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歲那年,姜思語陪傅宴青走出了喪母喪妹的陰影。她以為一切苦盡甘來時,
卻發(fā)現(xiàn)傅宴青跪在傅家祠堂前,求娶一個剛來傅家兩個月的女傭。
清冷矜貴的傅宴青跪在雨中,淬了秘藥的鞭子唰唰地甩在他身上,聲聲如疾風(fēng),鞭鞭見紅。
傅宴青依然板著身體,將牙咬出血。“我才不管什么沈家的聯(lián)姻不聯(lián)姻?!薄斑@輩子,
我非蘇樂瑤不娶!”聽到這句話,旁邊穿著一身女仆裝的女孩哇一聲,哭得梨花帶雨。
所有圍觀的人都在感嘆他們愛情忠貞不渝。只有姜思語沉著臉退后幾步,
轉(zhuǎn)身踉踉蹌蹌地逃跑了。她沖進(jìn)雨中,從頭到腳都被淋個透卻渾然不覺,只是瘋狂地往前跑。
15年了,陪他冬季夏季的是她,陪他從深夜到黎明的是她,陪他熬過抑郁癥是她,
同他親吻,擁抱,上床的……也全都是她??勺罱K卻抵不過一個剛認(rèn)識2個月的人。這一刻,
她的心仿佛被抽空。她跌跌撞撞地跑進(jìn)了附近小診所。“醫(yī)生,我要打胎!”“姜小姐,
您的胎兒已經(jīng)四個月了,發(fā)育得很好,確定要把孩子打掉嗎?”姜思語低著頭,
腦海浮起剛剛傅宴青跪在地上決絕地神情?!搬t(yī)生,我已經(jīng)考慮好了!安排手術(shù)吧。
”手術(shù)足足花了4個小時,從臺上走下來時,姜思語臉色蒼白,只能扶著醫(yī)院地墻壁喘口氣。
她忍痛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吧蚬芗?,我7天就回家繼承家產(chǎn)。
”電話那邊的欣喜如狂:“太好了,大小姐你終于想開了。自從在葬禮上跟你相認(rèn)后,
老爺日夜掛念著你,最近還病倒了?!甭犜掃@話,姜思語心里一咯噔。一回到傅家,
姜思語就碰見傅宴青。傅宴青渾身赤裸,只綁著繃帶,
隱隱約約流露出結(jié)實緊致的銅色肌肉線條。剛剛才見紅鞭痕,
現(xiàn)在已經(jīng)貼著一個個曖昧的吻痕?!霸趺粗挥心??李管家呢,其他人去哪里了。
”姜思語還來不及回復(fù),就聽背后傳來蘇樂瑤撒嬌地說?!斑€沒拿到嗎?
”傅宴青迅速將姜思語推出門。等從5公里的商店跑回來時,傅宴青人已經(jīng)不在傅家大廳。
抬頭看著二樓上傅宴青緊閉的臥室,可能這些用不上了。正打算回房時,
傅宴青從門口沖出來。“快,跟我走!”02說完就拉起姜思語跑向門外,
姜思語剛做完手術(shù)又淋了雨的,現(xiàn)在快速地奔跑,只覺得渾身不斷翻騰。
直到跑到了附近醫(yī)院獻(xiàn)血室,傅宴青才終于停了下來。“她的血型和瑤瑤的一樣,抽她的!
