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醫(yī)院走廊的窗邊,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方微微發(fā)抖。凌晨四點的冷光透過玻璃灑在走廊上,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周雅在病房里安穩(wěn)地睡著了,醫(yī)生說她需要靜養(yǎng)一周。
「蘇瑾,我想好了?!刮乙粋€字一個字地輸入,「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p>
發(fā)送鍵像有千斤重。我盯著屏幕,直到眼睛發(fā)酸。三分鐘后,消息顯示已讀。
「好。」蘇瑾只回了這一個字。
我長舒一口氣,卻又感到一陣尖銳的失落。轉(zhuǎn)身回到病房,周雅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眉頭舒展了些。我輕輕握住她的手,這雙批改過無數(shù)作業(yè)的手現(xiàn)在正保護著我們的孩子。
清晨六點,護士來查房時我已經(jīng)洗漱完畢。周雅睡眼惺忪地看著我:"你一晚沒睡?"
"睡不著。"我遞給她溫水,"我媽上午的飛機,我去接她。"
周雅點點頭,突然說:"峰會你還去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得去,陳總指名要我主講。"
"蘇總監(jiān)也去?"她的目光銳利起來。
"嗯,人事部慣例要派人。"我假裝整理床頭柜上的水果,"就兩天一夜,我盡量早點回來。"
周雅沒再追問,但我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我的動作。直到我離開病房,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消失。
接完母親安頓好醫(yī)院的事,我直接去了公司。電梯里碰到市場部的小王。
"林總監(jiān),您要的峰會資料我都準備好了。"小王遞給我一個U盤,"蘇總監(jiān)說她要先過目一下。"
我握緊U盤:"她來了?"
"一大早就來了,看著心情不太好。"小王壓低聲音,"把小李都罵哭了。"
蘇瑾的辦公室門緊閉著,我敲了三下才聽到一聲冷淡的"請進"。推門進去,她正對著電腦屏幕皺眉,眼下有明顯的青黑。
"資料。"我把U盤放在桌上,"小王說你..."
"我看過了。"蘇瑾打斷我,從抽屜里拿出另一個U盤,"用這個版本,數(shù)據(jù)更新到昨天。"
我接過U盤,兩人指尖相觸的瞬間,她像被燙到一樣縮回手。
"周雅怎么樣?"她盯著電腦屏幕問道。
"穩(wěn)定了,需要臥床休息。"
"那你更應(yīng)該留在她身邊。"蘇瑾的聲音冷得像冰,"我會和陳總說換人。"
"不行!"我聲音太大,自己都嚇了一跳,"我是說...這個項目我最熟悉。"
蘇瑾終于抬頭看我,黑眼睛里情緒翻涌:"何必呢,林嘉偉?你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
我啞口無言。是啊,我明明已經(jīng)決定結(jié)束這段曖昧,為什么還要堅持和她一起出差?是不甘心就這樣放手,還是...
"航班改簽了,明天早上七點。"蘇瑾低下頭繼續(xù)工作,"現(xiàn)在請出去,我要忙了。"
峰會前一天晚上,我在醫(yī)院陪床。周雅睡得不安穩(wěn),時不時驚醒。凌晨四點,她突然坐起來:"我夢見孩子沒了。"
我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只是夢,寶寶好好的。"
"嘉偉,"她在黑暗中抓住我的手,"如果...如果有一天你不再愛我了,一定要告訴我。"
我的心像被狠狠揪住:"胡說什么呢。"
"女人的直覺很準的。"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最近你總是心不在焉,看著手機發(fā)呆..."她頓了頓,"是蘇總監(jiān)嗎?"
我渾身僵硬,血液仿佛凝固。該怎么回答?否認顯得虛偽,承認又太殘忍。
周雅輕輕抽回手:"睡吧,明天你還要趕飛機。"
我睜著眼到天亮,周雅的呼吸聲就在耳邊,卻感覺我們之間隔著一道越來越寬的鴻溝。
早晨在機場,蘇瑾一身利落的黑色職業(yè)裝,看到我時點了點頭,一言不發(fā)地去辦登機手續(xù)。我們像兩個陌生人一樣保持著安全距離,只有偶爾的眼神交匯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飛機上,她堅持要坐靠窗的位置,全程盯著云層不發(fā)一言。空姐送來餐食時,她只要了杯黑咖啡。
"空腹喝咖啡對胃不好。"我忍不住說。
蘇瑾終于轉(zhuǎn)頭看我:"林總監(jiān)現(xiàn)在是以什么身份關(guān)心我?上司?同事?還是..."
