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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紅鏡 北洛里的北洛 5461 字 2025-08-22 23:1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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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擠進那窄得轉個身都難的破電梯,不銹鋼門“哐當”一聲關緊,

樓道那點昏黃的光立馬沒了。死靜,除了機器嗡嗡響,吵得人后脖子發(fā)涼。頂燈白慘慘的,

照得我渾身冰涼。累得只想閉眼歇會兒,可一抬眼瞄到對面鏡門,

全身的血“唰”一下就凍住了。鏡子里不是我。一個穿血紅旗袍的女人,頭上蓋著大紅布,

緊貼著我后腦勺站著,像個陰森森的假人。我脖子后面汗毛全炸了,冷氣嗖地竄上天靈蓋,

喉嚨像被掐住了。我猛地一擰脖子——空的!電梯里屁都沒有,

就剩我自己“怦怦”的心跳聲,在鐵皮盒子里撞來撞去。嚇傻了?累花了眼?

我還沒緩過勁兒,又下意識轉回去看那鏡子。鏡子里的“她”,

一只白得發(fā)青、干枯細長的手,正慢悠悠地、穩(wěn)穩(wěn)當當地,捏著紅蓋頭的邊兒,往上掀!

“?!?!”電梯到了的聲音像針扎耳朵。我他媽魂都飛了,

拼了老命從剛開的門縫里擠出去。冷風一激,可我一點沒覺得暖和,反而抖得更厲害了。

鑰匙在我手里嘩啦亂響,跟篩糠似的。門鎖“咔噠”一響,我撞進去,“砰”地甩上門,

背死死頂著門板,感覺外面有千軍萬馬要沖進來。喘了半天粗氣,眼珠子才敢到處轉。

最后釘在我梳妝臺上——那面前幾天老家寄來的舊銅鏡,說是奶奶的遺物。黃了吧唧,

邊上刻著花兒。之前還覺得古色古香,現在瞅著,那銹色像凝固的血。摸著冰手,死沉。

我連滾帶爬沖進臥室,鎖死了門。安穩(wěn)了一晚。第二天加班回來,

那股熟悉的冷氣又順著脊梁骨爬上來。浴室鏡子上,多了幾條暗紅色的水痕,

像鐵銹水淌下來干了的印子。走到梳妝臺前一看,

我頭皮“嗡”一聲——幾縷又長又枯、肯定不是我的黑頭發(fā),就繞在銅鏡底座旁邊!

我縮墻角給閨蜜月瑤打電話,

音抖得跟帕金森似的:“瑤……快來……真有東西……東西留下了……”月瑤聽得云里霧里,

火急火燎打車來了?!皩?!肯定加班累懵圈了!”月瑤一進門就抱住篩糠的我,

嗓門亮得能掀房頂,眼睛卻飛快掃過梳妝臺那攤臟東西。她扯出個大笑臉,掏出手機:“來!

自拍!美顏一開,妖魔鬼怪都跑光!”她摟著我,頭一偏,噘著嘴,“3…2…1…茄子!

”手機屏幕上,我倆的臉清清楚楚。我面如死灰。月瑤強撐的笑。

還有……就在月瑤肩膀后面,鏡子里映著,我倆身后那臥室門縫里,

一截血紅血紅的旗袍下擺露了出來。一個頂著紅蓋頭的腦袋輪廓,在門縫那片黑里,

正對著我們,一動不動。月瑤臉上的笑瞬間凍住,血色“唰”地退光了。

手機被她像燙手山芋一樣扔出去?!鞍 。?!”叫聲能把玻璃震碎。第二天,

月瑤媽打來電話。平時活蹦亂跳的月瑤,昨晚上突然高燒不退,燒糊涂了,

嘴里直念叨“紅衣服”、“鏡子”。我被這恐怖片整崩潰的時候,

男友陳疏宇像救命稻草一樣出現了。他這人死理性派,頭幾天就說是工作壓力鬧的,

報表PPT能把人逼瘋。我也差點信了。但很快,現實給了他個大耳刮子。

我抽屜里一個寶貝小銀吊墜,吊梳妝臺上呢,莫名其妙爬滿惡心巴拉的黑紅色銹斑。

有天晚上,他在客廳沙發(fā)睡,生生被一股寒冰凍醒了,像被鬼壓床,喘不上氣,

吐出的哈氣都凝成白霜。他眼睛瞪得溜圓,那個啥物理定律也開始站不穩(wěn)了。信歸信不全了,

護犢子的勁兒倒是噌噌長。那個悶葫蘆一樣的碼農不見了。

他開始發(fā)瘋一樣查東西——翻圖書館落灰的地方志,鉆冷門檔案館看模糊的膠卷,

連網上犄角旮旯的鬼故事都不放過。

所有碎片都指向我家一個黑歷史——我那從未出現在任何族譜照片里的姑祖母。

關于她的記錄模糊得像打了馬賽克,就一件事扎眼:結婚前一天,新娘子失蹤了。幾天后,

從村口干井里撈上來,嫁衣被血泡透,撕得稀爛。陳疏宇揉著發(fā)紅的眼睛,從電腦前抬頭,

窗外月光慘白。他啞著嗓子告訴我,還有七天滿月。他指尖冰涼,眼神卻像著了火。

“靈光觀”那破牌子掛在一棟舊公寓小門口。網上評論兩極化,吹的說是“真神”,

罵的直呼“騙子”。我跟著陳疏宇進去了。屋里一股廉價香灰味混著陳年灰。

一個瘦得跟麻桿似的老道,穿著發(fā)白的破道袍,大概五十來歲,胡子稀稀拉拉,

眼珠子在陳疏宇臉上和錢包位置來回掃(陳疏宇后面跟我學的)。

“唔…府上有陰邪…沖撞了故人…怨氣沖天…非同小可??!