”姜思語皺起眉頭,剛想站起來,傅宴青卻將她按在了椅子上,擼起她的袖子,
指揮著在場的幾個護(hù)士趕緊過來抽血。幾個護(hù)士一邊抽著血,
一邊看著他的離去背影嘖嘖稱奇?!皼]想到傅總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在床上這么猛。
”“是啊,搞到人家小姑娘黃體破裂大出血,連人帶床一起送了過來了。
”“好絕的一個霸道總裁狠狠愛??!”經(jīng)過幾個護(hù)士添油加醋的描述,
姜思語終于知道怎么回事了。原來,傅宴青和蘇樂瑤過于激烈,導(dǎo)致大出血。
所以才會拉姜思語獻(xiàn)血。那一刻,姜思語覺得自己的心臟猶如被一雙大手驟然撕裂,
疼得她四肢百骸都在叫囂著疼痛。她花了十年治愈好他的抑郁癥,為了他流掉兩個孩子,
如今還要給他的情人抽血,傅宴青究竟當(dāng)她是什么?傭人?沒錯,傭人而已。在恍惚中,
她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情。十年前,傅宴青15歲的生日宴,返程時遭遇貨車追尾,
母親護(hù)住他被貨車搭載的鋼架刺穿胸腔,當(dāng)場去世。3天后,
10歲的小妹妹也在icu中宣告死亡。
此后傅宴青從天之驕子墮落為罹患重度抑郁癥的少年。為了帶他走出去,
傅父苦尋各種良方皆無果,最后才找到了姜思語。當(dāng)聽到傅父提議只要姜思語到傅家當(dāng)女傭,
陪伴他抑郁癥的兒子十年時,他便支付她奶奶的醫(yī)療費,給她養(yǎng)老送終。
姜思語毫不猶豫地同意了。姜思語太累了,為了給患有老年癡呆癥的奶奶籌集醫(yī)藥費,
姜思語一邊上學(xué)一邊在酒店里當(dāng)洗碗工。同齡的女生早就長了身子,她卻因長年的營養(yǎng)不良,
瘦得干巴巴的。被領(lǐng)到傅家那年,姜思語剛滿15歲。
一向清心寡欲的她卻對在蓮花池邊的傅宴青一見鐘情。她想認(rèn)識他,想了解他。
可她在他旁邊站了半個小時,卻始終換不來他一眼,于是她脫下鞋子,
跳進(jìn)池子摘了一朵蓮花?!澳阋恢痹诳催@朵花。”姜思語滿手污泥地將花獻(xiàn)給傅宴青。
他盯著那朵蓮花,頭都沒抬,只淡淡地說:“滾!”姜思語來到顧家一個月,
發(fā)現(xiàn)傅宴青總是把自己鎖在房間。直到第33天,姜思語第一次看到傅宴青發(fā)病。他紅了眼,
摔碎了整個房間的東西,最后跑了回去,
姜思語光著腳踩過滿地的玻璃找到蜷縮在書房夾角的傅宴青。
傅宴青看到姜思語突然奔潰大哭,像一只被遺棄在雨天的小金毛?!盀槭裁此赖牟皇俏遥?/p>
為什么?!”“你們都恨我吧?爸也恨我,我知道,讓我去死!
”傅宴青瘋狂捶打自己太陽穴,挺直的脊梁蜷縮成蝦米。姜思語鬼使神差地跪下來,
將他的頭埋進(jìn)自己頸窩,按照傅謹(jǐn)囑咐,模仿著傅宴青記憶里母親的樣子,
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背。忽然間,溺水的傅宴青似乎是找到了一根浮木,
緊緊地?fù)ё×私颊Z。從此她們兩個形影不離。為了帶傅宴青走出抑郁癥,姜思語費盡心思。
聽說西廟很靈,她跪999天梯為他求得一紙平安福。聽說多曬陽光對抑郁癥好,
她每天都纏著傅宴青去蓮花池,哪怕冬天雪滿深池,再無花紅。聽說發(fā)病時,
最好陪在抑郁癥病人身邊。所以每次傅宴青掙扎時,姜思語總是緊緊地抱住他,
任由他打砸辱罵。聽說這個愛能治愈一切。18歲成人禮那晚,姜思語敲響了傅宴青的門。
緣分由此而生。03這些年,傅宴青從不許姜思語干粗活累活,不許她離開自己半尺,
不許她看其他的男生,養(yǎng)得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女傭的身份。
周圍的人都勸姜思語別和傅宴青過多的糾纏,壞了女孩子的名聲。
因為傅宴青已經(jīng)和京圈最神秘的沈家訂了一檔婚事。根本容不下姜思語作亂。
奶奶因病去世后,姜思語請了2個月的假回去奔喪。在葬禮上,一個陌生老年男人突然出現(xiàn),
周圍帶了十余名墨鏡保鏢。他一進(jìn)門就跪下大哭,老人枯槁的手抓住棺沿?!澳锇?!
