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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的原始股份?”

李文博幾乎是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他臉上剛剛建立起來的鎮(zhèn)定瞬間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震驚、荒謬和為難的復雜表情。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陳陽,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變調(diào),“公司最新一輪的估值是30億!10%的股份,那就是整整3個億!這……這不是我能決定的,甚至董事長一個人都……”

“我知道?!蔽移届o地打斷了他,“我當然知道這10%意味著什么。它意味著我不再是一個可以被隨意辭退的員工,而是公司的第三大股東,擁有在董事會上的一票否決權?!?/p>

我的平靜與他的激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越是云淡風輕,他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就越是洶涌。他終于明白,我圖謀的,根本不是錢,而是這家公司的未來。

“這不可能!”他下意識地拒絕,“陳陽,你這是獅子大開口!公司可以給你期權,可以給你幾千萬的現(xiàn)金獎勵,但原始股份,絕無可能!這是公司的底線!”

“底線?”我笑了,笑容里帶著一絲冰冷的嘲諷,“李總,你們現(xiàn)在還有資格跟我談底線嗎?72小時,是‘天樞’的生命倒計時,也是公司的。沒有我,你們手里的那90%股份,價值會在三天后歸零。是我在談底線,而不是你們?!?/p>

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腳下這座城市的車水馬龍。

“五年前,我把‘天樞’給你們的時候,它一文不值。是我,賦予了它價值。這五年來,你們用它賺取了30億的估值,而我,只拿著每個月一萬五的薪水?,F(xiàn)在,它生病了,只有我能治好它。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的那一部分,過分嗎?”

我的話語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剖開了商業(yè)社會溫情脈脈的面紗,露出了底下最赤裸的價值交換邏輯。李文博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反駁。

是啊,如果沒有“崢崢”,就沒有“天樞”;沒有“天樞”,就沒有這家公司。從這個角度講,我的要求,非但不過分,甚至可以說是理所應當。

他頹然地坐回椅子上,雙手抱著頭,陷入了劇烈的天人交戰(zhàn)。他知道,這件事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技術范疇,上升到了公司最高層級的權力博弈。

“我需要時間,我需要和董事長商量……”他艱難地說道。

“可以?!蔽肄D(zhuǎn)過身,重新看著他,“我給你24小時。24小時后,如果我得不到滿意的答復,那么我U盤里的那份‘解決方案’,或許會出現(xiàn)在你們競爭對手的郵箱里。我相信,他們會對‘天樞’的‘癌變’過程,很感興趣?!?/p>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但我知道,對付商人,就必須用商人的語言。

李文博的身體猛地一顫,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很清楚,如果“天樞”的底層漏洞被競爭對手掌握,那將是比數(shù)據(jù)清零更可怕的災難。那意味著公司的商業(yè)命脈,將被別人死死地攥在手里。

“你……”他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只是在陳述一種可能性?!蔽衣柫寺柤纾匦禄謴土四欠N人畜無害的平靜,“李總,現(xiàn)在,我們來談談技術問題吧。畢竟,在你們做出決定之前,我得先保證這艘船不會提前沉沒?!?/p>

我的姿態(tài)轉(zhuǎn)換得如此自然,仿佛剛才那個索要3億股份的商業(yè)惡魔只是他的幻覺。這種極致的拉扯,讓李文博感覺自己的神經(jīng)快要被繃斷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徹底失去了主動權,只能被我牽著鼻子走。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重新切換回CTO的角色:“好……你說,需要我們做什么?”

“第一,立刻成立一個最高權限的‘天樞’應急小組,由我直接領導。所有技術部門,包括服務器、數(shù)據(jù)庫、網(wǎng)絡安全,必須無條件配合我的所有指令?!?/p>

“可以?!崩钗牟c頭。

“第二,把王志輝手下那幾個核心技術組長叫來。他們雖然能力不怎么樣,但對業(yè)務流程還算熟悉,可以給我打打下手,處理一些雜事?!?/p>

“沒問題?!?/p>

“第三,給我準備一間獨立的辦公室,最高配置的電腦,以及……無限量供應的咖啡和功能飲料?!蔽翌D了頓,補充道,“從現(xiàn)在開始,直到危機解除,我不會離開公司一步。”

李文博看著我眼中閃爍的精光,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敬畏。他意識到,眼前的年輕人不僅有著超越年齡的商業(yè)手腕,更有著一個頂尖技術人最純粹的執(zhí)著與瘋狂。

接下來的時間,整個公司的技術部門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速運轉(zhuǎn)的緊張狀態(tài)。

我的名字,“陳陽”,或者說“錚錚”,像一陣風暴,迅速席卷了公司的每一個角落。關于我的傳說,開始以各種版本在員工之間流傳。有人說我是董事長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有人說我是國家秘密部門派來的技術專家,更有人說我根本不是人,而是“天樞”系統(tǒng)自己產(chǎn)生的人工智能。

