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冰塊，壓得人胸口發(fā)悶。陳景明那句“時間可能真的不多了”像喪鐘一樣在耳邊嗡嗡回響。
林薇猛地抽了一口冷氣，眼神里的火光又開始搖曳，像是隨時會被這絕望的現(xiàn)實吹滅。她徒勞地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從那個瘋子嘴里摳出開關(guān)？這聽起來簡直像天方夜譚。
陳景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規(guī)律的噠噠聲，這是他極度專注和壓力下的習慣。他調(diào)出另一份加密文件，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和權(quán)限列表看得人眼花。
“江辰的核心系統(tǒng)防火墻極其復(fù)雜，并且有多重生物特征驗證?！彼穆曇舻统炼杆?，“他的辦公室、家里，甚至幾個疑似安全屋，都設(shè)有虹膜和指紋掃描裝置。強行突破不僅會觸發(fā)警報，很可能還會啟動數(shù)據(jù)自毀程序?！?/p>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審慎的評估意味。
“但是，根據(jù)我們的長期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他有一個習慣——或者說，一個盲點。他對你，蘇晚小姐，似乎保留了一種扭曲的‘信任’，或者說是掌控欲帶來的傲慢。他認為你完全在他的玩弄股掌之間，尤其是……”他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尤其是在你表現(xiàn)出‘依賴’和‘崩潰’的時候，他戒心最低?！?/p>
依賴？崩潰？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潛臺詞。原著里，“蘇晚”后期不就是個情緒失控、瘋狂依賴江辰的瘋子嗎？
“你想讓我去演？”我挑眉，心里一陣惡寒，但大腦卻飛速運轉(zhuǎn)起來。這確實像是一條可能的縫隙。
“這是目前風險相對較低，且可能接觸到核心權(quán)限的唯一途徑?！标惥懊魈拐\道，“我們需要你嘗試進入他的核心區(qū)域，比如他書房的那個內(nèi)置保險柜，或者他私人筆記本的特定文件夾。我們需要你找到密鑰，或者至少，留下一個能讓我們遠程接入的后門程序?！?/p>
他推過來一個微小的、看起來像普通U盤甚至是一粒紐扣的東西：“這是最新的納米級信號中繼和物理接入器，只要靠近有效端口三秒內(nèi)即可自動吸附并激活。我們需要你把它帶進去。”
“不行！”林薇突然尖叫起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撲過來想要打掉那個U盤，被旁邊的女警眼疾手快地攔住。她劇烈地掙扎著，眼淚再次奔涌而出，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極度恐懼，“不能去！姐姐！不能信！上輩子他就是用這招！騙你進去拿什么東西！然后……然后就把你鎖在里面！誣陷你偷竊商業(yè)機密！那是陷阱！絕對是陷阱！”
她的反應(yīng)激烈得不正常，那恐懼深入骨髓。
陳景明眉頭緊鎖：“林小姐，請冷靜。你提到的具體情境是什么？時間？地點？”
“就是……就是在爆炸前沒多久！”林薇語無倫次，用力抓著頭發(fā)，“他騙你說里面有能證明你清白的證據(jù)！讓你去開他的保險箱！你進去了……然后就響了警報……他帶著人沖進來……說你竊取核心數(shù)據(jù)……然后就把你拖走了……我再見到你就是在……”她哽咽著，說不下去，但那個地點顯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的心沉了下去。如果林薇的記憶沒錯，那這確實極有可能是個經(jīng)典的請君入甕的陷阱。江辰完全做得出來。
陳景明的臉色也更難看了。他顯然沒料到還有這一層“前世”的糾葛。
安全屋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計劃剛提出就遭遇了重大阻礙。
我看著桌上那個小小的、卻可能重若千鈞的U盤，又看看激動得幾乎要暈過去的林薇，最后看向面色凝重的陳景明。
直接去偷，風險極高，可能是自投羅網(wǎng)。
不去，資金可能被轉(zhuǎn)移一空，甚至那個遙控爆炸依舊會發(fā)生。
僵局。
等等……
