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光如潮,犬影如墨。
斬犬臺中央,無日無夜,只有萬劍懸頂與血紋旌旗在風(fēng)雪中獵獵燃燒。
十宗天驕已退,碎劍七柄,斷口處淌著金丹殘輝。
高階上,沈無垢白衣勝雪,斷臂血符蠕動,像一條饑渴的赤蛇。
他抬手,劍潮再起。
這一次,不再是一劍、十劍,而是整座斬犬臺的劍陣——
千劍、萬劍、十萬劍,劍尖同時指向黑犬。
彈幕在水鏡里瘋狂刷屏:
“建議封號!”
“這狗開掛狗中狗!”
“GM管不管?”
牧缺伏地,犬身肌肉在劍壓下繃出金屬般的線條。
他舔過前爪血跡,齒縫滲出金紫雷火,瞳孔里倒映十萬劍光,像倒映十萬道死刑。
少年嗓音從狗喉深處滾出,沙啞卻帶著笑:“十萬?少了。”
第一劍落下。
劍名“驚鴻”,天劍山首席佩劍,劍光如白虹貫日。
黑犬不躲,犬牙反咬,牙尖雷紋炸裂,生生在劍脊咬出一道缺口。
驚鴻悲鳴,劍身彎折,犬牙順勢一送——
咔!
劍斷,斷刃倒插臺面,雷火沿缺口游走,凝成第一枚陣釘。
彈幕瞬間空白,隨后海嘯般刷屏:
“????”
“真·狗咬飛劍!”
第二劍、第三劍、第四劍……
劍光連成瀑布,黑犬化作一道黑色閃電,在瀑布中穿梭。
每一口,必斷一劍;每一斷,必插一釘。
七劍之后,斬犬臺地面已立七枚斷刃,刃身雷紋相連,暗合成一座逆七星的雷獄。
七劍主人——七位金丹劍修——同時嘔血,本命劍斷,修為瞬間跌落一層。
沈無垢垂目,聲音溫柔得像雪落:“七劍為祭,雷獄已成。犬,你可知此獄為何而設(shè)?”
牧缺人立而起,犬形在雷火中抽長,骨骼爆響,暗金紋浮出體表,凝成殘劍虛影。
少年嗓音與犬吠重疊:“為我,也為你?!?/p>
第八劍落下。
劍名“裁命”,執(zhí)法長老柳折眉的本命飛劍,劍光如冷月割喉。
雷獄七釘同時亮起,雷火逆卷,截住財命。
兩股力量相撞,劍光與雷火同時炸成白熾光球。
光球中心,黑犬與沈無垢的影子重疊,像一瞬的共生。
光球炸裂,財命斷。
斷刃未落地,已被黑犬咬住,反手?jǐn)S向高階。
沈無垢不躲,斷刃貼著他耳畔掠過,削落一縷白發(fā)。
白發(fā)在空中燃燒,化作血符,符上字跡扭曲——
“百日斬犬,今日已至。”
彈幕瘋了:
“狗在反殺GM!”
“官方腳本崩了!”
第九劍、第十劍……
劍潮越來越密,黑犬卻越來越快。
每一次咬合,都伴隨骨骼碎裂的脆響;
每一次斷刃落地,都在臺面烙下一道雷火符紋。
四十九劍后,斬犬臺已成雷火棋盤,黑犬是棋子,也是棋手。
沈無垢終于邁步。
一步,踏碎高階;
兩步,風(fēng)雪退避;
三步,十萬劍同時低鳴。
他單臂抬起,斷臂血符化作赤金長鞭,鞭梢纏住最后一柄劍——
那是一柄無鋒之劍,劍脊刻著牧缺的名字,正是嬰魂劍胚的本體。
“夠了?!?/p>
沈無垢輕聲道。
赤金長鞭一振,無鋒之劍破空而下,劍未至,劍意已壓得黑犬四肢陷入鐵臺。
牧缺抬頭,犬齒間雷火滴落,瞳孔金紫交疊。
少年嗓音沙啞:“師父,你教我的——劍未出鞘,先破其意?!?/p>
他四爪猛蹬,犬身化作一道黑色雷霆,迎著無鋒之劍撞去。
轟!
劍與犬相撞,雷火與血符同時炸裂。
斬犬臺中央,鐵臺被炸出直徑十丈的深坑。
坑底,黑犬人立,犬牙咬住無鋒之劍劍脊,劍身雷紋寸寸崩裂。
沈無垢單膝跪在坑沿,斷臂血符盡碎,鮮血順指縫滴落,在坑底匯成小小血泊。
血泊里,斷刃成陣。
七枚、四十九枚、一百零八枚……
萬劍之?dāng)?,盡插坑底,雷火符紋相連,凝成一座巨大的犬形陣圖。
陣圖中央,黑犬低吼,犬牙咬住劍胚本體,雷火順劍脊燒向沈無垢。
沈無垢抬眼,聲音輕得只容兩人聽聞:“咬得好?,F(xiàn)在,吞下去?!?/p>
黑犬瞳孔驟縮。
少年嗓音在犬喉深處炸開:“你瘋了?”
沈無垢笑,笑意不達眼底:“劍胚本就是我為你鑄的骨。你吞,我活;你不吞,我死?!?/p>
雷火在兩人之間炸開,風(fēng)雪倒卷。
黑犬喉間發(fā)出最后一聲咆哮,犬牙猛地合攏——
咔嚓!
無鋒之劍斷裂,劍胚化作一道金紫流光,被黑犬一口吞下。
雷火瞬間熄滅。
斬犬臺萬劍同時墜地,發(fā)出整齊劃一的“當(dāng)啷”聲,像一場盛大葬禮的鐘聲。
彈幕靜止,風(fēng)雪靜止,時間靜止。
坑底,黑犬人立,犬形褪去,少年半身,半身犬骨,暗金紋在體表游走,凝成一柄殘缺的巨劍。
巨劍無鋒,劍脊刻著沈無垢的名字。
少年嗓音沙?。骸皫煾?,劍胚已吞,你的命,我何時???”
沈無垢緩緩站起,斷臂鮮血滴落,在雪地綻開一朵朵猩紅小花。
他輕聲答:“隨時。”
風(fēng)雪再起,彈幕瘋狂刷屏:
“官方已死,狗當(dāng)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