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霖以前偏愛晚晚，后來曉曉長大，他更愛曉曉。
晚晚長得像我多一些，曉曉長得像他多一些。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曉曉玩親親舉高高，而對晚晚只是象征性地抱一下。
晚晚有些失落，她也想像妹妹一樣舉高高。
我安慰她，爸爸回家很累了，你也挺重的，爸爸舉不起你了。
這年徐霖提議把公婆接到城里過年，因為他們家好幾年沒在一起過年了。
我不習慣農(nóng)村生活，只有舉辦婚禮前去過一次他家，后來再也沒回去。
環(huán)境不好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人更不好。
我不同意，他父母在農(nóng)村生活一輩子，好多習慣都不同，住一起容易產(chǎn)生矛盾。
公婆仗著自己是長輩頤指氣使指手畫腳，從來不考慮我們后輩的感受。
徐霖在丈夫與兒子角色之間難以平衡，我怕他左右為難。
婚前去他們家那次，正好是過年期間。
聽說徐霖帶了未婚妻見家長，竟來了不少親戚湊熱鬧。
后來才知道，公婆在鄉(xiāng)下人緣并不好。
今天因為村東頭一只雞啄了地里菜葉罵上一兩個小時。
明天因為村西頭一只狗路過門口跟自家狗打了一架跑到人家門口問候人家祖宗。
但公婆說我這個城里媳婦是獨生女，家里有廠子，以后孩子們找工作可以幫得上忙。
那些親戚都是沖著我以后可能會幫他們來的。
而且家境富足的獨生女，在鄉(xiāng)下很是稀奇的。
公婆一邊稱贊我能干，一邊讓我給徐家亂七八糟的長輩親戚下跪拜年，給晚輩紅包，還說這是鄉(xiāng)里習俗。
其實就是想拿捏我，我當場扭頭就走。
好在徐霖站在我這邊，婚禮才如期舉行。
他要盡孝，多給點錢就是了。
徐霖說兩個孩子還小，不方便帶回去過年。父母老了，就只想過過兒孫繞膝的生活。
也帶他們過過城里舒適日子。
就這一次，如果再生事端以后就不讓他們來了。
如果我不習慣他們住家里，徐霖說就在附近訂酒店。
徐霖軟硬兼施，想到這么多年我不回鄉(xiāng)下過年的確有些過意不去，我點頭同意。
晚上一家吃過晚飯坐在客戶看電視聊天。
徐霖抱著曉曉坐在大腿上剝堅果，父慈子孝溫馨。
晚晚眼紅，提出也想坐大腿吃爸爸剝的堅果。
我勸晚晚爸爸就那么大，承受不了兩個人。
公婆開玩笑說，因為曉曉姓徐，是他們徐家人，才有資格坐爸爸的大腿。
如果晚晚改姓，也可以享受爸爸的偏愛。
話里的意思是晚晚姓舒，不是他們徐家人。
懵懂的晚晚好像感覺到什么，只能站在一邊眼巴巴地看著徐霖抱著曉曉滿眼愛意。
我在晚晚眼里看到失落，讓徐霖也抱抱晚晚。
徐霖大概也覺察到空氣異樣，趕緊放下曉曉抱晚晚。
晚晚坐在徐霖大腿上，愿望得逞后笑得很開心。
而曉曉則開始撒潑打滾胡鬧，說自己跟爸爸姓，才爸爸的女兒，才只有她才有資格坐爸爸大腿。
我最不喜歡孩子無理取鬧，威脅曉曉再鬧就動手了。
公婆來這幾天，特別寵曉曉，事事都依著她，經(jīng)常只帶她出去玩買吃的玩的。
而晚晚想去，公婆就讓她找外公外婆。
說是自己帶不了兩個孩子，尤其晚晚還調(diào)皮，喜歡亂跑跟不上。
曉曉還小，他們還能看得住。
有了爺爺奶奶撐腰，曉曉在人前膽子越發(fā)大膽起來。
挨了我一下警戒的輕拍，曉曉哭著說：“姐姐姓舒，我姓徐，姐姐跟我與爸爸爺爺奶奶都不是一家人。我跟爸爸姓，爸爸應該多疼我一些！”
此話一出，空氣一時間凝固了，我冷冷地看著公婆，他們的笑凝固在臉上。
這些話，我與爸媽從來都沒教過曉曉。他們一來曉曉就會，是誰教得不言而喻。
公婆趕緊打圓場糊弄過去，小插曲后又聊起小叔子徐霄工作結(jié)婚戀愛的事。
公公暗示徐霖能不能幫襯一下徐霄在這座城里買套房子。
“兩兄弟住得近，方便串門，有事也好商好量?！?/p>
徐霄已經(jīng)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現(xiàn)在結(jié)婚沒有房子可不行。
我看著徐霖，不說話。
徐霖立刻心領(lǐng)神會：“現(xiàn)在房價這么貴，買套房子可要不少錢。即使只付首付，月供也不少。徐霄工作還沒穩(wěn)定，等穩(wěn)定后再說吧。”
碰了軟釘子，婆婆態(tài)度溫和親切討好：“那就等你們新房子裝好搬過去，這套房子先不賣，借給徐霄先把婚結(jié)了。”
我低頭給晚晚剝山核桃，當沒聽見。