”老道聽完陳疏宇的大概情況(沒說月瑤發(fā)高燒),裝模作樣地摩挲著我那面銅鏡。

“此物乃禍根…上面的怨氣太重,普通法事怕是不頂用。”他慢騰騰摸出個小銅羅盤放桌上,

指針有氣無力地晃了晃。開始叭叭一堆“百年香灰”、“純陽金水”之類的術語,

眼角余光還瞟著陳疏宇。陳疏宇面無表情聽著。

老道那句帶著興奮腔調的“香火錢自然是心誠則靈”剛出口,他直接打斷:“多少錢?

”聲音冷硬?,F金點清,老道那張干瘦臉笑開了花,露出一口黃牙,

飛快寫下一個地址:東郊,柳河村廢址。東郊那破村子像被轟炸過,

斷墻跟巨人骨頭似的杵在慘白月光下。死靜,只有風在破巷子里鬼哭狼嚎,草長得比腿高。

老道找了個只剩半拉院墻的破地方。他從舊布袋里掏出些破爛:一包像石灰的“百年香灰”,

一只掉漆的黑碗,一沓糙黃符紙,個銅鈴鐺,一小瓶渾濁發(fā)黑的“雞冠血朱砂”。

我那銅鏡被供在幾塊斷磚上。法事亂糟糟的。老道圍著銅鏡又蹦又跳,搖鈴鐺,撒灰,

嘴里嘟嘟囔囔。鈴聲在廢墟里撞出回音。那瓶黑水基本潑地上了,味兒嗆死人。符紙點著了,

火苗躥了一下成灰。老道念叨得越來越快,腦門冒汗。起風了。怪風打著旋卷起灰和枯葉,

圍著我們轉,越轉越快,一股子濃得嗆人的血腥膻味。溫度猛降,跟掉冰窖一樣。

老道被風噎得直咳嗽,停了動作,驚慌四顧。就在這節(jié)骨眼——“啪!”一聲脆響。

是我那銅鏡!鏡面上咧開一道黑漆漆的口子!老道臉唰地白了,死死瞪著鏡子上那道裂痕。

下一秒,他連滾爬爬收拾地上那堆破爛,塞回包里,頭也不回地往村外黑燈瞎火里蹽了。

陳疏宇沒追。他站在原地,腳下又冷又粘,那股血腥膻味還在。鏡子裂開那道口子,

在月光下像個怪眼珠子。直覺告訴他——大錯特錯了!他轉頭回城,

盯著靈光觀那扇關著的門。熬到快半夜,門開了。老道鬼頭鬼腦伸頭看看,像個驚弓之鳥。

關鍵是他脫了道袍,換了件灰夾克、運動褲,腳上一雙白旅游鞋。他騎輛破電驢,

哧溜一下往城西方向躥。拐七拐八,躥到一個污水橫流的破街區(qū)。

最后停在一棟墻上畫滿涂鴉、窗戶釘著破板子的破樓前,閃身鉆進一道窄門。

陳疏宇悄沒聲跟過去,貼著門縫聽。

…鏡魂怨氣正猛…等滿月鬼門開…抽干她…續(xù)我十年命…”話里透著股邪乎的貪勁兒和瘋狂。

“……那丫頭……”老道壓著興奮:“…血統(tǒng)純著呢…鏡子找她索命,不是沒來由!放心,

今晚這一‘喂’,養(yǎng)得更兇了!時辰一到,她自己頂上去把那‘事’了了,

咱就只管‘抽油’點燈…”門縫外,陳疏宇的影子僵在墻上。這話跟冰水一樣,

澆透了他的心。

散落的黑頭發(fā)…梳妝臺的血痕…月瑤高燒…那場假法事…鏡子裂口…全是給人喂食!

喂他娘的“鬼壽”!他悄悄退開,融進黑夜里。只剩五天。不是救人,是搶命!

鏡子徹底瘋了。鏡面裂開的地方,大白天也黑咕隆咚的。

鏡框邊滲出暗褐色的、鐵銹一樣的水,黏糊糊的。太陽一落山,屋里就冷得跟停尸間似的,

空調開到最大也沒用。最嚇人的是那鏡子——只要光線角度變一點,

那血糊糊的蓋頭人影就在裂口里冒出來,有時模糊,有時連蓋頭布紋路都瞅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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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22 23:14: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