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池先是一笑,腦子過濾信息有點滯后。他臉上的笑容慢慢落下,抬起眼看向盛焰,“你說什么?”
他是不信。
盛焰是什么樣的人啊,盛家培養(yǎng)出來的優(yōu)等生,做什么都循規(guī)蹈矩。他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標準,家里的長輩,誰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是盛焰這樣的。
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說他跟溫梨有什么,謝池怎么都不相信。他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絕對不可能。
只是盛焰的眼神,也太認真了點。而且,隱約間他感覺到一絲涼意。
謝池:“你,你在跟我開玩笑?”
盛焰微微歪頭,說:“我教她這樣做來刺激你,你以為是什么?”
謝池提著的一口氣,在心里重重放下。
就說嘛,盛焰怎么可能搞出這種離經(jīng)叛道的事情。
盛焰:“你談戀愛,就是這樣對女孩的?我記得你對之前那個可不這樣?!?/p>
謝池被這話噎住,臉頰還火辣辣的,他翻了個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臉和腦袋,“那誰敢跟溫梨這樣對我的?我現(xiàn)在都不敢回家,要是讓我媽知道,她死定了?!?/p>
“我要是不在乎她,我用得著躲在醫(yī)院嗎?”
盛焰點點頭,拉過椅子,彎身坐了下來,說:“想辦法把兩千萬拿回來。跟她道歉,下跪的那種?!?/p>
“雖然她是你女朋友,但你強迫就是犯罪。她若是較真去告你,你媽知道了也沒用?!?/p>
謝池瞪著眼,盯著盛焰,嘴角動了動,說:“盛焰,我沒聽錯的話,你這是在威脅我吧?”
盛焰聳肩,無比認真的說:“我是在救你?!?/p>
謝池有點想笑,但是面對盛焰的審視,他完全笑不出來,那些貶低溫梨的話,在這一刻,竟然神奇的說不出口。
他一擺手,不想理人,“你少氣我了!你知不知道剛才看到她后脖子上的東西,我有多生氣,我差點爆血管了?!?/p>
他自顧自的躺下來,平躺在病床上,雙手放在胸口,說:“我現(xiàn)在是傷患,腦袋被砸個窟窿不說,昨晚上還進水。所以我剛剛才控制不住我自己,這不能怪我,我可以道歉。下跪就算了吧。我就不信,你以后對你女朋友會下跪道歉?!?/p>
盛焰的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面上還是淺淺笑了下,說:“那一會我?guī)厝?,這幾天你自己想辦法應(yīng)對你媽,也別想著她會過來照顧你。免得你又不受控制嚇人?!?/p>
謝池皺眉,“盛焰,你管的有點多了吧?!?/p>
“我是在救你?!?/p>
盛焰太正經(jīng)了,正經(jīng)得讓謝池都相信他這真是在救他。
謝池閉上眼,情緒大起大落,導(dǎo)致他腦袋痛死,擺擺手,說:“行。那你好好照顧她,安慰一下她吧?!?/p>
盛焰點頭,“好。”
這時,盛焰注意到腳邊的盒子,他彎身撿起來,遞給謝池,“你的?”
謝池睜開一只眼,看清楚之后,就開始沉默。
好一會之后,他有點不太情愿的說:“之前準備給梨子的禮物。等她氣消,你拿給她吧?!?/p>
盛焰打開看了一眼,盒子很普通,但里面的禮物一點都不普通。
他水墨色的眸子,掠過一道凌厲的光,輕輕的合上了蓋子。余光在謝池的臉上淡淡掃過,轉(zhuǎn)瞬便恢復(fù)常色。
溫梨一直待在衛(wèi)生間里,襯衣的扣子全部崩掉了,就剩下領(lǐng)口那兩顆。手邊也沒發(fā)夾和別針,這樣就只能一直抱著胸出去。
進來的時候沒拿手袋,手機也在外面,她想看一下后頸上的‘杰作’也沒什么辦法。
位置在后面,她轉(zhuǎn)身對著鏡子,也很難看清楚。
這會后脖子還疼,謝池那一下砸的有點狠的。
她整理完了之后,貼著門,想聽一聽外面的情況。不知道是不是門板太厚,什么都聽不到。
突然,門板被人叩響。
盛焰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給你衣服?!?/p>
醫(yī)院里只有病號服,但也要比身上這件強。
溫梨換上以后,把衣擺塞褲子里,領(lǐng)口稍微整了整,要不是胸口有醫(yī)院的名字,倒也看不出來這是病號服。
她走出去。
謝池余光看了她一眼,到底拉不下臉來跟她道歉。
盛焰拿了她的手袋,說:“那我們先走了,我還得趕去老爺子那邊吃飯?!?/p>
謝池抬起一只手壓住眼睛,沖著他們擺了兩下。
盛焰把手袋遞給溫梨,她雙手接過,一句話也不說,乖覺的跟著他離開。
走之前,盛焰先去跟朋友打了個招呼。
溫梨就站在門外等著,鐘婉已經(jīng)走了。她有點好奇鐘婉的相親對象,便探頭往里看了一眼。
同盛焰站在一起,帶著金絲邊的眼鏡,五官清俊,很斯文。不過男人都很會偽裝,不知道這人是真斯文還是真敗類。
這時,男人的目光往這邊看過來。
溫梨立馬閃身躲開。
盛焰順勢回頭,說;“我妹妹?!?/p>
“蠻可愛的?!?/p>
盛焰回過神,不咸不淡的說:“也是你相親對象的閨蜜?!?/p>
到了停車場,溫梨發(fā)現(xiàn)盛焰換了輛車,她好奇,但并沒有問。
盛焰說;“我要先去車行拿車?!?/p>
溫梨想起來盛焰有點潔癖,車子估計是拿去洗了。
她系好安全帶,說:“洗車的錢,我給一半吧?!?/p>
“什么?”