"朋友。"我艱難地說。
她冷笑一聲,重新轉(zhuǎn)向窗外。
峰會酒店比想象中豪華,大堂里水晶燈璀璨奪目。簽到時,接待員笑容可掬:"林先生和蘇女士是嗎?我們?yōu)槟粶蕚淞艘婚g豪華套房。"
"兩間。"我和蘇瑾同時說。
接待員尷尬地查看名單:"抱歉,預(yù)訂記錄顯示是一間..."
"肯定是搞錯了。"蘇瑾冷冷地說,"麻煩再查一下。"
最后酒店臨時騰出一間標(biāo)準間,兩間房隔著三層樓。放好行李后是歡迎午宴,我和蘇瑾被安排在同一桌,卻分別和左右的人交談,刻意避開彼此。
下午的分論壇上,我主講市場趨勢分析。站在聚光燈下,我能感覺到蘇瑾坐在第三排的目光,像無形的絲線纏繞著我。講到一半,我瞥見她悄悄離場,心突然空了一塊。
茶歇時,我在露臺上找到了抽煙的蘇瑾。她背對著門,肩膀的線條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下一場該你了。"我走到她身邊。
"我知道。"她吐出一口煙,"不用你提醒。"
我伸手奪過她的煙掐滅:"別抽了。"
蘇瑾猛地轉(zhuǎn)身,眼睛發(fā)紅:"你憑什么管我?"她壓低聲音,"既然選擇了家庭,就別再給我這種錯覺!"
"什么錯覺?"
"讓我覺得你還在乎我的錯覺!"她的聲音哽咽了,"你知道我多羨慕周雅嗎?她擁有我想要的一切——家,孩子,還有...你。"
我呆立在原地,心臟狂跳。這是蘇瑾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露感情。
"對不起。"我最終只能這樣說。
蘇瑾抹了把臉,重新戴上冷靜的面具:"回去吧,該我發(fā)言了。"
她的演講精彩絕倫,全場掌聲雷動。我站在最后一排,看著聚光燈下的她光芒四射,卻又那么遙不可及。
晚宴上,主辦方準備了太多紅酒。蘇瑾被幾個同行圍著討論人力資源問題,我則應(yīng)付著源源不斷的敬酒。喝到第五杯時,我借口去洗手間,在走廊上遇到了同樣逃席的蘇瑾。
我們隔著長長的走廊對視,誰都沒有動。最后是她先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像一記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回到宴會廳,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酒杯又被斟滿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林總監(jiān)好酒量。"
張悅穿著侍應(yīng)生的制服,沖我嫣然一笑。
"你怎么在這?"我瞬間清醒了大半。
"打工啊。"她遞給我一張餐巾紙,上面寫著一串?dāng)?shù)字,"我住1212房,隨時歡迎您來...討論行業(yè)趨勢。"
我這才注意到她胸前別著"實習(xí)生"的牌子。華辰國際也是峰會贊助商之一!
"離我遠點。"我把餐巾紙揉成一團。
張悅不以為意:"蘇總監(jiān)知道您妻子懷孕了嗎?她看起來可不像是會破壞別人家庭的人呢。"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最好立刻消失,否則..."
"否則怎樣?"張悅挑釁地看著我,"告訴所有人堂堂林總監(jiān)騷擾女實習(xí)生?"
我松開手,她得意地整理了下衣領(lǐng),翩然離去。我立刻去找蘇瑾,卻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被灌得雙頰緋紅,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別喝了。"我拿走她的酒杯,"我送你回房。"
"不用..."她試圖站起來,卻踉蹌了一下。
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中,我半扶半抱地把蘇瑾帶離宴會廳。電梯里,她靠在我肩上,發(fā)絲間的茉莉花香混合著酒氣,讓我頭暈?zāi)垦!?/p>
"房卡呢?"到了她房門口,我輕聲問。
蘇瑾在包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堆東西撒了一地。我蹲下去撿,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張折疊的紙條。展開一看,是我的筆跡——「今晚十點,酒店后花園見。嘉偉?!?/p>
我愣住了。我從來沒寫過這樣的紙條!
蘇瑾靠在墻上,醉眼朦朧地看著我:"你...不是要去陪妻子嗎?怎么又約我..."
"這不是我寫的。"我沉聲說,"張悅在這里,她可能..."
