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里滾動的質疑和嘲諷，出現(xiàn)了長達三秒的詭異停頓。
緊接著，彈幕徹底瘋了。
【我眼花了嗎？繁花？是申城那個繁花嗎？】
【臥槽！真的是莊晴。我關注她好久了，她家一個定制花束最低四位數(shù)，還得提前半個月預約?！?/p>
【什么情況？主播認識莊晴？】
【我剛光速沖了一遍主播主頁，這個主播，好像是繁花的前員工……】
一石激起千層浪。
前員工？辭職回村？直播賣花？還引來了前老板親自圍觀？
這信息量太大，直播間里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無數(shù)新涌進來的觀眾，立刻打消了劃走的念頭，興致勃勃地準備吃瓜。
莊晴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很快，第二條金色彈幕再次霸占了屏幕。
【繁花-莊晴V：一群連花材品種和等級都分不清的外行，在這里質疑花的品質？可笑?！?/p>
這話一出，剛才還叫囂著“劇本”、“假花”的幾個ID瞬間啞火。
莊晴是誰？
她能33歲的年紀在申城那種地方站穩(wěn)腳跟，靠的絕不僅僅是資本。
她對鮮花品質的挑剔和專業(yè)知識，在業(yè)內(nèi)是出了名的。
這是真正的行家。
不等眾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莊晴的第三條彈幕，直接對話林曦。
【繁花-莊晴V：小林，如果三天后，這花的花瓣邊緣沒有出現(xiàn)任何焦邊、脫水跡象，我會訂最早的航班飛過去?！?/p>
【繁花-莊晴V：準備好檢測報告，你知道我要看哪些數(shù)據(jù)?！?/p>
“繁花”老板親自下場，這含金量高得嚇人。
許多花藝店聽說這個消息，紛紛涌入林曦的直播間。
直播間人數(shù)瞬間沖破五千，并且還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向上攀升。
屏幕上，無數(shù)掛著“XX花藝”、“XX花坊”認證ID的賬號，瘋狂涌入。
林曦的后臺私信，在短短幾分鐘內(nèi)，直接99+。
【您好，請問花溪村具體位置在哪？我們是XX花藝采購部，想來實地考察?！?/p>
【林小姐，我們老板對您家的花很感興趣，方便留個聯(lián)系方式嗎？】
-
另一邊，林國松和花淇蘭的電話，快被打爆了。
鎮(zhèn)上幾個常年收花的販子，在收到視頻和照片后，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進來。
“喂，老張?。恳曨l你看了？嗨，我騙你干啥，就是這么好！”
“就是我們村的，不是從哪個大基地拿的貨！不信你自己過來看嘛！”
“何老板？你要親自過來看看？行啊，隨時歡迎?！?/p>
“......”
視頻里的高桿波斯菊品質實在太夸張了，要不是跟林國松打了多年交道，他們都以為是AI合成的。
即便如此，大部分人還是抱著半信半疑的態(tài)度。
畢竟這年頭，為了賣貨，連戶外直播間都能給你P個假的出來。
有離得近的花商，當天下午就開車到了花田。
當他們親眼看到那片高桿波斯菊時，所有人都被鎮(zhèn)住了。
視頻里的畫面，已經(jīng)足夠夸張。
可親眼所見，那種視覺沖擊力，是任何鏡頭都無法比擬的。
“我的乖乖……”
林國松口中的老張，名叫張永貴的花商，是這群人里帶頭的，他喃喃自語，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快步走進花田，伸手摸了摸粗壯的花桿，又小心地碰了碰那碩大的花苞，臉上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狂熱。
“老林，你跟我說句實話，沒用什么亂七八糟的催生素吧？這長勢也太他娘的離譜了！”
林國松挺起胸膛，滿臉自豪地擺手：“老張，我是那種人嗎？這都是我家小曦在學校學的法子?！?/p>
“再說了，用沒用催生素，你們這些老行家，難道還看不出來？”