你怎么不等等你的不孝兒子?。?!”“當(dāng)年貨輪在海上炸成碎片,我爬上岸撿回一條命,
可卻失憶了,這才遲遲沒有找你?!薄拔铱蓱z的娘,讓你操勞了一輩子,
卻沒讓你享一次清福,黃泉路看到路記得挑亮的走,來世走康莊大道,
別再遇到我這種不孝的兒子了?!苯颊Z一邊聽,一邊再也壓抑不住放聲大哭。
男人自稱是姜思語父親,遭遇海難失憶后取名為沈康權(quán),現(xiàn)在在京市開酒店的。
姜思語心里咯噔一下,沈康權(quán),酒店。這不就是京圈一手遮天的沈家之主嗎?
自己居然就是跟傅宴青聯(lián)姻的沈家大小姐!姜思語以為只要有了這個身份,
就順理成章地嫁給傅宴青,卻沒想到守孝回來時,卻撞見了傅宴青在傅家祠堂求娶蘇樂瑤。
所以,并不是因為姜思語是個傭人,才不和她結(jié)婚的對不對?所以,
傅宴青只是單純的不愛她,才沒有承認(rèn)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對不對?
深紅的血咕嚕咕嚕地從自己的身上被抽走,插著針管的手臂,布滿了幾道結(jié)痂的傷疤。所以,
傅宴青,你忘了,那個晚上你曾心疼過這些傷疤了對不對?既然你這么愛蘇樂瑤,好,
我便徹底成全你。從此情天恨海,你我再也不相逢。04傅家古宅。
姜思語在管家畢恭畢敬的引領(lǐng)下,朝著傅謹(jǐn)?shù)臅孔呷ァ=颊Z提出要離開時,
傅謹(jǐn)正拿著放大鏡,全神貫注地端詳手上的花瓷。傅父緩緩地嘆了一口氣?!八颊Z,
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什么找你嗎?”姜思語搖了搖頭,這么多年其實她也想不通?!耙驗槟切∽樱?/p>
從陳山回來,就一直嚷嚷著你多漂亮多可愛,將來長大一定要回去娶了你為妻。
”他從旁邊的書桌抽出了一張泛黃的照片。那是15年前的冬末春初,
傅家一家去慰問山區(qū)特殊家庭的照片。十歲的姜思語攥著褪色校服衣角站在第三排邊緣,
而5歲的顧宴青穿著深灰色西裝三件套站在中央。那一年,
姜思語跟其他小孩一樣臉凍得通紅,卻很開心。因為傅家的資助,他們不用再挨餓了。
“可惜,你們終究是有緣無分?!蹦悄?,漫山遍野的映山紅火辣辣地開著,
從山頭一路燃燒到山尾。那個與周圍格格不入的富家少爺,牽著自己的手滿山遍野地跑,
他熱烈地對山谷喊話:等我回來,姜思語。原來,竟然是他。闊別多年,
依然會出現(xiàn)在夢中的人,居然就是傅宴青。姜思語心中最后一點念想也破碎了。
為什么偏偏是他?“不過是年少的胡話而已,傅少爺應(yīng)該忘了?!比绻笛缜嘤浀茫?/p>
姜思語怎么會一直都等不到他的身影呢。每年山花紅時,她在村口等一輛黑色的邁巴赫。
可是卻遲遲等不到。姜思語客套地跟傅謹(jǐn)聊到了幾分鐘,最后深深地鞠了一躬便離開。
回到家,姜思語就開始收拾東西。姜思語的東西并不多,大多都是傅宴青送的東西。
床頭柜上的合照,兩個親吻的情侶石像擺件,那些從前看到就能開心一整天的禮物,
如今卻變得刺眼了。姜思語將它們?nèi)际障聛矸胚M(jìn)了紙箱,很快,
和傅宴青有關(guān)的所有回憶都收了起來,紙箱也被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當(dāng)姜思語毫不留情的將它們丟進(jìn)了垃圾桶時,一抬頭,就看到了往這邊走來的傅宴青。
姜思語本當(dāng)成沒看見,匆匆離去,卻被傅宴青攔住??辞宄暗臇|西后,
傅宴青眸色驟然一凝,眉頭便也緊跟著皺了起來。“解釋下,為什么要把這些東西扔掉?
