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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衍,你恨我嗎?

恨我廢了你的腿,毀了你的前程,讓你從天之驕子變成一個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廢人?”我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

他坐在破舊的木輪椅上,臉色蒼白,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地盯著我。我知道他想殺了我,就像我知道,如果我們再不想辦法,我們?nèi)叶嫉灭I死在這條該死的流放路上。

我,蘇若,一個現(xiàn)代企業(yè)危機管理專家,一覺醒來,成了這本宅斗文里人人喊打的惡毒女配。抄家,流放,身邊圍著一群被我PUA瘸了的反派家人——一個殘廢的丈夫,兩個視我為仇寇的弟妹。外面是虎視眈眈的官兵和流民,內(nèi)里是搖搖欲墜的人心。

可那又怎樣?當生存變成一場需要精心管理的“創(chuàng)業(yè)”,我就是最好的CEO。宅斗?沒興趣。我的目標是,帶著這群“仇人”,在這天災人禍里,殺出一條活路。

冰冷的雨水混著泥漿,劈頭蓋臉地砸在我身上。我掙扎著從昏迷中醒來,腦子里像塞進了一團亂麻,無數(shù)不屬于我的記憶瘋狂涌入。

惡毒、善妒、奢侈無度……原主蘇若,京城蘇太傅的嫡女,仗著家世顯赫,強行嫁給了安國公府的世子裴衍?;楹?,因裴衍對她冷淡,她便變本加厲地作踐他,甚至在他出征前夕下藥,致使他從馬上摔落,雙腿盡廢。

她還不解氣,將裴衍的妹妹裴琳賣去當瘦馬,把裴衍年僅七歲的弟弟裴浩關(guān)在柴房,活活餓得只剩一把骨頭。

而現(xiàn)在,安國公府因通敵叛國被抄家,所有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充為官妓。我,作為裴衍的妻子,自然也在這流放的隊伍里。

“呸!你這個毒婦,還有臉醒過來?”

一個穿著囚服的婦人朝我臉上啐了一口,眼神里的恨意幾乎要將我吞噬。這是裴衍的母親,安國公府的夫人。

我抹了把臉上的唾沫,沒說話。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支長長的流放隊伍,人人戴著枷鎖,面黃肌瘦,在泥濘的官道上艱難前行。不遠處,裴衍坐在一輛簡陋的板車上,雙腿無力地垂著,雨水打濕了他單薄的囚衣,臉色比紙還白。他身邊,一個瘦弱的女孩正笨拙地想用自己的身體為他擋雨,那是裴琳。更小的那個,裴浩,則縮在板車一角,凍得瑟瑟發(fā)抖。

他們?nèi)齻€,都用同一種眼神看著我——淬了毒的恨。

我心里一陣發(fā)涼。這不是恨,這是血海深仇。原主記憶里,這一家人在流放路上沒撐過半個月,就相繼死于饑餓、疾病和流民的劫掠。而我,這個惡毒女配,最終的下場是被憤怒的流民撕成碎片。

開局就是死局。

“都給老子走快點!磨磨蹭蹭的,想挨鞭子嗎?”押送的官兵揮舞著長鞭,在空中甩出一個響亮的鞭花。

隊伍一陣騷動,人們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板車上的裴衍,因為路面顛簸,身體晃了晃,險些摔下來。

我?guī)缀跏潜灸艿貨_過去,想扶住他。

“滾開!”

他一把推開我,力道之大,讓本就虛弱的我直接摔倒在泥水里。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骯臟的東西。

我狼狽地爬起來,心里沒有半點波瀾。恨就恨吧,總比沒命強。作為危機管理專家,我的第一準則就是:評估現(xiàn)狀,尋找一切可用資源,制定生存方案。

現(xiàn)狀是:我們一家四口,一個殘廢,兩個未成年,還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沒有食物,沒有藥品,沒有干凈的水源,周圍全是潛在的敵人。

可用資源……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那里空空如也。不對,不是手腕。我閉上眼,集中精神,一個念頭閃過。

有了!

