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囊里的水見了底。
最后一塊干糧也被春燕掰成了三份。
我把自己那份往譚淵面前推了推,他卻固執(zhí)地推了回來。
“你需要力氣?!?他聲音比昨天清亮些,
春燕第三次撥開縫隙張望,縮回腦袋時,臉色比剛才更白。
“他們還在?!?她咬著唇,“好像在搜山。”
我的心猛地一縮。搜山?李嵩是鐵了心要把我們挖出來。
譚淵靠在石壁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 “搜山” 兩個字,眼睫顫了顫,卻沒睜眼。
“別怕,這山洞有后門?!?/p>
我和春燕同時愣住。
他睜開眼看向山洞深處:“往里走,最里面有個裂縫,能通到山的另一邊?!?/p>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黑暗里只有石壁的輪廓,像巨獸的獠牙。
“你怎么知道?” 春燕的聲音發(fā)顫。
“小時候躲雨發(fā)現(xiàn)的?!?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我突然想起他書房里的密信,想起他咳在帕子上的血,想起他替我擋刀時決絕的眼神。這個男人,像一口深井,永遠(yuǎn)不知道底下藏著多少秘密。
“什么時候走?”
“等天黑透,他們換崗的時候?!?/p>
等待的時間像被拉長的橡皮筋,每一秒都磨得人心慌。
春燕靠在石壁上睡著了,呼吸很輕。我數(shù)著洞頂?shù)温涞乃?,一滴,兩滴,砸在地上的水洼里,濺起細(xì)小的漣漪。
譚淵突然咳嗽起來,比之前都兇,像是要把五臟六腑都咳出來。我趕緊掏出那個快空了的小瓷瓶,倒出最后一粒藥丸,想喂給他。
他卻偏過頭,躲開了。
“留著?!?他喘著氣說,“你可能需要。”
“我不需要!” 我把藥丸往他嘴里塞,“你再不吃……”
他看著我,眼神軟了些,終于張開嘴,把藥丸咽了下去。
“好了?!?他抬手替我擦掉眼角的濕意“別哭。”
我別過臉,不敢看他。心跳得像擂鼓,震得耳膜發(fā)疼。
天黑透時,外面?zhèn)鱽頁Q崗的腳步聲,夾雜著模糊的說話聲。
“走?!?譚淵站起身,踉蹌了一下。我趕緊扶住他,他的體重大部分壓在我身上,滾燙的呼吸落在我頸窩,帶著淡淡的藥味。
春燕被驚醒,揉著眼睛跟上我們。
山洞深處比外面更黑,伸手不見五指。我只能扶著墨淵,一步一步往前挪,腳下不時踢到碎石,發(fā)出咔啦的聲響,在寂靜里格外刺耳。
“小心?!?譚淵突然拉住我,“前面有臺階?!?/p>
我低頭,果然摸到幾級粗糙的石階,像是天然形成的。
我們一級一級往上爬,譚淵的呼吸越來越重,抓著我胳膊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爬到頂端時,他突然停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歇歇吧?!?/p>
他搖搖頭指著前面:“就在那?!?/p>
前面果然有個裂縫,窄得只能容一人側(cè)身通過,
“我先去看看?!?春燕自告奮勇,像只靈活的兔子,很快就鉆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她探進(jìn)頭來,眼里閃著光:“小姐,外面沒人!”
我松了口氣,扶著譚淵往裂縫挪。他的肩膀剛要擠過去,突然 “嘶” 了一聲,傷口好像被蹭到了。
“忍忍?!?我說,用盡全力把他往前推。
好不容易擠出來,外面是片茂密的樹林,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地上織成一張破碎的網(wǎng)。
“往哪走?” 我問。
“去趙衡那?!?墨淵說,“他應(yīng)該有辦法?!?/p>
我們在樹林里穿行,走到樹林邊緣時,突然聽到身后有腳步聲。
“誰?” 我猛地回頭,一個黑影從樹后走出來,手里舉著個燈籠。
是蕭統(tǒng)領(lǐng)!
他臉上帶著傷,衣服也破了,看到我們,眼圈一下子紅了:“王爺!小姐!你們沒事太好了!”
“你們……”
“我們突圍出來了?!?他抹了把臉,“損失了不少兄弟,但總算把李嵩的人引開了。”
我心里一酸,說不出話。
“趙侯爺讓我來接應(yīng)你們,馬車就在前面?!?/p>
坐上馬車,墨淵靠在我肩上,很快就睡著了,呼吸比在山洞里平穩(wěn)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