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被重新關回地牢。
在這昏暗的地牢之中已經(jīng)不知道外面現(xiàn)在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隨著時間的推移，對于時間的概念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黑暗里，葉知新盯著自己的雙手。指節(jié)上還殘留著干涸的血跡，指甲縫里嵌著幾根扯斷的頭發(fā)。他握緊拳頭，又松開，反復幾次，仿佛在確認這雙手是否真的能殺人。
葉知新很明白像這樣的搏殺肯定不會只有這么一次，這一次是因為蕭林宇自己才免于雙手染血，但是下一次呢？若是對面的兩人，蕭林宇一人無法戰(zhàn)勝到時候自己又該怎么辦？坐以待斃嗎？
對面的蕭林宇靠在墻邊，閉目養(yǎng)神。他的呼吸很輕，但葉知新知道，他根本沒睡。
“能教教我嘛?！比~知新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磨過砂紙。
蕭林宇睜開眼，目光在昏暗的火光下顯得格外銳利。
“教你什么？”
“你能輕松殺...擊敗那兩人?！比~知新頓了頓繼續(xù)道：“我不想殺人，但是也不想被殺?！闭f到這葉知新的聲音壓低了許多，他自己都意識到這樣的說法在目前的情況下似乎顯得十分天真。
蕭林宇沉默了一會兒，最終緩緩坐直身體，走到鐵牢中央位置，活動了一下手腕。
“過來?！?/p>
葉知新趕緊起身站到了他的對面。
“擒拿手，不是蠻力?！彼鹗?，五指微微彎曲，像鷹爪一般，“是關節(jié)、筋骨、弱點?！?/p>
葉知新跟著站起來，學著他的樣子擺出架勢。
“先學‘鎖腕’?！笔捔钟钌焓肿プ∪~知新的手腕，拇指精準地按在他的腕骨凹陷處，“這里，用力一壓，整條手臂都會酸麻?！?/p>
葉知新試著模仿，但手指的力道不夠，蕭林宇輕易就掙脫了。
“太軟。”蕭林宇皺眉，“你是要制服人，不是給人撓癢?！?/p>
葉知新深吸一口氣，再次嘗試，這一次拇指狠狠摁下。蕭林宇的眉頭微微一皺，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勉強及格?！彼u價道，“再來，反關節(jié)?！?/p>
他抓住葉知新的手腕，猛地一擰，葉知新頓時痛得悶哼一聲，整條手臂被迫翻轉(zhuǎn)，幾乎失去反抗能力。
“人的關節(jié)只能往特定方向活動，逆著來，就能讓人失去行動力?！笔捔钟钏砷_手，“試試?！?/p>
葉知新學著他的動作，抓住蕭林宇的手腕，用力一擰——但蕭林宇的手臂像是鐵鑄的一般，紋絲不動。
“你的手指要扣緊，拇指壓住這里?！笔捔钟钪噶酥缸约菏滞髢?nèi)側(cè)的筋絡，“不是硬掰，是控制?！?/p>
葉知新咬牙，再次嘗試。這一次，他的拇指死死抵住蕭林宇手腕的筋，猛地一擰——
蕭林宇的手臂終于被迫翻轉(zhuǎn)，但他只是輕輕一抖，就掙脫了束縛。
“進步了?！彼溃暗€不夠快，你缺少一股子狠勁。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徹底狠下心?！?/p>
......