"張悅?"蘇瑾突然清醒了幾分,"她做了什么?"
我給她看了紙條,蘇瑾的表情變得凝重:"她在挑撥離間。"她努力站直身體,"我們必須..."
話沒說完,她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周雅。
蘇瑾把手機遞給我,我深吸一口氣才接起來:"雅兒?"
"嘉偉..."周雅的聲音帶著哭腔,"我...我流血了,比上次還多..."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叫救護車了嗎?媽在你身邊嗎?"
"叫了...媽去買菜了..."她抽泣著,"我好害怕..."
"我馬上回去!"掛斷電話,我看向蘇瑾,"周雅她..."
"去吧。"蘇瑾已經(jīng)拿出手機在查航班,"最近一班是四十分鐘后,來得及。"
我飛奔回房間收拾行李,十分鐘后拖著箱子沖到大堂。蘇瑾已經(jīng)等在那里,手里拿著打印好的登機牌。
"出租車在門口。"她把登機牌塞給我,"我查過了,周雅被送到了市立醫(yī)院,離機場二十分鐘車程。"
我緊緊抱住她:"謝謝。"
蘇瑾僵了一下,輕輕推開我:"快走吧。"
坐在出租車上,我才發(fā)現(xiàn)口袋里多了張紙條。展開一看,是蘇瑾清秀的字跡:「無論發(fā)生什么,記得她需要你?!猄」
趕到醫(yī)院時,周雅已經(jīng)被推進了手術(shù)室。母親在走廊上焦急地踱步,看到我立刻哭了出來:"醫(yī)生說可能保不住了..."
我癱坐在長椅上,腦海中閃過這幾個月的一切——和周雅的爭吵,和蘇瑾的曖昧,我的猶豫不決和優(yōu)柔寡斷...如果孩子真的沒了,那一定是我的報應(yīng)。
三小時后,醫(yī)生疲憊地走出來:"孩子暫時保住了,但孕婦需要絕對靜養(yǎng)。情緒波動是最大的危險因素。"
病房里,周雅臉色慘白得像紙,看到我時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我握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她在發(fā)抖。
"對不起..."我哽咽著說。
周雅搖搖頭,虛弱地閉上眼睛。母親把我拉到走廊上:"到底怎么回事?雅兒說她看到了什么紙條..."
我心頭一震:"什么紙條?"
"她說整理你行李時,發(fā)現(xiàn)一張約人見面的紙條..."母親嚴厲地看著我,"嘉偉,你做了什么?"
我如遭雷擊——那張偽造的紙條!我明明扔掉了,怎么會...
突然想起蘇瑾塞給我的紙條,趕緊掏出來給母親看:"是這個嗎?"
母親看了一眼:"不是,雅兒說的是手寫的,約晚上十點見面..."
我松了口氣,隨即又陷入更深的恐懼——張悅不僅偽造了紙條,還設(shè)法把它放進了我的行李!她到底想干什么?
安撫好母親,我走到消防通道給蘇瑾打電話,卻無人接聽。連續(xù)打了三個后,我收到一條短信:「在開會,不方便。周雅怎么樣?——S」
我簡短回復(fù)了情況,又補充道:「張悅偽造了紙條并放進了我行李,周雅看到了。她可能是導(dǎo)致出血的誘因?!?/p>
蘇瑾回復(fù)得很快:「我會處理。照顧好你妻子。」
回到病房,周雅已經(jīng)睡著了。我輕輕撫摸她蒼白的臉頰,心如刀絞。如果因為我的過錯失去這個孩子,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晚上八點,我的手機突然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
"林總監(jiān),想我了嗎?"張悅甜膩的聲音傳來。
我走到走廊上,壓低聲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告訴您一聲,我辭職了。"她輕笑,"順便,您和蘇總監(jiān)在消防通道的親密照拍得真不錯呢。"
我渾身發(fā)冷:"你胡說什么?我們根本沒有..."
"照片是可以PS的嘛。"張悅愉快地說,"您說,這些照片要是傳到您妻子手里,她那個身體狀況..."
"你要多少錢?"我咬牙切齒地問。
"哎呀,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她假裝委屈,"我只是想要個公道——蘇瑾害我丟了實習(xí),我總得討點利息吧?"
"別碰我妻子,"我一字一句地說,"有什么沖我來。"
"好啊。"她的聲音突然冷下來,"那您得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
"下周華辰的投標(biāo)會,我要知道你們的底價。"
我這才恍然大悟——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商業(yè)間諜!
