演,根本就是針對溫頌宜的蓄意謀殺!
他還不顧她的拒絕和反抗,將人強行抱下去“受刑”,以至于他心愛的女孩被猛獸撲倒在地,踩斷肋骨,險些喪命,而他,卻在不遠處緊緊護著林予瑤。
而他對不起阿宜的地方何止這些?
為了林予瑤和她腹中那個和他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孩子,他先是無數(shù)次欺騙她公司有事,還讓醫(yī)生不要治好她的眼睛,讓她在黑暗中度過了恐懼不安的五年。
當林予瑤依偎在他懷里撒嬌時,他心愛的女孩被他丟在山上,被崩塌的大雪掩埋,他親手殺死了他和阿宜的第一個孩子。
男人挺拔的身形佝僂下來,面上浮上一層灰白之色。
他向下翻,卻看到了更讓他崩潰絕望的東西——
那是一張流產(chǎn)報告。
上面顯示,孩子已經(jīng)兩個多月了,因患者受嚴重內(nèi)傷引起胎兒窒息,受嚴重外傷導致流產(chǎn)。
“不、怎么會這樣?”
薄景初猛地脫力,滑跪在地上。
也就是說,當時被王興和綁架的時候,她已經(jīng)懷了他的孩子!而他!卻因為顧及林予瑤腹中的孩子,那個王興和的孩子,而害死了他的第二個親生孩子!
“噗——”的一聲,他口中猛地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皚皚白雪。
陸城一驚,“薄景初!”
他快步上前,將搖搖欲墜的人扶起來,“薄景初,你怎么了?”
然而男人嘴里的血卻沒有止住的跡象,反而越吐越多。
血染上他的俊美的眉眼,他癡癡笑了幾聲,“薄景初啊薄景初,這就是你說的,永遠都要對她好嗎?這就是你說的,永遠都要將她護在身后,做她的眼睛嗎?”
“傷害她的是你,將她暴露在危險之下的是你,讓她不見光明的也是你......”
他將額頭抵在粗糙寒涼的地面上,一下又一下地磕著。
“阿宜,我對不起你。”
陸城看著這一幕,眼眶有些酸澀。
少年時的摯愛夫妻,如何走到今天這一步無法挽回、陰陽兩隔的境地。
別墅里突然跑出來一個瘋瘋癲癲的身影,尖叫著向薄景初跑過來。
身后跟著拿著針筒和手術刀的醫(yī)生。
林予瑤披頭散發(fā),精致的妝容斑駁在臉上,凝成亂七八糟的粉塊。
“薄景初,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對你是真心的啊...”
她抱住薄景初的褲腳,“你忘了嗎,你說你最愛的女人就是我,你還給咱們的孩子起了名字,他還踢過你呢!”
一記耳光重重甩在她臉上,打斷了她喋喋不休的話。
“把她給我拖下去,扔到大雪里面?!北【俺跖狻?/p>
“曾經(jīng)阿宜受過的苦,受過的痛,你也應該感同身受?!?/p>
林予瑤伏在地上,擦去嘴角的血,忽然瘋了一般大笑起來,“薄景初,你把當初的事都怪在我身上?害她的人不是我,是你!是你給了我傷害她的權力,是你的態(tài)度默許了我這樣做,現(xiàn)在她死了,全都是你害的!”
陸城眼睜睜看著薄景初的臉色越來越白,幾乎變成透明。
他皺著眉怒吼一聲,“還愣著干什么?把她拖下去!”
周圍又歸于寂靜。
薄景初愣愣伸出手,接住一片晶瑩剔透的雪花。
“下雪了。”
他靠在陸城肩上,喃喃道:“陸城,我好想她?!?/p>
“小姑娘還記恨著我呢,一次也不肯來夢里看我。”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老天爺說,我就算死了去找她,進的也是阿鼻地獄。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天使了。”
陸城痛苦地捂臉,手機從褲兜里滑落,彈出一條消息。
“北歐芭蕾舞天后愛麗絲復出公演,倒計時,三天?!?/p>
薄景初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眼底倏然迸發(fā)出驚人的、奇異的光芒。
陸城見狀一驚,“薄景初,這不是溫頌宜,只是長得像而已!”
男人卻充耳不聞,狀若瘋癲地喃喃著,“我認得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阿宜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