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如死灰。
祁夢瑤強撐著站起來，無視周遭目光，踉蹌著走向下山的石階。
雙腿早已麻木，身體搖搖欲墜。
一步踏空，她整個人直直栽了下去。
眾人驚呼著撲去，卻抓了個空。
祁夢瑤任由身體翻滾，毫無掙扎。
只有身體各處傳來的尖銳劇痛，才能稍稍麻痹心口那撕心裂肺的絕望。
祁夢瑤感覺意識在黑暗中沉浮，眼皮沉重得無法睜開，仿佛被無形的夢魘緊緊纏繞。
在混沌的夢境里，她看見了宋文軒。
他穿著一件素凈的白襯衫，坐在花園的秋千上輕輕晃蕩。
一只小狗親昵地蹭著他的褲邊，花圃里的花草似乎也格外眷顧他，隨風飄落的花瓣輕柔地停在他的肩頭。
他散開的長發(fā)仿佛帶著青草的芬芳。
世間萬物仿佛都偏愛他，而他回以純粹明凈的笑容。
祁夢瑤看得癡了，她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宋文軒這樣毫無陰霾的笑容。
是從什么時候消失的呢？
大約就是從她與宋睿哲結婚開始，他的笑容便如同枯萎的花，徹底凋零。
此刻夢中的宋文軒，僅僅是坐在那里，美好得如同不可褻瀆的畫卷。
祁夢瑤忍不住向他靠近。
然而，當她走到他面前，那張明媚的笑臉瞬間蒙上陰翳，清澈的眼中只剩下冰冷的怨懟。
她每靠近一步，他便后退兩步。
直到宋文軒再也無法忍受她的接近，轉身飛快地跑開。
祁夢瑤早已分不清夢境與現(xiàn)實，她只知道好不容易抓住他的幻影，絕不能讓他再次消失！
她發(fā)足狂奔，拼命追趕，可無論她如何加速，與他的距離始終無法拉近。
就在她耗盡力氣，指尖幾乎要觸碰到他衣袖的瞬間——
宋文軒的身影，驟然化作一縷輕煙，在她眼前徹底消散。
“不——！”祁夢瑤發(fā)出絕望的嘶吼，目眥欲裂。
然而，視野里再也沒有那抹白色的身影。
“別走！”她重重跪倒在地，聲音破碎不堪，“算我求你，文軒......如果這是懲罰，那痛楚早已足夠！你回來......回到我身邊！這一次，我拼死也會護你周全！”
除了她自己凄厲的回音，再無任何回應。
“祁總？祁總，醒醒......”隱約的聲音穿透夢境，如同一只巨手將祁夢瑤的意識強行拽回。
她猛地睜開眼，眼前的花園秋千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醫(yī)療儀器和圍在床邊的白大褂。
醫(yī)生嘆息著：“祁總，人死不能復生，請您務必節(jié)哀。再這樣情緒劇烈波動下去，您自己的身體會徹底垮掉的。”
垮掉？
祁夢瑤唇角扯出一抹凄涼的苦笑。
那就垮掉好了。
宋文軒一走，她的求生意志早已熄滅。
若非還有未竟之事，她恨不得立刻隨他而去。
病房門被推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清脆響起。
祁夫人姿態(tài)雍容地走了進來。
她長居國外，已有一年未見。
此刻看來，依舊容光煥發(fā)，精神矍鑠。
可這精神奕奕的模樣，卻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祁夢瑤千瘡百孔的心。
在眾人驚恐的注視下，祁家獨女竟猛地拔掉手背上的針管，如同被激怒的野獸般沖到祁夫人面前，狠狠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明明已經(jīng)答應你和宋家那個私生子結婚！為什么你還是要趕盡殺絕，不肯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