接下來的時間，牢房成了他們的訓練場。
蕭林宇教他如何利用敵人的體重反制對方，如何在被壓制時掙脫，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讓對手失去行動能力。
“擒拿不是硬拼，是借力。”蕭林宇的聲音冷靜而精準，“敵人沖過來，你不需要擋，只需要讓他的力量變成你的。”
他示范了一次，當葉知新?lián)溥^來時，蕭林宇只是側(cè)身一讓，順勢抓住他的手腕，借著他前沖的力道一拽——葉知新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肩膀撞得生疼。
“再來?！笔捔钟蠲鏌o表情地說道。
葉知新爬起來，再次嘗試。
一次，兩次，三次……
直到死亡的牢籠被再度被開啟，兩人又再度被關進了那個熟悉的修羅場。
葉知新站在籠中，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對面的兩個少年眼神陰鷙，一個身形瘦削如刀，另一個肌肉虬結(jié)，跟先前面對的那兩個少年完全不一樣的氣場，顯然都是經(jīng)歷過數(shù)次廝殺的老手。
閻戮的聲音如毒蟲般鉆入耳膜："老規(guī)矩，一炷香，活兩人。"
血色長香剛一點燃。
瘦削少年瞬間就動了，速度快得驚人，直撲蕭林宇！蕭林宇側(cè)身閃避，卻被對方一記肘擊逼退數(shù)步。
肌肉少年則獰笑著朝葉知新逼近，粗壯的手臂上布滿陳年疤痕。"小子，殺過人沒？"他咧嘴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果然不同先前，對面的兩人殺伐果斷！
葉知新沒有回答，只是擺出蕭林宇教他的架勢——拇指內(nèi)扣，五指如鉤。肌肉少年嗤笑一聲，猛地撲來！
第一招，鎖腕！
葉知新精準扣住對方手腕，拇指狠壓筋絡。肌肉少年悶哼一聲，卻并未如預料般癱軟，反而猛地一掙——
"咔嚓！"
葉知新聽到自己指節(jié)錯位的聲響，劇痛讓他眼前發(fā)黑。
肌肉少年趁機一拳砸在他腹部，胃酸混合著血沫從嘴角溢出。
"就這點本事？"對方揪住他的頭發(fā)，將他的臉狠狠撞向鐵欄。
眩暈中，葉知新瞥見蕭林宇正被瘦削少年纏住。那人招式刁鉆，專攻關節(jié)薄弱處，蕭林宇一時竟脫身不得。
"看哪呢！"肌肉少年拽著葉知新的衣領將他摜倒在地，膝蓋重重壓住他的胸口。
缺氧讓葉知新視野邊緣開始發(fā)黑，他拼命掰扯對方的手指，卻像在撼動鐵鉗。突然，他摸到對方小指上一處陳年斷疤。
第二招，反關節(jié)！
葉知新用盡全身力氣掰住那根殘缺的小指，猛地一擰！
"啊——！"肌肉少年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壓制頓時松動。
葉知新趁機滾到一旁，咳出一口血痰。他的右手三根手指已經(jīng)扭曲變形，但此刻顧不得疼痛。
肌肉少年雙目赤紅，像受傷的野獸般再次撲來。
這次葉知新沒有硬接，而是側(cè)身讓過沖勢，順勢扣住他的后頸——五指如鐵箍般扣住咽喉，拇指深深陷入頸側(cè)動脈。
第三招，鎖喉！
肌肉少年瘋狂掙扎，手肘向后猛擊葉知新肋下的舊傷。
劇痛讓葉知新眼前翻白，但他不敢松手。
"放...放手..."對方的聲音變得嘶啞，指甲在葉知新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
葉知新能感覺到掌下喉結(jié)的滾動，聽到氣管被擠壓發(fā)出的"咯咯"聲。
肌肉少年的臉色由漲紅轉(zhuǎn)為青紫，掙扎的力道逐漸減弱。
"我...不想...你別..逼我！"葉知新牙齒打顫，手上的力道卻不自覺加重。
"咔。"
一聲輕微的脆響。
肌肉少年的身體突然僵直，隨后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軟倒。
葉知新呆滯地松開手，看著對方渙散的瞳孔里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
鐵籠另一側(cè)，蕭林宇終于擰斷了瘦削少年的脖子。
香爐里，最后一縷青煙消散。
"時間到。"閻戮撫掌而笑，"不錯不錯。"
葉知新重重跪在地上。他盯著自己的雙手——就是這雙手，剛剛活生生掐死了一個人。掌紋里滲著的血怎么也擦不干凈，指甲縫里還殘留著幾絲皮肉。
回到地牢后，葉知新蜷縮在角落，把臉埋進膝蓋。他聞到手上揮之不去的血腥味，混合著肌肉少年臨死前失禁的惡臭。葉知新只覺得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可吐了半天，即便面色發(fā)紫但是卻什么也沒吐出來。
這不斷產(chǎn)生的惡心感覺并非是因為血腥味和惡臭味所導致的，更多的是因為親手殺人而產(chǎn)生的極度負罪感。
對于葉知新而言，活生生掐死一個人的瞬間，自己才是真正徹底墮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