”姜思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隨便找了個借口。“舊物件總得處理,省得占著柜子。
”傅宴青聽后臉色一變,狠狠地抓住姜思語的手?!膀v位置?為哪個男人騰位置?
”“還是說……你還對小時候遇到的那個男孩念念不忘?是不是?
”剛輸完血的傷口被他一扯,又傳來一陣刺痛,姜思語氣瘋了,一把甩開?!笆牵∈?,
那又怎樣?”傅宴青步步逼近姜思語?!氨晃彝媪诉@么年,
現(xiàn)在才想起回鄉(xiāng)下找個老實人嫁了?晚了點吧?!薄叭绻隳莻€竹馬知道,你的唇,
你的身體,我早就不知道嘗過多少遍,他還會要你嗎?
”姜思語又想起山花下的男孩篤定說回來的樣子。成年的傅宴青也許忘了,9歲的傅宴青呢?
可那一瞬間,姜思語不知從哪里生出來了勇氣,愿意相信那個男孩的誓言。
她開始覺得男孩是因為什么逼不得已的理由才沒辦法趕回來的,
像她曾經(jīng)千次萬次猜測的那樣?!八麜∷麜?!他說他會回來娶我的!。
”傅宴青不可思議地愣了一下,瞬間,他雙目失神,愣了愣地望著地上?!肮?,
姜思語就是一條養(yǎng)不熟的狗!”“早說了,應(yīng)該把她捆起來,她現(xiàn)在肯定是嫌棄我了。
誰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备笛缜嘧匝宰哉Z的樣子,跟當(dāng)初發(fā)病時一模一樣。
姜思語看到后一陣心痛,她花了那么多時間才陪他走出來,真的不忍心看著他的病情復(fù)發(fā)。
她平復(fù)一下心情,抓住他的手臂,輕聲安慰。“我開玩笑的。”“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我早就忘了?!备笛缜酀皲蹁醯乜粗颊Z,突然蘇樂瑤穿著一身阿瑪尼紅裙出現(xiàn)了。
“忘了什么都行,千萬別忘了今晚我的生日派對?!闭f著蘇樂瑤就將傅宴青接了過來,
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用哄小孩的語氣說?!霸趺戳耍活^汗,姜思語欺負(fù)你啦?
”“別生她的氣。”“我們今天晚上還有個忙要她幫呢!
”05落地窗外停著十五輛勞斯萊斯,8888666的車牌號顯示來客非富即貴。
更衣室里,姜思語拎起蘇樂瑤安排的禮服。一條大紅短裙,肩帶細(xì)得像兩根發(fā)絲,
稍一用力就會繃斷,前胸是深V開口,后背更是整片鏤空,這分明是酒吧舞女的裝扮。
明顯不適合今天上流名貴聚集的體面場合。蘇樂瑤存心想羞辱自己罷了。啪!