確實。
用了催生素的花，莖稈發(fā)軟，花色寡淡，根本不可能有眼前這般挺拔和艷麗。
花是好花，這點毋庸置疑。
可一談到價格，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
“老林啊，你這花品質是這個?！币粋€姓何的花商豎起大拇指，“可你也知道，你們村的路，是真的難走?！?/p>
“四米寬的盤山路，大貨車根本進不來，只能用小面包一趟一趟往外倒騰，光是這運費和損耗，成本就低不了?！?/p>
另一個花商立刻心領神會，附和道：“是這個理。我們收了花，還得拉到市里去賣，七算八算，利潤薄得很?！?/p>
幾個人圍著林國松和花淇蘭，你一言我一語，雖然把花夸上了天，但給出的價格卻十分謹慎。
“這樣吧，老林，我給你一塊八一枝，你這片花，我全包了?！?/p>
“可拉倒吧你，一塊八就想全包了？我出兩塊！”
幾人看似在爭執(zhí)，實則暗暗觀察林國松的反應。
一旁的張永貴始終沒開口，見時機差不多了，便將林國松拉到一旁，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樣。
“老林，看在咱兩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我給你個實誠價?！?/p>
他伸出兩個指頭。
“兩塊二，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價格，到頂了，再高不了了?！?/p>
“隔壁蘭汀村路好，今年的收購價也就兩塊二了，你這運輸成本擺在這，我們擔的風險大。”
兩塊二一支，在花溪村已經(jīng)是想都不敢想的天價。
可林國松心里清楚，隔壁蘭汀村，品質遠不如自家的一級花，最高都賣到過兩塊五。
林國松和花淇蘭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憋屈，但還是咬著牙沒有立刻答應。
他們心里清楚，女兒費了這么大功夫培育出來的花，絕不止這個價。
接下來的兩天，花田里陸陸續(xù)續(xù)來了十幾波花商。
他們無一不被花田的盛景震撼，但給出的價格，卻都像商量好了一樣，沒有超過兩塊二。
地里的高桿波斯菊最多還有一個星期就到達最佳采收期了，一旦開得太盛，就不值錢了。
林國松一根接一根地抽著悶煙，花淇蘭的嘆氣聲就沒停過，兩人嘴上不說，但眉宇間的焦慮，卻一天比一天重。
反倒是林曦，鎮(zhèn)定得很，安撫道：“爸，媽，別急，再等等?！?/p>
她此前早就帶著花去了一趟市里，找了最權威的檢測機構，給花做了一套全方位的安全合規(guī)報告。
報告出來后，會直接寄到鎮(zhèn)上。
林曦的直播間，依舊二十四小時開著。
人數(shù)從最高峰的近一萬人，慢慢回落，現(xiàn)在穩(wěn)定在兩三千人。
三天過去，玻璃瓶里的高桿波斯菊，非但沒有絲毫頹色，反而完全綻放了。
花瓣舒展，色澤艷麗，仿佛剛從枝頭剪下。
直播間的風向，徹底變了。
【三天了，真的一點沒變，這不科學??！】
【主播不會偷偷往水里加了什么保鮮劑吧？】
【我覺得有可能，不然純清水怎么可能撐這么久？】
【我就說有劇本吧，坐等莊總過來揭穿她@繁花-莊晴V】
面對新一輪的質疑，林曦什么也沒說。
第四天一早，她從鎮(zhèn)上拿到報告。
回到家，直接將幾張蓋著紅色印章的檢測報告，拍了照，展示在了直播間的置頂位置。
【樣品名稱：高桿波斯菊】
【檢測項目：農(nóng)藥殘留、重金屬含量、生長激素……】
【檢測結果：所有項目均為“未檢出”】
【感官與物理指標檢測報告：花桿長度、直徑、挺直度，花苞 / 花朵的直徑、飽滿度、開放度，花色純度、均勻度……所有指標均遠超行業(yè)特級標準】
直播間再次沸騰。
就在這時，林曦的手機響了。
她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一個干練的女聲。
“我到青石鎮(zhèn)了。”
是莊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