而風暴的中心,我所在的那個被臨時征用的小型會議室里,氣氛卻壓抑得近乎凝固。

王志輝手下的那幾個組長,曾經(jīng)對我頤指氣使、愛答不理的技術精英們,此刻正襟危坐,像小學生一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看著我在鍵盤上翻飛的手指,看著屏幕上那些他們從未見過、如同天書般的代碼和數(shù)據(jù)流,眼神里充滿了震撼和迷茫。

他們引以為傲的技術壁壘,在我的面前,薄得像一層窗戶紙。

“數(shù)據(jù)庫組長,我需要‘天樞’近一個月的所有日志,脫敏后立刻傳給我,10分鐘內(nèi)完不成,你就自己去跟李總辭職?!?/p>

“服務器小組,所有服務器的CPU和內(nèi)存使用率曲線圖,實時刷新,投到左邊那塊屏幕上。任何超過80%閾值的,立刻標紅報警。”

“老劉,你是負責前端的,去,把所有會產(chǎn)生大量并發(fā)請求的業(yè)務模塊都列出來,按優(yōu)先級排序。我要知道,哪些是我們可以暫時降級甚至關停的‘非承重墻’?!?/p>

我的指令簡潔、清晰,不帶一絲感情。每一個指令都直擊要害,不容置疑。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我。在他們的印象里,我一直是個沉默寡言、反應遲鈍、需要別人推一下才動一下的“技術僵尸”。而此刻的我,大腦仿佛一臺超頻運轉(zhuǎn)的超級計算機,同時處理著無數(shù)條信息,精準地調(diào)度著每一個“零件”。

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他們感到了深深的畏懼。他們終于明白,自己過去五年的傲慢和輕視,是多么的可笑。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在我的指揮下,一張巨大的“天樞”系統(tǒng)運行狀態(tài)圖,被完整地呈現(xiàn)在了我們面前。那些潛藏在暗處的“癌細胞”,那些異常的數(shù)據(jù)流動,第一次被如此清晰地暴露在陽光之下。

“找到了。”我死死盯著屏幕上一個不斷閃爍的紅點,“就是它,‘幽靈隊列’?!?/p>

“‘幽靈隊列’?”一個組長下意識地問道。

“一個已經(jīng)被廢棄的、五年前的API接口。它本該隨著版本迭代被清除,但由于某個程序員的疏忽,它被遺留了下來,成了一個沒有任何文檔記錄的‘后門’。”我解釋道,“而我們的‘癌細胞’,就是通過這個后門,不斷向系統(tǒng)內(nèi)部注入垃圾數(shù)據(jù),進行無限制的增殖?!?/p>

“那……那我們直接關閉這個接口不就行了?”另一個組長興奮地說道,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天真?!蔽依淅涞仄沉怂谎郏澳阋詾榘┘毎麜侠蠈崒嵉卮谝粋€地方讓你切除嗎?它們已經(jīng)和正常的業(yè)務邏輯深度耦合,就像藤蔓一樣,纏繞住了大樹的根系。強行關閉接口,只會導致更大規(guī)模的系統(tǒng)紊亂,甚至直接宕機?!?/p>

我的話,再次將他們打入冰窟。

“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我沒有回答他們。我戴上耳機,將外界的一切嘈雜隔絕。我的眼中,只剩下屏幕上那片盤根錯節(jié)、閃爍著危險紅光的數(shù)據(jù)森林。

接下來,將是一場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在數(shù)字世界里進行的,最精密、最兇險的外科手術。

我需要剝離藤蔓,但不能傷到樹根。

我需要殺死癌細胞,但要保住健康的器官。

我將獨自一人,在0和1的世界里,對抗一場席卷整個系統(tǒng)的數(shù)字瘟疫。我的手指在鍵盤上開始加速,代碼如瀑布般在屏幕上傾瀉而下。

會議室里的其他人,只能屏住呼吸,看著這宛如神跡的一幕。他們看不懂我在做什么,但他們能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強大的力量,正在通過我指尖的敲擊,注入到那個瀕臨崩潰的系統(tǒng)中去。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直到我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來自李文博。

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一句話。

“董事長落地了。他同意了你的所有條件,合同明天就準備好。只有一個要求:救活‘天樞’?!?/p>

我看著短信,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然后,我刪掉短信,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扔到一旁。

牌局的上半場,已經(jīng)結束。

現(xiàn)在,該是我這個唯一的牌手,向所有人展示我真正技術的時候了。

我深吸一口氣,敲下了啟動“邏輯手術”模塊的第一行指令。

那一刻,我仿佛聽到了整個“天樞”系統(tǒng),發(fā)出了一聲痛苦而又充滿希望的呻吟。


更新時間:2025-08-23 04:07: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