更衣室的門被打開了。“果然很漂亮。
大家一定很喜歡你”蘇樂瑤扯住姜思語脖子后的蕾絲邊系帶,摩擦著她背上舊疤痕,
她附在姜思語耳邊輕聲低語。“知道為什么選紅色嗎?”“5年前,你爬上宴青床的那晚,
穿的也是這個紅色?!碧K樂瑤的話像無數(shù)利刃般,深深刺進(jìn)姜思語的心底。
沒想到傅宴青連這個都告訴了蘇樂瑤。下一刻,蘇樂瑤拍了拍她的肩:“王總最喜歡烈馬,
待會可別掃興?!苯颊Z還不懂什么意思,就被推出去酒席。一出來,
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cè)目?!隘偭税?,居然有人把情趣內(nèi)衣穿到晚宴。
”“現(xiàn)在社會的風(fēng)氣就是被這些女孩帶壞的?!薄案悼傄⑻K樂瑤,
他養(yǎng)的金絲雀急著在這個場合找新籠子呢?!蔽餮b革履的男人故意抬高聲調(diào),
引得周圍一陣竊笑。姜思語死死捂著胸口往后走,卻看見香檳塔旁,
傅宴青正摟住蘇樂瑤和人談笑風(fēng)生。蘇樂瑤穿著白色山茶花禮裙,落落大方,
天真無邪地笑著。當(dāng)傅宴青的目光掃過姜思語時,瞳孔驟然收縮,像看到什么臟東西,
他推開蘇樂瑤遞上的酒杯走上前。“你穿的都是什么東西?”姜思語緊緊咬著唇,
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旁邊的蘇樂瑤噗嗤一下露出得逞的壞笑?!巴?,思語,
今天我的風(fēng)頭都被你搶走咯。”傅宴青攥緊拳頭扔下一句:“丟人現(xiàn)眼!”“別生氣,
女孩子嘛都愛漂亮。對了,我有個客戶想要介紹給你?!薄叭瞬诲e的,家境也很好。
”傅宴青倒急了:“她配嗎?”“當(dāng)認(rèn)識一下嘛,要不然她一個人看著我們這么般配,
會妒忌的。你說對不對?”炸毛的傅宴青突然溫馴地點了點頭。姜思語被推進(jìn)888包廂。
沙發(fā)上的一個男人拍了拍前面的茶幾,示意她坐下?!疤K小姐說,今晚你隨我處置。
”姜思語退后幾步,瘋狂地拍打著門:“王總,你可能是誤會了?!蓖蹩倹_過將她甩到床上,
200多斤的重量壓在姜思語身上,他抬起姜思語的一條腿,饒有興致盯著掙扎的姜思語。
突然,他空出手解下手上的百達(dá)翡麗,將它已經(jīng)卡進(jìn)姜思語膝彎。
“如果你今晚陪我玩的開心,它就是你的……”姜思語趁機一腳把他踢開,
快速地爬到床頭抓起花瓶扔了過去,啪了一聲,砸了個空。下一刻,紅了眼的男人沖上去,
反手將她壓落地玻璃窗上。他一口含住蘇思語冰凉耳垂,肥厚的手掌探入裙子,
扯下最后一塊遮羞布。蘇思語拼命掙脫,對方卻一絲不動,她急上來用自己的頭砸向玻璃,
趁對方不留神,攥緊從床頭柜摸到的水果刀,刺了過去。“你他媽瘋了?!