"不可能。"我直接拒絕。
"那就等著收照片吧。"她輕快地說,"對了,代我向您妻子問好,希望她...保重身體。"
電話掛斷了,我站在走廊上,冷汗浸透了襯衫。該怎么辦?報警?告訴蘇瑾?還是...告訴周雅真相?
回到病房,周雅正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吹轿疫M來,她輕聲問:"誰的電話?"
"公司的事。"我勉強笑了笑。
周雅靜靜地看著我:"嘉偉,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十年零四個月。"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十年零四個月。"她重復(fù)道,"這么久了,你覺得還能騙過我嗎?"
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
"我看到了那張紙條。"周雅的聲音很平靜,"約晚上十點見面的。字跡很像你的,但有幾個小習(xí)慣不一樣..."
我震驚地看著她:"你...你知道是假的?"
"一開始不知道。"她苦笑,"直到我發(fā)現(xiàn)包里多了張一模一樣的紙條,字跡完全一樣,但內(nèi)容是要我小心你出軌..."
我倒吸一口冷氣——張悅竟然給周雅也送了偽造的紙條!
"然后我接到了個陌生電話,"周雅繼續(xù)說,"說看到你和蘇瑾在酒店幽會..."她的手撫上腹部,"我當(dāng)時太激動了..."
我跪在病床邊,淚流滿面:"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但我發(fā)誓,我和蘇瑾從來沒有..."
"有沒有已經(jīng)不重要了。"周雅疲憊地閉上眼睛,"我現(xiàn)在只想保住這個孩子。"
我握緊她的手,卻感覺她正在一點點從我指間溜走。
第二天一早,蘇瑾突然出現(xiàn)在醫(yī)院。她眼下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像是整晚沒睡。
"你怎么來了?"我驚訝地問,"峰會呢?"
"提前結(jié)束了。"她遞給我一個文件袋,"這是你要的資料。"
我打開一看,里面是張悅的辭職信和一份法律文件——她簽署的保密協(xié)議,保證不泄露任何公司信息,否則將面臨高額賠償。
"她簽了?"我不敢置信地問。
"我給了她兩個選擇。"蘇瑾冷冷地說,"簽這個,或者面對商業(yè)間諜罪的指控。"她頓了頓,"那些照片我已經(jīng)銷毀了原件。"
我長舒一口氣:"謝謝,我欠你的太多了。"
蘇瑾搖搖頭,看向病房:"周雅怎么樣?"
"孩子暫時保住了,但她..."我的聲音哽住了,"她不再相信我了。"
蘇瑾的表情變得復(fù)雜:"我去和她談?wù)劇?
"不行!她會誤會..."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去。"蘇瑾堅定地說,"有些事只有我能說清楚。"
我猶豫再三,最終點了點頭。蘇瑾輕輕敲了敲門,走進病房。我站在門外,聽不清她們說了什么,只看到半小時后蘇瑾出來時,眼睛紅紅的。
"她答應(yīng)見你了。"蘇瑾低聲說,"好好談?wù)劙伞?
我拉住她:"你跟她說了什么?"
蘇瑾輕輕掙脫:"真相。"她轉(zhuǎn)身走向電梯,"我訂了下午的機票回去。你...多陪陪她吧。"
走進病房,周雅正望著窗外發(fā)呆。聽到動靜,她頭也不回地說:"蘇瑾都告訴我了。"
"她說了什么?"我忐忑地問。
"說你們之間確實有過曖昧,但從沒越界。"周雅的聲音很平靜,"說那個張悅是商業(yè)間諜,故意挑撥我們的關(guān)系..."
我松了口氣:"就是這樣,我發(fā)誓。"
"她還說..."周雅終于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有淚痕,"她申請調(diào)去深圳分公司了,下周一就走。"
我如遭雷擊,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蘇瑾要走了?就這樣不告而別?
"你愛她嗎?"周雅突然問。
我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否認是欺騙,承認又太殘忍。
周雅苦笑一聲:"不用回答了,你的表情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她輕輕撫摸腹部,"我會生下這個孩子,但我們的婚姻...需要重新考慮。"
"雅兒..."