一個約莫十平米見方的虛擬空間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這是我的金手指,“倉儲空間”。抄家的時候,我趁亂將原主私庫里所有值錢的金銀首飾、還有廚房里能找到的干糧和藥品,都收了進去。

這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嫂嫂……”裴琳怯生生的聲音響起,她扶著搖搖欲墜的裴衍,眼神躲閃,“你……你沒事吧?”

我搖搖頭,看向她:“我沒事。”

然后,我轉(zhuǎn)向裴衍,用一種他從未聽過的平靜語氣說:“裴衍,你想活下去嗎?想讓你弟弟妹妹活下去嗎?”

他冷冷地看著我,不說話。

“想,就聽我的?!蔽也辉倏此?,而是轉(zhuǎn)向那兩個官兵,臉上堆起一個諂媚的笑,“官爺,借一步說話?”

其中一個官兵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輕佻:“喲,安國公府的少夫人,有什么指教???”

我從袖子里摸出一支金簪,這是我特意留下來的。我壓低聲音:“官爺,行個方便。我這里還有點私房,想換點吃的和治傷寒的藥。事成之后,少不了官爺?shù)暮锰?。?/p>

那官兵眼睛一亮,接過金簪掂了掂,臉上的橫肉抖了抖:“算你識相。等著。”

很快,他提著一個布包回來,扔給我:“省著點吃?!?/p>

我打開布包,里面是幾個黑乎乎的窩頭,一小包粗鹽,還有幾包用油紙裹著的草藥。

我把東西拿回板車旁。裴衍依舊冷眼看著我,裴琳和裴浩則死死盯著我手里的窩頭,喉嚨上下滾動。

我沒理他們,先從布包里拿出草藥,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干凈的水囊——這是我從空間里取的。我把草-藥碾碎,用干凈的水調(diào)和,然后走到裴衍面前。

“把褲腿挽上去?!蔽颐畹?。

他不動,眼神里全是警惕。

“你想讓你的腿徹底廢掉嗎?”我失去了耐心,“山路崎嶇,你的傷口再不處理,很快就會發(fā)炎潰爛,到時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他依舊不動,但眼神里有了一絲松動。

旁邊的裴琳急得快哭了:“哥哥,你就讓嫂嫂看看吧……”

我沒時間跟他們耗。我蹲下身,不由分說地卷起他的褲腿。那傷口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又深又長,已經(jīng)開始流膿。

我沒說話,用清水小心翼翼地清洗傷口,然后把碾碎的草藥敷了上去,最后從自己的囚衣上撕下一塊還算干凈的布條,給他包扎好。

整個過程,他都僵硬著身體,一言不發(fā)。

處理完傷口,我才把窩頭拿出來。一共五個。我遞給裴琳兩個:“你一個,裴浩一個?!?/p>

她猶豫著,看了看裴衍。

“吃吧。”裴衍終于開口,聲音沙啞。

裴琳這才接過窩頭,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個,把另一個小心翼翼地遞給裴浩。小家伙抓過窩頭,就像護食的小獸,幾口就塞進了嘴里。

我還剩三個窩頭。我拿出一個,遞到裴衍嘴邊。

他偏過頭。

“吃?!蔽艺f,語氣不容置喙,“你必須活著。你要是死了,他們兩個也活不了。”

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還是張開了嘴,一口一口,慢慢地把那個窩頭吃了下去。

我把剩下的兩個窩頭收起來,又把那一小包鹽 carefully 藏好。鹽在逃荒路上,比金子還貴重。

做完這一切,我才靠著板車坐下,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有精神上的。從空間里取東西,需要消耗巨大的精神力。剛才那一連串操作,已經(jīng)讓我的大腦開始抗議了。

雨漸漸停了。官兵又開始催促上路。

我掙扎著站起來,走到板車后面,把手放在車轅上。

“我來推?!蔽覍ε崃照f。

她驚訝地看著我。

我沒解釋,只是默默地用盡全力,推動著沉重的板車,在泥濘的路上,一步一步,艱難地往前走。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前路漫漫,危機四伏。而我身邊這三個名義上的家人,心里那座冰山,也才剛剛開始融化一角。


更新時間:2025-08-22 06:11: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