”男人捂著被劃破的手掌踉蹌后退。這時,走廊腳步聲響了起來。姜思語踩過滿地玻璃碴,
撿起皺巴巴的紅裙沖了出去。“把她攔住,臭婊子!”七名保安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
她倒退著撞開安全通道的門,姜思語瘋狂地跑著,一步都不敢停,碎玻璃像刀片般嵌入腳掌。
“救命——”跑到樓下,恰好看見了傅宴青……06人群中的傅宴青抓著香檳瓶,
砸向前面的幾個玩世不恭的紈绔。蘇樂瑤縮在他身后,抓皺西裝下擺。
其中一個紈绔討好地解釋:“傅少冷靜點!陳少剛喝了酒,
跟蘇小姐開玩笑呢……”話未落音,傅宴青突然暴起,用頭猛撞對方鼻梁。血當(dāng)場噴濺,
一滴濺到姜思語腳邊。恍惚中,她看見傅宴青竟然抽空用袖口替蘇樂瑤擦去臉色血跡。
然后又獨自一個人沖向人群中,直到全都干趴下,他才喘著粗氣說:“再有下次,
我會讓你們家族全部消失在京圈?!蹦且豢?,姜思語覺得徹底地心死了。當(dāng)自己慘遭侵犯時,
哭天喊地救命時,傅宴青卻在姜樂瑤身邊做護(hù)花使者。她轉(zhuǎn)身跑出馬路,
一步一步走進(jìn)人群和車流中。像一滴水融進(jìn)海里。消失了。是的,3天后,
她也會像滴水一樣,永遠(yuǎn)消失在傅宴青的世界。回到家后,姜思語失魂落魄地走到浴室,
她用浴球瘋狂地擦洗身上痕跡。直到花灑噴出的水柱開始發(fā)涼,她才發(fā)現(xiàn)渾身都搓紅了。
第二天。姜思語是被手機吵醒的?!澳闼赖侥睦??立馬滾來仁鴻醫(yī)院!
”姜思語本想置之不理,可又想著合同沒到期,照顧傅宴青是她分內(nèi)的工作。
按照傅宴青的吩咐,姜思語收拾了幾件衣服趕過去。一進(jìn)門就看到,
傅宴青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用受傷的手抓著蘇樂瑤安慰道。“你好好休息吧,
別在這里受累了。我讓姜思語過來照顧我?!薄安?,我要在這里陪你?!碧K樂瑤紅著眼說。
傅宴青寵溺地摸了摸她的手,不經(jīng)意間瞥到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的姜思語。
看到她眼神淡淡的,像一潭死水。傅宴青微微蹙著眉頭,眼中滿是不適與煩躁。
“還要我請你進(jìn)來嗎?姜大小姐。”從那天起,姜思語就成了傅宴青的護(hù)工,
可她總是呆呆坐病房里。傅宴青看著她,一把無名火,想著刁難她,卻全都反噬到自己身上。
叫她喂粥時勺子卻戳到牙齦,幫忙翻身又壓住輸液管。嘴干想喝口水,
她卻遞來一杯又滾又燙的開水,燙到嘴巴撒到傷口上?!澳阍趺幢渴直磕_的?
”姜思語低了低頭,默默的拖著地上的熱水。她從來沒有照顧過人。作為傅家女傭,
她應(yīng)該像其他女傭那樣手腳麻利,細(xì)心體貼。
可是這些年傅宴青早就將她養(yǎng)成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上學(xué)有專門的司機接送,
吃飯有米其林大廚準(zhǔn)備大餐,連吃蟹都是時傅宴青幫忙撬好了膏黃。
養(yǎng)出來的皮肉比京圈的千金還矜貴。“算了,幫我削個蘋果。”傅宴青看著她,
拿著一個蘋果走到垃圾桶旁邊,突然握著水果刀的手頓住。傅宴青側(cè)身一看,
血珠順著蘋果的果肉滾落,他急得立馬下床跑向姜思語,手上輸液的針口被扯出血。“疼嗎?
姜思語!”“姜思語說話啊!”“護(hù)士!護(hù)士!”一會兒,
姜思語才后知后覺地?fù)u搖頭說著不疼。從此后,傅宴青再也不敢讓她做事了。
姜思語坐在門口。兩人都不說話。突然,一只紙飛機落到姜思語腿上,兩只,三只,
四只……轉(zhuǎn)身一看,滿地都是紙飛機。從前姜思語生氣時,傅宴青就是這樣哄她的。如今,
她只覺得可笑。又想用廉價的幾張A4紙收買了她的心,讓她舍身忘死,付出一切嗎?