我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極其荒謬又大膽的念頭。
“等等，”我緩緩開口，聲音因為那個想法的瘋狂而有些干澀，“如果……如果他‘主動’讓我進去呢？”
陳景明和林薇同時看向我，眼神里全是疑惑。
“什么意思？”陳景明問。
“他不是喜歡看我‘依賴’他、‘崩潰’的樣子嗎？”我扯出一個冰冷的、近乎惡意的笑容，“如果，‘蘇晚’因為DNA報告曝光、被所有人指責、走投無路，精神徹底崩潰，只想抓住他這根救命稻草，甚至……歇斯底里地想要證明自己‘有用’，不惜一切代價想要‘討好’他，幫他‘對付’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妹妹’呢？”
我模仿著原著里“蘇晚”那種癲狂又絕望的腔調(diào)：“‘辰哥哥，只有你能幫我了！那個賤人要搶走我的一切！你告訴我怎么做？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拿到林薇的把柄！我知道她有問題！讓我?guī)湍?！求求你！’?/p>
我停下表演，恢復(fù)冷靜，看著眼前兩個目瞪口呆的人。
“這種情況下，他會不會覺得‘使用’我，讓我去替他‘反咬’林薇，是件更有趣、更能滿足他控制欲和惡趣味的事情？他會不會‘引導(dǎo)’我去接觸某些‘看似’能扳倒林薇，實則連接著他核心系統(tǒng)的‘工具’或‘信息’？甚至……故意給我一個‘任務(wù)’，比如，讓我去某個地方‘取’能證明林薇‘陰謀’的‘證據(jù)’？”
林薇張大了嘴，忘了哭泣。
陳景明鏡片后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閃爍著銳利的光芒。他瞬間理解了我的意思——將計就計，利用江辰的惡趣味和傲慢，反向滲透。
“高風險。”陳景明深吸一口氣，語氣卻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但如果是基于林薇小姐提供的‘前世’陷阱信息，我們進行反向利用和周密部署……這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僵局、最快接觸到核心的方法！”
他猛地站起身：“我需要立刻協(xié)調(diào)技術(shù)支援和應(yīng)急預(yù)案！蘇小姐，你需要立刻開始準備——熟悉江辰的性格弱點、可能設(shè)下的語言陷阱、以及最關(guān)鍵的是，如何表演才能讓他相信你已經(jīng)徹底崩潰且完全被他掌控！”
“還有你，林小姐，”他轉(zhuǎn)向還在發(fā)懵的林薇，“你需要盡可能回憶‘上一次’他欺騙蘇晚的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那將成為我們反殺的關(guān)鍵！”
安全屋里的氣氛瞬間從絕望的死寂變成了某種高度緊張的、帶著血腥味的亢奮。
一場針對魔鬼的反向狩獵，以自身為餌。
我拿起桌上那顆冰冷的、紐扣般的U盤，握在手心。
指尖冰涼，心底卻燒起一團冰冷的火焰。
“演技嘛……”我輕聲說，腦海里閃過原著“蘇晚”歇斯底里的模樣，“為了活命，拿個奧斯卡影后也不算過分，對吧？”
安全屋的白熾燈管發(fā)出輕微的嗡鳴，將我們?nèi)四樕系拿恳唤z情緒都照得無處遁形。陳景明的提議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炸彈，而那枚紐扣大小的U盤，此刻正冰冷地躺在我掌心，沉甸甸地壓著生死。
“演技嘛……為了活命，拿個奧斯卡影后也不算過分，對吧？”
我的話打破了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瘋狂，卻又奇異地摻著一絲冷靜。
林薇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我肉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不……姐姐……別再信他……別再靠近他！你會死的！就像上一次——”
“上一次是上一次！”我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狠厲，“這一次，他知道警察盯上他了！他知道你‘回來’了！我也不是那個只會哭哭啼啼的蘇晚了！他還想玩？好啊，那就玩把大的！”
我的目光轉(zhuǎn)向陳景明，斬釘截鐵：“我需要一個絕對可靠的監(jiān)聽和救援方案。還有，給我弄點能讓我‘看起來’精神崩潰，但又不會真影響我判斷力的東西?！痹铩疤K晚”被下藥，那種失控感我必須模仿出來，但不能真的失控。