盛焰好似沒聽懂,偏頭看向她。
溫梨咬了下唇,與他對視了幾秒,但他過于正經(jīng),正經(jīng)到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那個事兒。她轉(zhuǎn)開視線,眼神有點飄忽:“就昨天晚上……”
盛焰了然,“哦。那房錢呢?也AA嗎?”
“行的?!睖乩嬲J真點頭。
盛焰深深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輕嗤一聲:“先欠著,下次有機會還?!?/p>
下次……有機會?
一路無話,溫梨滿腦子都在想盛焰是什么意思。
而盛焰也沒再跟她說話,甚至對于醫(yī)院里的事,也沒有半句安慰。她原本以為他會解釋一下那個草莓印的。
說起來,這也算是他惹出來的禍。
但他看著反倒有些不高興似的。
車子遇著紅燈停下,足足七十秒。
車內(nèi)的氣氛有點沉悶,溫梨的視線在他手指上停留了一會,又移到他的臉上。無表情的臉,透著疏離和冷淡。
溫梨想了想,小心翼翼的說:“你在生氣嗎?”
盛焰似是而非,“我為什么要生氣?”
溫梨:“你看起來不太高興?!?/p>
盛焰沒接她這話,自顧自的說::“我跟我媽說了你跟謝池在一起,你記得自己把謊圓上?!?/p>
“那我是不是今晚上也可以不回家?”
盛焰?zhèn)饶?,溫梨的表情乖乖的,眼睛亮晶晶的含著笑,帶著一點傻氣。
在盛家她要守很多規(guī)矩,連睡覺的姿勢都由不得自己。
盛焰的手指動了一下,絕了她的心思,“不可以。你昨晚上在我背上留下的抓痕被她看到了,你總得負責(zé)替我擋一擋?!?/p>
怪不得他不高興呢。
溫梨驚訝道:“阿姨沒罵你吧?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當(dāng)然是故意的,總要留下點印記,證明她確實擁有過。
她抬手摸摸后頸。
不等她問,盛焰主動道:“我也不是故意的?!?/p>
四目相對。
昨夜的事,歷歷在目。
氣氛莫名的曖昧起來,有些事,要么不做,一旦做了,便容易上癮。
人性是貪婪的,一次又怎么夠呢?
溫梨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呆呆的說:“那你下次注意?!?/p>
盛焰淡笑著收回視線,正好紅燈跳轉(zhuǎn),他重新啟動車子。
到車行的時候,車子還在清洗,工人從他車里清理出幾顆佛珠,盛焰進去清點。
溫梨則在外面等著。
門口拴著一條小黃狗,很可愛,一直對著溫梨搖尾巴,跳來跳去的吸引她的注意。
但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旁邊的機車給吸引了過去。
是一輛老款的哈雷,明顯經(jīng)過大改裝,性能和外殼都做了改動。
還挺帥。
辦公室內(nèi)。
盛焰注意到溫梨的走動,他這個角度就看不到人了。
他一面聽著老板聊最近的新車,一邊不動聲色的往后挪了一步,便瞧見,溫梨彎著身子,正在給小狗喂餅干。
老板注意到他的視線,順勢往外看了一眼。
溫梨身上的病號服并不合身,將她整個人襯得越發(fā)瘦小,裙子有些短,腰再往下折一點就要遮不住臀了,腿還挺直的。
她的餅干小黃狗不吃,每次喂過去,小狗就扭頭,但她偏要塞它嘴里。
一人一狗,瞧著快打起來了。
最后溫梨生氣了,自己把那塊餅干給吃了,順勢一跺腳嚇走小黃狗。
而后直起身子,一只手撐著頭,就那么安靜的看著馬路。
小黃狗盯著她看了一會,又搖著尾巴回到她腳邊坐下。
轉(zhuǎn)眼,溫梨摘掉了發(fā)帶,系在了小狗的脖子上,并輕輕摸摸它的腦袋。
片刻,溫梨突然轉(zhuǎn)過頭,朝著辦公室看過去。
盛焰已然收回視線。
老板可是人精,雖然他對盛焰了解不深,但能讓這位分心的,必然不是什么隨隨便便的人。
“是您朋友???我去喊她進來?!?/p>
盛焰說:“讓她在外面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