姜思語什么都沒說,靜靜地把它們收起來,出門后轉(zhuǎn)身扔進(jìn)垃圾桶。
傅宴青卻以為自己又哄好了姜思語。半個小時后,姜思語走進(jìn)病房,
卻看見傅宴青正拿著她的手機,神色有些奇怪?!敖颊Z,你為什么要買機票?
”07姜思語立馬搶過手機,幸好透露沒有目的地。“最近想換換心情,
想去冰島滑雪看極光?!备笛缜喟胄虐胍傻刈铝?。半夜,傅宴青卻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
側(cè)身看到姜思語躺在隔壁床沉沉地睡著。醫(yī)院走廊的燈光照在她臉色,安靜又乖巧。
像一朵白蓮花。他搖醒姜思語,迫切地告訴她:“姜思語,我會養(yǎng)你一輩子。
”“所以笨手笨腳也沒關(guān)系?!苯颊Z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聽到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以前她信的,可現(xiàn)在她卻無比地清醒?!案瞪?,我沒辦法在顧家當(dāng)一輩子的傭人。
”傅宴青皺眉,抓著對方的手下意識地用力,像在證明什么?!澳阒赖?,
我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成傭人?!苯颊Z冷笑了一下:“那你把我當(dāng)成什么?
”傅宴青卻不回答這個問題,自言自語似的說?!拔抑滥阍谙胧裁础5俏也荒芄钾?fù)瑤瑤。
”“15年前,我見到瑤瑤的第一面就發(fā)誓要娶她。她是我一輩子的夢想,
而且我不能把她留在大山了。”聽到這句話,姜思語雙眸一緊!15年前,大山。難道,
傅宴青把蘇樂瑤當(dāng)成我嗎?姜思語抓住傅宴青的手,正要解釋,卻被傅宴青一把甩開了。
“思語,我們不可能了。”“我只當(dāng)你是我的妹妹。”姜思語愣住了,
渾身上下涌出一股惡心,她強忍著心痛?!澳沁@些年,真是謝謝哥哥在床上的照顧。
”姜思語早上就拿著卡出去繳費?;貋頃r卻看到病房門口半掩,只留了一條縫隙??辞宄?,
姜思語默默的退出,關(guān)上門。她滿腦子都在想那是她昨晚剛換好的無菌床單。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人糟蹋了。半個小時,蘇樂瑤走出來經(jīng)過姜思語時,她忽然扯開領(lǐng)口,
露出一身曖昧的紅痕。“這下你知道傅宴青多愛我了吧?”“明明痛得要死,
卻還是發(fā)瘋一樣纏著我要,停都停不下來?!苯颊Z一臉冷漠。“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如果你這么篤定他喜歡你,就不會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碧K樂瑤逼近姜思語,
就像是圍堵獵物,這時背后響起傅宴青的聲音?!敖颊Z,怎么還不進(jìn)來?
姜思語……”傅宴青咯噔咯噔地跑下,蘇樂瑤看了門內(nèi)一眼,
又看到一輛裝著重型醫(yī)療機械的拖車正在失控地往這邊駛來?!澳憧辞宄?,
傅宴青到底會選誰?”蘇樂瑤突然一把攥住姜思語的手腕,
不顧一切朝著飛馳而來的拖車沖去。頓時,周圍人群爆發(fā)出陣陣驚恐的尖叫。千鈞一發(fā)之際,
傅宴青沖了過去,他用手肘奮力抵擋住拖車。眼見就要支撐不住,
傅宴青眼疾手快地將蘇樂瑤從危險邊緣拉了出來?!芭尽钡囊宦暰揄?,
重型醫(yī)療機械狠狠撞在墻壁上,一旁的姜思語躲避不及,手臂被死死壓在下面。護(hù)士們見狀,
趕忙紛紛朝著姜思語所在之處奔去。傅宴青緊緊抱著早已被嚇得昏厥過去的蘇樂瑤,
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快!先救蘇樂瑤!”接著,
他又惡狠狠地撂下狠話:“她要是在你們醫(yī)院出了任何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nèi)魏我粋€人!
