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我跟著國際兒童救助組織輾轉(zhuǎn)各國。
從柬埔寨的貧民窟到非洲的難民營,我教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畫畫,用畫筆記錄下他們眼里的星空。
夜里,我匿名在社交平臺更新連載漫畫《給念念的信》,畫稿賺的錢全部匯入白血病患兒的專項基金。
我刻意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回憶。
直到今天,在瑞士阿爾卑斯山腳下的小鎮(zhèn)公墓,我終于來看念念。
念念的墓碑很小,藏在最安靜的角落,就像她生前總愛躲在衣柜里等我找她一樣。
“寶貝,媽媽很快又要走了?!蔽逸p輕拂去照片上的積雪,六歲的念念永遠(yuǎn)定格在最可愛的模樣,“這次去南美,那邊有很多和你一樣生病的小朋友......”
身后突然傳來積雪被踩碎的聲響,我下意識回頭看去。
江景焰站在三米外,西裝皺得不像話,下巴泛著青茬。
他早已不復(fù)從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眼睛死死盯著我,紅得可怕。
我轉(zhuǎn)身就走。
“云歸!”他踉蹌著沖過來攔住我,聲音止不住地顫抖,“我終于找到你了......”
雪花落在他發(fā)間,三十歲的人竟像一夜白頭。
“我找了你整整半年?!彼澏兜氖謩傄龅轿业囊陆牵瑓s又倉皇收回,“每次收到你的消息,我都瘋了一樣趕過去,可每次...每次都是空歡喜......”
他踉蹌著后退半步,通紅的眼睛里蓄滿淚水:“我知道錯了,云歸,你給我一次機會......”
我我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男人,突然覺得荒謬至極:“江總現(xiàn)在是在表演深情嗎?”
“能不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彼曇魡〉貌怀蓸幼?,“我可以每天跪在念念墓前懺悔,你可以用刀捅我!只要——”
“江景焰?!蔽逸p聲打斷他,“你知道我昨天救的那個智利小女孩多大嗎?”
他茫然地抬頭。
“六歲,和念念一樣大?!蔽彝蜻h(yuǎn)方的雪山,眼角熱淚滑落,“這半年我救了十七個孩子,可我的念念呢?她永遠(yuǎn)停留在六歲了?!?/p>
他突然崩潰般抓住我的手:“我知道,我用余生彌補你的!求你給我這個機會......”
“怎么彌補?把顧菁菁送進(jìn)監(jiān)獄?還是賣掉公司?”我抽回手,輕笑一聲,“難道這樣念念就能回來了嗎?”
他瞬間怔愣地跪在雪地里,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盡,仿佛被抽走了靈魂。
我不再看他,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