陳景明眼中閃過激賞，立刻對著通訊器低聲下達一連串指令。不到十分鐘，一個看起來像潤喉糖的小盒子被送了進來?！拔⒘克幬?，能模擬焦慮、心悸、瞳孔散大，效果持續(xù)兩小時，意志力可以克服其對思維的干擾。”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們會給你裝上最先進的皮下定位和生命體征監(jiān)測器，音頻傳輸是持續(xù)開啟的。三個狙擊小組會隨時待命，但除非你生命受到直接威脅，否則我們不能輕易暴露，否則前功盡棄?！?/p>
我點點頭，毫不猶豫地吞下那顆“糖”。一股淡淡的薄荷味之后，喉嚨開始發(fā)緊，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微微冒汗，視線邊緣開始有些模糊晃動。很好，正是我要的效果。
“告訴我，他最可能在哪里‘欣賞’我的崩潰？”我聲音開始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不是演的。
“看守所。探視室?！标惥懊髡Z氣冰冷，“他剛被捕，有權(quán)見律師和家人。這是規(guī)則。也是他最喜歡玩弄規(guī)則的地方?！?/p>
“家人……”我扯出一個扭曲的笑，“好，我就是他最‘親密’的家人。”
市看守所的探視室，冰冷，壓抑。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和絕望的味道。一道厚厚的防彈玻璃將內(nèi)外隔成兩個世界。
我被女警“攙扶”著走進去時，幾乎站不穩(wěn)，眼神渙散，嘴唇蒼白干裂，昂貴的裙子皺巴巴地沾著之前逃跑時的污漬，頭發(fā)凌亂。藥物作用下，我的顫抖和虛弱根本不用刻意表演。
玻璃對面，江辰坐在那里。他換上了囚服，臉色有些蒼白，右手臂打著石膏吊在胸前（陳景明那一下擰得夠狠），但眼神卻依舊陰沉得像淬了毒的冰。他看到我這副樣子，嘴角極其細微地勾了一下，那是一種看到獵物落入陷阱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快意。
我撲到玻璃前，手指胡亂地抓著冰冷的表面，聲音嘶啞破碎，帶著哭腔：“辰哥哥！辰哥哥你怎么樣？他們怎么能這么對你！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該惹你生氣……我不該撕那份報告……嗚……”
我語無倫次，眼淚說掉就掉，完全是一個精神瀕臨崩潰、只想抓住唯一浮木的女人。
江辰隔著玻璃，欣賞著我的表演，眼神里充滿了掌控一切的饜足。他緩緩開口，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一絲虛偽的疲憊和誘導(dǎo)：“晚晚，別怕。我沒事。只是……我們現(xiàn)在很麻煩。非常麻煩?！?/p>
他刻意停頓，看著我更加慌亂無助的表情，才慢條斯理地繼續(xù)說：“林薇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那個假警察，做了個局。她是要把我們往死里整。她現(xiàn)在肯定在瘋狂搜集一切能弄死我們的‘證據(jù)’?！?/p>
“證據(jù)？什么證據(jù)？”我猛地抬頭，瞳孔因為藥物和情緒劇烈收縮，“她怎么能這樣！爸爸的東西都是我們的！她憑什么搶！”
“是啊，憑什么？”江辰順著我的話，聲音壓低，帶著蠱惑，“所以，晚晚，我們現(xiàn)在不能坐以待斃。你得幫我?！?/p>
來了！我心臟狂跳，臉上卻做出極度依賴和急切的表情：“幫！我?guī)?！辰哥哥你說！要我做什么我都做！我不能沒有你！不能沒有林家！”
我的表演顯然取悅了他。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像毒蛇吐信：“在我的書房，那副《星空》仿畫后面，有一個保險柜。密碼是你生日倒過來，加我的指紋解鎖。那賤人以前在林家老宅住過，她房間里肯定藏了見不得人的東西，一些……能證明她早就心理變態(tài)、企圖謀害養(yǎng)父的證據(jù)。但我的人現(xiàn)在進不去，警察盯得太緊。”
《星空》仿畫？生日倒過來？指紋解鎖？和林薇前世記憶里的細節(jié)完全吻合！這個混蛋，連陷阱都懶得換一個新花樣！他根本就是吃定了“蘇晚”的愚蠢和絕望！
巨大的憤怒和惡心涌上心頭，幾乎沖垮藥物的影響。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用疼痛維持清醒，臉上卻擠出一種扭曲的、被賦予“重任”的激動和忠誠：“真的嗎？好！我去！我一定能找到！找到了就能證明她是壞人，就能救你出來了，對不對辰哥哥？”