"我需要時間。"她打斷我,"你也需要?,F(xiàn)在,請你先出去吧。"
走出病房,我站在走廊上給蘇瑾打電話,卻只聽到關(guān)機的提示音。打車趕到機場,查詢航班信息后發(fā)現(xiàn)她乘坐的航班已經(jīng)起飛了。
回到家,我發(fā)現(xiàn)書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盒子。打開后是一條卡地亞項鏈——和蘇瑾那條一模一樣。盒子里有張卡片:「祝你幸福?!猄」
我癱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家。周雅在醫(yī)院,蘇瑾在飛機上,而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
手機突然震動,是周雅發(fā)來的短信:「我讓媽把我的東西搬回娘家了。這段時間我們都冷靜一下。孩子我會照顧好,別擔(dān)心?!?/p>
緊接著是陳總的來電:"嘉偉,蘇瑾怎么回事?突然申請調(diào)職!你們在峰會上吵架了?"
"沒有,陳總。她...個人原因。"
"我不管什么原因!"陳總怒吼,"下周一之前把她勸回來!人事部不能沒有她!"
掛斷電話,我翻出蘇瑾的航班信息。她明天中午會轉(zhuǎn)機去深圳,那是我最后的機會。
我撥通了母親的電話:"媽,幫我照顧周雅一天。我明天...有重要的事要辦。"
第二天上午,我站在機場到達大廳,眼睛緊盯著出口。十一點四十分,熟悉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蘇瑾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拖著一個小行李箱,看起來疲憊而孤獨。
她看到我時明顯愣住了,隨即轉(zhuǎn)身要走。
"等等!"我攔住她,"我們得談?wù)劇?
"沒什么好談的。"蘇瑾避開我的目光,"飛機一小時后起飛。"
"那就耽誤你一小時。"我強硬地拉住她,"咖啡廳,就一小時。"
咖啡廳里,蘇瑾小口啜飲著黑咖啡,始終不看我。
"為什么要走?"我直接問道。
"工作需要。"
"撒謊。"我壓低聲音,"是因為周雅嗎?"
蘇瑾終于抬頭,黑眼睛里情緒翻涌:"因為我受不了了,林嘉偉!"她咬著嘴唇,"每天看著你和周雅出雙入對,假裝我們只是同事...我受夠了!"
"所以你要逃到深圳去?"
"這不是逃,是自救。"她深吸一口氣,"再這樣下去,我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我握住她顫抖的手:"如果...如果我說我不想讓你走呢?"
蘇瑾猛地抽回手:"那你就是最自私的混蛋。"她的聲音哽咽了,"周雅懷著你的孩子,現(xiàn)在最需要你。而你呢?在這里挽留另一個女人?"
我如遭雷擊,羞愧得無地自容。是啊,我在做什么?妻子在醫(yī)院保胎,我卻...
"對不起。"我最終只能這樣說。
蘇瑾擦掉眼角的淚水,站起身:"照顧好周雅。她是個好女人,比我好得多。"
"蘇瑾..."
"別送了。"她拉起行李箱,"再見,林嘉偉。"
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心臟仿佛被撕成兩半?;氐杰嚿?,我趴在方向盤上痛哭失聲。手機突然響起,是醫(yī)院的號碼。
"林先生,請您立刻來醫(yī)院一趟。"護士的聲音很急,"您妻子情況不太好..."
我發(fā)瘋似的趕到醫(yī)院,看到母親在手術(shù)室外焦急等待。
"怎么回事?早上不是還好好的嗎?"
"突然大出血..."母親淚流滿面,"醫(yī)生說是胎盤早剝..."
手術(shù)燈一直亮到晚上。當(dāng)醫(yī)生終于走出來時,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我們盡力了..."醫(yī)生摘下口罩,"孩子沒保住。"
周雅被推出來時還在昏迷,臉色蒼白得像紙。我跪在病床邊,握著她的手不停道歉,盡管知道一切都太遲了。
深夜,周雅醒來了。她看著我的第一句話是:"孩子沒了,是嗎?"
我點點頭,淚如雨下。
奇怪的是,周雅沒有哭。她只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輕聲說:"也許這樣最好。"
"雅兒,我..."
"不用說了。"她疲憊地閉上眼睛,"我們都累了。等出院后...離婚吧。"
我跪在病床邊,額頭抵著她的手,卻再也感受不到曾經(jīng)的溫度。窗外,一輪慘白的月亮掛在天際,冷冷地注視著人間的悲歡離合。
手機震動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聽說孩子沒了?真遺憾呢。不過這樣你就能和蘇瑾雙宿雙飛了,恭喜??!——張悅」
我死死攥著手機,直到屏幕碎裂。這一刻,我終于為自己的優(yōu)柔寡斷付出了最慘痛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