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時光飛逝,轉(zhuǎn)眼就是三年。
A 國首都,世界頂級藝術(shù)殿堂內(nèi),人潮洶涌,所有人都是慕名而來,為了觀看沉寂多年的世界級藝術(shù)家季知韻出山之作的大型畫展。
我穿著一身簡約優(yōu)雅的米白色襯衫和西褲,長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面帶從容自信的微笑,正用流利的英文,向媒體和買家介紹著每幅畫作的創(chuàng)作背景和靈感來源。
我的眼神明亮,舉止得體,周身散發(fā)著一種經(jīng)歷過風雨后,沉淀下來的沉靜力量。
季知韻手持香檳,站在二樓的回廊上,含笑看著下方在鎂光燈下游刃有余、侃侃而談的我。
她是金發(fā)碧眼的混血兒,氣質(zhì)卓然。
果然還是需要逼我一把,否則我總是習慣性地把自己藏在幕后,低估了自己的光芒。
直到畫展臨近尾聲,季知韻才慢慢走下樓。
看到她下來,我暗暗松了口氣,等她走近,我皮笑肉不笑地在她耳邊低語:“季大畫家,終于舍得從神壇上下來了?”
她聞言忍俊不禁,湛藍的眼眸里盛滿了寵溺:“只是給你鍛煉的機會罷了,我的首席策展人兼...... 未來合伙人?”
我沒好氣地暗中瞪了她一眼。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誰讓她是我的老板,還兼著...... 我努力忽略心底那份越來越明顯的悸動。
季知韻順勢向圍攏過來的賓客介紹:“這位是我最得意的關(guān)門弟子,也是本次畫展的首席策展人,阮清硯先生?!?/p>
我頷首致意,在她和友人寒暄的時候,悄悄溜到了洗手間。
我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輕輕拍了拍微微發(fā)熱的臉頰。
太久沒有面對這么多閃光燈和聚焦的目光,還是會有一絲緊張。
但我知道,這是我跟隨季知韻學習,真正踏入藝術(shù)世界的必經(jīng)之路。
鏡子里的我,眉宇間曾經(jīng)的怯懦和傷痛,已經(jīng)被堅韌和自信取代。
我對著鏡中的自己,無聲地打氣:“阮清硯,新的開始!加油!”
整理好情緒,我推開門走出去,卻看到走廊盡頭,倚墻站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似乎在等人。
我沒多想,低頭快步走過。
剛經(jīng)過她身邊,那人忽然動了。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持。
我驚愕地抬頭,撞進一雙深邃復(fù)雜、盛滿痛苦與...... 難以置信的眼眸中。
是容辭。
她瘦了很多,下頜線條更加冷硬,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矜貴,被一種深沉的疲憊和滄桑取代。
“清硯......” 容辭望著眼前鮮活、自信、散發(fā)著迷人光芒的我,聲音干澀嘶啞,仿佛跋涉了千山萬水,才找到這顆失落的珍寶。
我們在寂靜的走廊里,沉默地對峙了半晌,她才哽咽著,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你沒死...... 真好......” 這三年,悔恨與思念像跗骨之蛆,日夜啃噬著她。
我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不是因為容辭,而是這張臉,讓我瞬間想起了那個已經(jīng)消散、曾讓我刻骨銘心的阿婉。
我看著眼前這個憔悴的女人,心中百味雜陳,最終化為一片平靜的疏離。
猶豫了片刻,我輕輕掙脫她的手,點了點頭:“我很好,容小姐。您怎么會在這里?” 語氣客氣而淡漠,就像對待一個久未謀面、并不熟稔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