“對，晚晚最乖了。”他露出一個極其虛偽的溫柔笑容，眼神卻冰冷銳利，像在打量一件即將完成最后一次使用的工具，“記住，找到任何紙張、照片、或者U盤之類的東西，立刻用書房里那臺黑色筆記本電腦給我發(fā)加密郵件。那臺電腦是特殊通道，最安全。明白嗎？”
特殊通道？恐怕是直通地獄的通道吧！一旦我用那電腦發(fā)送所謂“證據(jù)”，立刻就會觸發(fā)他預(yù)設(shè)好的竊取和誣陷程序！
“明白！我明白！”我用力點頭，像個接到圣旨的瘋子，“我這就去！辰哥哥你等我！”
我?guī)缀跏酋咱勚慌龀鋈サ?，身后，江辰那張?zhí)搨螏Φ哪樤诓ＡШ笾饾u模糊。
一出看守所，冷風一吹，我猛地推開女警，沖到路邊劇烈干嘔起來，藥物的副作用和極致的心理厭惡讓我胃里翻江倒海。
陳景明的車無聲地滑到我身邊。他拉開車門，臉色嚴峻：“音頻收到了。計劃不變，將計就計。技術(shù)組已經(jīng)就位，會遠程接管那臺筆記本的所有操作。你需要做的，就是進去，找到保險柜，把我們的小禮物‘送’進去，然后，陪他演完最后一幕戲?！?/p>
我擦掉嘴角的穢物，直起身，眼睛里沒有任何脆弱，只剩下冰冷的火焰。
“走吧。”
“去給他送終?！?/p>
江辰的別墅外圍依舊有警察駐守，但以“蘇晚小姐需要取個人物品”為由，加上陳景明內(nèi)部的協(xié)調(diào)，我很順利地進入了這棟奢華卻令人窒息的大宅。
書房里的一切都還維持著原樣，空氣中殘留著雪茄和權(quán)力的味道。那副廉價的《星空》仿畫掛在顯眼處，諷刺極了。
我深吸一口氣，走上前，按照江辰說的，輸入密碼——果然是他慣用的玩弄人心的把戲。指紋？陳景明早就料到了，給了我一個根據(jù)江辰被捕時采集的指紋制作的超薄指紋膜。
“咔噠?！?/p>
保險柜門應(yīng)聲彈開。
里面根本沒有什么所謂的“林薇的把柄”。只有幾份真正的、至關(guān)重要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空白模板（已經(jīng)簽了江辰的名字和偽造的林國棟簽名）、幾個造型特殊的U盤（疑似密鑰）、還有一把槍。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是現(xiàn)在！
我迅速拿出那枚紐扣U盤，按照陳景明指示，將其靠近保險柜內(nèi)壁一個不起眼的數(shù)據(jù)接口。
三秒。
細微的吸附感傳來，U盤邊緣亮起一道幾乎看不見的藍光，旋即熄滅。
成功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書房門被猛地撞開！
“不許動！警察！”
陳景明帶著一隊人沖了進來，槍口對準我，表情“嚴厲”：“蘇晚！你涉嫌竊取商業(yè)機密！立刻舉起手來！”
戲，必須做全套給可能存在的監(jiān)控后面的人看。
我配合地舉起手，臉上做出驚慌失措和被背叛的絕望表情，尖叫道：“我沒有！是辰哥哥讓我來的！他說這里有證據(jù)——”
“帶走！”陳景明毫不留情地打斷我，給旁邊警員使了個眼色。
我被“粗暴”地押出書房。在經(jīng)過那臺打開的黑色筆記本電腦時，我看到屏幕右下角一個極小的圖標閃爍了一下，然后徹底消失。
技術(shù)組，得手了。
押送我的車沒有開往警局，而是繞了幾圈后，再次回到了安全屋。
林薇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等在那里，看到我安全回來，幾乎要虛脫過去。
陳景明緊隨其后進入，臉上帶著前所未有的振奮和一絲疲憊：“密鑰截獲了三分之二！資金轉(zhuǎn)移大部分被凍結(jié)！技術(shù)組正在反向追蹤剩余部分和那個遙控爆炸裝置的信號源！我們爭取到了最關(guān)鍵的時間！”
他看向我，眼神復(fù)雜：“蘇小姐，你……”
他的話沒說完。
突然——
我毫無征兆地抬起手，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扇了旁邊剛剛松了一口氣的林薇一個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安全屋。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薇捂著臉，徹底懵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眼淚瞬間蓄滿眼眶：“姐姐……你？”
我指著她的鼻子，眼神里燃燒著最刻骨的仇恨和瘋狂，聲音尖利得刺破耳膜，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毒：
“賤人！你以為你贏了？！”
“別叫我姐姐！你這個不知道從哪里爬出來的野種！DNA報告是假的！警察是你買通的！一切都是你陷害辰哥哥的陰謀！”
