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裴燼沒有再出現(xiàn)。
蘇念被軟禁在了這座城堡里。
她不能離開，不能和外界聯(lián)系。
管家對她很恭敬，滿足她的一切物質(zhì)需求。
但她的精神世界，是一片牢籠。
她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一間小型的調(diào)香室里，繼續(xù)復刻那瓶叫做“燼”的香水。
這間調(diào)香室，比實驗室小很多，但里面的設備和原料，同樣是頂級的。
蘇念知道，這是裴燼對她的無聲警告。
無論她身在哪里，都逃不開這個任務。
她也嘗試過反抗。
絕食，沉默，甚至砸掉了調(diào)香室里所有的瓶瓶罐罐。
但都沒有用。
管家總是有辦法讓她吃下東西。
而那些被她砸碎的儀器和原料，第二天又會完好無損地出現(xiàn)在原處。
裴燼用一種絕對的、不容反抗的掌控力，告訴她，她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
漸漸地，蘇念放棄了。
她不再反抗，不再說話。
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每天機械地重復著調(diào)香的動作。
她把自己封閉起來，拒絕和任何人交流。
她瘦得很快。
原本就纖細的身材，變得更加單薄，好像一陣風就能吹倒。
這天，她正在工作。
管家走了進來。
“蘇小姐，季先生來了?！?/p>
蘇念的手頓了一下。
季揚？他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她沒有回頭，冷冷地說：“不見?！?/p>
“他說，他有關(guān)于許螢的消息，要告訴你。”
蘇念猛地轉(zhuǎn)過身。
“讓他進來?！?/p>
幾分鐘后，季揚走了進來。
他看到蘇念的樣子，愣了一下。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他皺著眉，眼里閃過一絲心疼。
蘇念沒有回答他。
“你有什么消息？”她開門見山地問。
季揚嘆了口氣。
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蘇念。
照片已經(jīng)有些泛黃了。
上面是兩個女孩的合影。
一個，是許螢。
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笑得溫柔而恬靜。
而另一個……
蘇念的瞳孔猛地收縮。
另一個女孩，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不，應該說，她和那個女孩，長得一模一樣。
“她是誰？”蘇念的聲音都在發(fā)抖。
“她叫蘇安。”季揚說，“是你的……雙胞胎姐姐?！?/p>
蘇念感覺自己的大腦，像是被一顆炸彈炸開了。
姐姐？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姐姐。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她是被親戚養(yǎng)大的。
沒有人告訴過她，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
“這……這不可能。”
“這是真的?！奔緭P說，“當年，你們的父母生意失敗，欠下了巨額的債務。他們走投無路，把你們姐妹倆，分別送給了兩個沒有孩子的家庭?！?/p>
“你被送到了現(xiàn)在的養(yǎng)父母家。而你的姐姐蘇安，被許家收養(yǎng)了。她改名叫，許螢?！?/p>
蘇念手里的照片，掉在了地上。
她終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為什么裴燼會對她有那樣復雜的感情。
為什么季父看到她會是那樣的反應。
為什么她會被卷入這場漩渦。
因為她不是替身。
她和許螢，本就是同一個人。
或者說，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兩個人。
內(nèi)心獨白（奈何風格）： 我的人生，原來從一開始，就是一場被安排好的騙局。我以為的唯一，不過是二分之一。我以為的自己，不過是另一個人的影子。蘇念，蘇安，許螢……哪個才是真的我？還是說，我根本就沒有自己？我所經(jīng)歷的一切，我所承受的痛苦，都只是因為這張臉。多么荒唐，多么可笑。
“五年前那場車禍……”蘇念抬起頭，看著季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揚的臉色變得凝重。
“那不是意外。”他說，“是謀殺?！?/p>
“有人在裴燼的車上動了手腳。目的，是想讓他死?！?/p>
“是誰？”
“我父親?！奔緭P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顆重磅炸彈，“或者說，是我們季家。”
“當時，季家和裴家正在爭一個海外的大項目。裴燼的存在，是我們最大的障礙。所以，我父親就想……”
他沒有說下去。
但蘇念已經(jīng)明白了。
“那許螢呢？”
“她是個意外?！奔緭P說，“那天，她本來不應該在那輛車上的。是她臨時決定，要陪裴燼一起去機場。”
“我父親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他只知道，她是裴燼身邊的一個女人?！?/p>
“所以，她就成了……犧牲品?！?/p>
蘇念閉上了眼睛。
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為那個素未謀面的姐姐，也為自己這荒唐的命運。
“裴燼知道嗎？”她問。
“他不知道?！奔緭P搖頭，“他一直以為，那只是一場意外。他把所有的責任，都歸咎到了自己身上。他認為是自己，害死了許螢?！?/p>
“這五年來，他一直活在愧疚和自責里。他瘋狂地工作，用冷漠和偏執(zhí)把自己包裹起來。他想復刻‘燼’，也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
“那你……”蘇念看著他，“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季揚看著她，眼神里充滿了復雜的情緒，“我不想看到你，再重蹈你姐姐的覆轍?！?/p>
“裴燼對你，不是愛。是愧疚的轉(zhuǎn)移，是偏執(zhí)的占有。他把你當成了許螢的替代品，想用控制你的方式，來彌補他當年的無能為力?！?/p>
“蘇念，離開他?！奔緭P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跟我走。我?guī)汶x開這里，開始新的生活。我不會把你當成任何人的影子。在我眼里，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的蘇念?！?/p>
蘇念看著他。
他的眼睛里，是她從未見過的認真和誠懇。
在這一刻，她的心，動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