”護(hù)士們聞言,腳步一頓,又紛紛繞了回去。一時間,所有人都簇?fù)碓谔K樂瑤身邊忙前忙后,
而還被壓在墻邊的姜思語則無人問津。姜思語吐出一口鮮血,意識漸漸模糊,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當(dāng)姜思語再次醒來,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了病床上。病房里,
護(hù)士們聚在一起低聲交談著?!案舯诘奶K小姐好幸福??!
”“因為一個頭暈整個醫(yī)院的專家都被傅總叫去問診了。
”“我記得上次蘇小姐誤食芒果過敏,傅總連夜調(diào)來軍用直升機。
當(dāng)時急救科張醫(yī)生慢了半拍,第二天就被調(diào)去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所。”姜思語聽著聽著,
不知何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08明天傅宴青的婚禮,也是姜思語離開的日子,
所有人都在為傅宴青和蘇樂瑤的婚事做準(zhǔn)備,打掃玻璃吊燈,訂酒店,對流程。
管家對著電話定法國魚子醬和勃艮第龍蝦。沒有人在意姜思語回來了。
姜思語默默地走向自己的房間,卻被主臥試婚紗的蘇樂瑤撞見。“思語趕緊進(jìn)來!
這條裙子好看嗎?”姜思語聞聲走進(jìn),定睛一看,心中不由一緊。
蘇樂瑤并沒有選擇設(shè)計師精心設(shè)計的婚紗,反而穿上了傅母當(dāng)年遺留下來的婚紗裙。當(dāng)年,
傅宴青只是看到這張婚紗照時,便瞬間大發(fā)雷霆,又發(fā)起病來。就在這時,
主臥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傅宴青走了進(jìn)來。他原本邁著的步子陡然一頓,
目光直直地定在了蘇樂瑤的身上,眼神中滿是錯愕與呆滯。蘇樂瑤擺出一個優(yōu)雅的姿勢,
笑問?!霸趺礃?,好看嗎?我在閣樓發(fā)現(xiàn)的婚紗,覺得還不錯就拿來試了一下,
沒想到還不錯?!苯颊Z本以為傅宴青會像當(dāng)初看到照片時那樣暴怒。
卻見他帶著一臉溫柔和寵溺,走向蘇樂瑤,然后緩緩地將她擁入懷中,顫抖地說:“謝謝你,
總是那樣輕而易舉地把我從黑暗中帶了出來?”“這么多年過去了,
我終于有勇氣再看媽媽的婚紗了?!甭牭竭@句話,已經(jīng)麻木的姜思語,
突然感覺臉上有一股溫?zé)岫睗竦囊后w,她下意識地抬手一摸,
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已淚流滿面。她花了整整十年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蘇樂瑤只花了2個月就做到。曾經(jīng)坐在蓮花池陰影下,孤獨清冷的少年,終于痊愈了。
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別肉麻了,思語還在呢?!碧K樂瑤嗔怪地說道,
可語氣里卻滿是甜蜜。話音未落,她用帶著38克重水滴形鉆戒的手,
輕輕地拍在傅宴青胸膛。接著,她微微側(cè)過腦袋,眼睛有意無意地掃向被晾在一旁的姜思語。
嘴角輕輕勾起,浮現(xiàn)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說道:“思語啊,明天你就做我伴娘吧。
”“你跟傅宴青情同兄妹,來近距離蹭蹭哥哥嫂嫂的福氣?!甭勓越颊Z,淡淡地彎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