“你等著！辰哥哥很快就會出來！等他出來，我們一定會把你和你那個不知道死在哪里的親媽一起剁碎了喂狗！林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那一巴掌我用足了力氣，掌心火辣辣地疼。林薇被我打得偏過頭去，白皙的臉頰上瞬間浮起清晰的五指紅印。她捂著臉，眼睛瞪得極大，里面全是驚愕、委屈和無法理解的震痛，淚水迅速蓄滿，搖搖欲墜。
安全屋里死寂了一瞬。連陳景明都愣住了，鏡片后的銳利目光閃過一絲錯愕。
“姐姐……你？”林薇的聲音破碎不堪，帶著哭腔和全然的迷茫。
“賤人！別叫我姐姐！”我的聲音尖利得幾乎破音，每一個字都裹挾著淬毒般的恨意，身體因為激動（和藥物殘留）而劇烈顫抖，“你以為你贏了？！做夢！DNA報告是假的！警察是你買通的！一切都是你陷害辰哥哥的陰謀！”
我撲上去，似乎還想撕打她，被旁邊反應(yīng)過來的女警死死攔住。我掙扎著，頭發(fā)散亂，眼神瘋狂地釘在她臉上，像一條被激怒的毒蛇：
“你等著！辰哥哥很快就會出來！等他出來，我們一定會把你和你那個不知道死在哪里的親媽一起剁碎了喂狗！林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
吼完最后一句，我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癱倒在女警懷里，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壓抑的、神經(jīng)質(zhì)的啜泣。
完美。一個被欺騙、被利用、精神崩潰、將所有恨意轉(zhuǎn)嫁到“罪魁禍首”林薇身上的瘋女人形象。這戲，是做給這間安全屋里可能存在的、我們還沒發(fā)現(xiàn)的“眼睛”看的。江辰經(jīng)營多年，我不信他只在明處安插了人。
林薇呆呆地看著我，臉上的疼痛和委屈慢慢被一種更深沉的、冰冷的了然取代。她不是真的傻子，前世今生疊加的痛苦早已磨礪出她某種直覺。她讀懂了我瘋狂眼神底層那一閃而過的冰冷指令——配合我。
她猛地后退一步，像是被我的惡毒徹底傷透了心，眼淚決堤而下，聲音卻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凄厲和倔強：“好……好！蘇晚！你執(zhí)迷不悟！你就跟著那個人渣一起下地獄吧！我看你怎么死！”
她轉(zhuǎn)身，哭著沖出了房間。
一場突如其來的、激烈無比的決裂戲碼，落幕。
陳景明揮揮手，讓女警也扶我下去“休息”。門關(guān)上后，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多了幾分復(fù)雜的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很逼真。”他淡淡評價。
“謝謝夸獎，生存所迫?！蔽夷ǖ裟樕嫌矓D出來的眼淚，呼吸漸漸平穩(wěn)，眼神恢復(fù)冷靜，“密鑰截獲，資金凍結(jié)，然后呢？江辰不會坐以待斃?？词厮?，他肯定還有傳遞消息的渠道?！?/p>
“我們已經(jīng)鎖定幾個可疑的律師和看守人員，正在布控?！标惥懊鼽c頭，“但我們需要更快。林薇小姐提到的‘化工倉庫爆炸’是最大的威脅。技術(shù)組正在全力破解遙控信號源，但范圍太大，需要時間?！?/p>
他調(diào)出電腦上的城市地圖，幾個紅點在東郊區(qū)域閃爍：“根據(jù)林薇模糊的描述和江辰產(chǎn)業(yè)關(guān)聯(lián)，我們劃定了三個最可能的區(qū)域。但逐個排查……”
“太慢。”我接話，心臟因為一個更大膽的想法而加速跳動，“我們能不能……逼他自己說出來？”
陳景明猛地抬頭看我。
“他不是喜歡看戲嗎？”我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如果他以為他的陷阱成功了，并且我這條瘋狗已經(jīng)按照他的指令，不僅拿到了‘證據(jù)’，還和林薇徹底撕破臉，甚至‘失控’地要對林薇下手了呢？他會不會得意忘形？會不會急于進行下一步‘清掃’？會不會……需要確認那個最終‘煙花’按鈕的位置，或者，忍不住向他信任的人炫耀他的‘完美計劃’？”
風險極高。這是在鋼絲上跳舞，主動去撩撥一頭被困但依舊危險的野獸。
陳景明沉默了幾秒，眼神銳利地評估著。最終，他緩緩點頭：“理論上可行。但細節(jié)必須完美。你需要再次‘見到’他，并且給他一個必須立刻動用最終手段的理由?！?/p>
他補充道：“我們會給你準備一個‘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