婆婆見我沒有反對，繼續(xù)說：“等徐霄攢夠首付錢買房子再搬出去，不過兩三年時間?，F(xiàn)在房地產(chǎn)還在猛漲，等個兩三年說不定房價更高。晚賣兩年能多賣不少錢呢，也算是幫你們掙錢了?！?/p>
公公在一邊幫腔：“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到時候等徐霄工作穩(wěn)定，不如把這房子賣給徐霄。也不讓你們夫妻吃虧，就原價賣就好。哪有買東西不舊不跌價呀？”
話里話外以原價買這房子還是我們占了天大便宜。
婆婆前面還說房價漲呢，這老兩口事先也不商量一下，又是各說各的。
一唱一和真是好熱鬧。
不過這次他們沒有因為意見不同而吵起來，因為目標是一致的。
婆婆見我不開口以為我默認，更進一步喜笑顏開：“老徐，兄弟說錢就傷感情，好歹這房子有一半是徐霖的，是徐霖的也是徐家的，徐家也是徐霄的，到時只付舒越那一半就好。農(nóng)村家里哪個不是大的幫小的呢。舒越通情達理，肯定會同意的吧？就當徐霖資助徐霄的，結(jié)婚就不用另外給紅包?！?/p>
“以后徐霄肯定能記得你們的好，以后晚晚曉曉嫁出去后也算是有個娘家。有啥事有叔叔堂弟給撐著呢，絕對不讓她們在娘家受氣?！?/p>
聽著他們說著幾百萬的房子像菜市場買菜，還能討價還價。
這紅包也真是太大，一百多萬呢。
我聽他們白日做夢，信口開河，只是笑笑。
房子可是增值的，這房子買了這些年，房價早就漲了一半不止。
中心地段，一邊是商業(yè)街，一邊是城市公園，公立示范幼兒園、重點中小學，大超市、三甲醫(yī)院不過一站地，出了小區(qū)就是地鐵站……
想起徐霄第一次來家里做客，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后就對這房子贊不絕口，夸我當初有眼光。說要是自己以后能住進這樣的房子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原來那個時候，他們一家人都開始打這房子的主意，
徐霖見我笑著不說話，知道成人交際規(guī)則，沒有馬上答應就是拒絕，趕緊打圓場說以后再說嘛。
于是話題從房子轉(zhuǎn)到車子。
家里有兩輛，一輛我平時帶孩子出去開，一輛徐霖上班開。
當上總監(jiān)后，徐霖準備換輛更好的車，有時出去談業(yè)務車也是身份的象征。
公婆一聽徐霖要換新車，立刻又來了興致：“舊車才買四五年，賣二手折價不少吧？不如給徐霄上下班代步，物盡其用也不浪費?！?/p>
我插嘴：“最近有個新聞，把自己的車給別人開，出了事車主負責，差點進去了。”
公婆又說上次事件后他們已經(jīng)嚴厲教育過徐霄，以后他都會遵守交通法規(guī)。
那車過戶給徐霄，這樣以后出事就跟徐霖無關(guān)，徐霄也會更加愛惜的。
至于價格嘛，就給個兄弟友情價就行。
我心里清楚，以徐霖偏袒家人的本性，怎么可能以市場價？
未等徐霖開口，我終于忍不住笑著說：“好啊，就原車價打個7折吧。好歹也是50萬的車，7折也有35萬?！?/p>
以徐霄現(xiàn)在月薪5000，怕是6年不吃不喝才買得起。
更別說他遲到早退請假，一個月扣完連交房租都要向徐霖伸手救濟。
更別說保險保養(yǎng)油費停車費。
他養(yǎng)自己都夠嗆，還養(yǎng)車？
公婆一聽，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不滿。
說鄉(xiāng)里兄弟相互幫扶才是常理，總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等以后徐霄發(fā)達了，一家人相互扶持才能走得更遠。
我看著公婆一臉憧憬的樣子無聲冷笑。
徐霄是個什么德行他們怕是比我更清楚。
徐霄發(fā)達？草根創(chuàng)業(yè)神話？
小報故事看多了吧。
一個勉強上民辦大學的大學生畢業(yè)后依然沉溺電子游戲無法自拔，巨嬰一只。
在校期間把學費拿去吃喝玩樂，要不是畢業(yè)的時候痛哭流涕求著徐霖把拖欠的學費補上，連畢業(yè)證都拿不到。
畢業(yè)后，徐霖暗地里也資助徐霄不少。
徐霄換工作跟換季一樣頻繁，不是這個太累，就是那個錢太少，沒有美女，還有就是不自由。
錢掙不了多少，還想學人家富二代穿名牌潮牌，總幻想自己是富二代霸總。
上次把徐霖的車借出去約會，油箱用光，車里一片狼藉，關(guān)鍵還有十多分幾千塊的罰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