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兜里的手機又震了。
還是短信。同一個陌生號碼。
我停住腳步，站在屋檐下。雨水濺起的濕氣撲在臉上。我點開。
這次內容長了一些：
警告：目標人物‘林默’（男主）出現(xiàn)異常波動。行為模式偏離原著軌跡。初步檢測，疑是攜帶非法‘氣運加持’類外掛程序。請保持警惕，持續(xù)觀察。系統(tǒng)能量不足，即將進入休眠……滋……
短信到這里戛然而止，最后那個“滋”聲仿佛帶著電流的雜音，直接刺進我的神經(jīng)。
林默？
這個名字像一根針，猛地扎了我一下。
我認識林默。他是我們系另一個班的，一個……挺普通的男生。成績中等偏上，長相清秀但不算特別出眾，家境似乎也一般。存在感不高，屬于那種在人群里很容易被忽略的類型。唯一的印象是，他好像運氣一直不太好？小組作業(yè)總抽到最難的題，勤工儉學也老碰上麻煩事。
男主？他？
《都市龍隱》……男主叫林默？
我握著手機，站在圖書館的屋檐下，雨水嘩嘩地砸在腳邊的水泥地上，濺起冰涼的水花。冷風卷著雨絲灌進衣領，我打了個寒顫。
那條詭異的短信，像一顆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我腦子里激起了無法平復的漣漪。反派女配？抹殺？林默是男主？還開了掛？
荒謬。太荒謬了。
我甩甩頭，試圖把這荒謬的念頭甩出去?？隙ㄊ悄膫€混蛋搞的惡作劇，或者我壓力太大出現(xiàn)幻覺了。我撐開傘，沖進雨幕里，冰冷的雨水打在傘面上噼啪作響。
回到租住的小單間，濕冷的空氣讓我更煩躁。胡亂換了衣服，打開電腦，想找點事情轉移注意力。鬼使神差地，我在瀏覽器搜索框里輸入了“都市龍隱”四個字。
敲下回車。
頁面跳轉。
屏幕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個小說網(wǎng)站的鏈接。封面是一個畫風略夸張的都市背景，一個背影模糊但氣勢不凡的男人站在高樓頂端，俯視著腳下的霓虹。
書名：《都市龍隱》。
我的呼吸一滯。手指有點不聽使喚，點開了鏈接。
簡介很套路：平凡大學生林默，意外獲得神秘傳承，開啟逆襲之路，扮豬吃虎，打臉無數(shù)看不起他的人，最終成為都市巔峰王者，坐擁財富美人……
我快速滑動鼠標滾輪。角色欄。
男主：林默。
反派女配：石清硯。身份：林默同校學姐，校董獨女。性格：驕縱任性，眼高于頂。因嫉妒男主與平民?；ò讜赞弊叩媒啻卧O計陷害男主，最終被男主識破并狠狠打臉，家族企業(yè)破產，下場凄慘。
我盯著“石清硯”那三個字，還有后面“校董獨女”、“下場凄慘”的描述，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我叫石清硯。
我爸……確實是本地一所知名私立大學的校董。但我性格驕縱任性？眼高于頂？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有點宅、有點悶、只想順利畢業(yè)找個安穩(wěn)工作的普通學生。
嫉妒？陷害林默？
我努力回憶和林默的交集。少得可憐。除了偶爾在公共課或者學院活動上遠遠見過，幾乎沒說過話。他那種背景板一樣的人，我怎么會去嫉妒他？還陷害他？
手機短信……網(wǎng)站小說……
難道……
一個瘋狂又可怕的念頭攫住了我。我猛地站起來，在狹小的房間里來回踱步。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玻璃，聲音急促得讓人心慌。
不，不可能。這太離奇了。
可那條短信怎么解釋？它精準地叫出了我的名字，還有林默的名字。還有這個小說……主角名字、我的名字、我爸的身份……都對上了。
我坐回電腦前，手指冰涼。我深吸一口氣，點開了小說的正文部分，直接搜索“石清硯”。
很快，找到了。
小說里，“石清硯”第一次正式出場，是在一場由學生會組織的“校企合作人才選拔賽”上。這場比賽由幾家大公司贊助，面向全校高年級學生，最終優(yōu)勝者能獲得寶貴的實習和直通offer機會。是小說前期一個挺重要的情節(jié)點。
小說里寫道：校董千金石清硯作為學生代表之一（靠她爸的關系），擔任了選拔賽的評委助理。她無意中看到了報名名單里林默的名字，想起之前偶然聽人議論過林默似乎對同班的平民?；ò讜赞庇悬c意思。石大小姐頓時心生不悅，覺得林默這種底層窮酸也配覬覦她圈子里的目標（小說設定白曉薇是石清硯塑料姐妹團的一員）？于是，她暗中動了手腳。
她利用評委助理的便利，偷偷調換了林默的選題。
原本林默抽到的題目是一個常規(guī)的市場案例分析。但被石清硯換成了一個極其冷僻、涉及大量前沿技術和復雜模型的行業(yè)難題。這個題目是給頂尖研究生準備的，連出題的教授都認為本科生不可能完成。石清硯的目的，就是要讓林默在臺上出個大丑，徹底斷絕他獲得名次、進入白曉薇視野的機會。
按照小說接下來的情節(jié)，林默在臺上拿到題目時確實懵了。臺下也一片嘩然，都覺得他完了。但就在林默絕望之際，他腦海里那個神秘的“老爺爺”（金手指）蘇醒了，瞬間將龐大的知識灌頂給他。林默不僅完美解答了難題，還提出了極具前瞻性的見解，震驚全場！他因此一鳴驚人，獲得了比賽第一名和頂級公司的青睞。而石清硯的小動作也被林默通過某種方式（可能是金手指感知）察覺，埋下了日后被清算的伏筆。
我看完這段描寫，后背全是冷汗。
時間……我猛地抓起手機看日期。
今天，就是選拔賽報名的最后一天！而比賽，就在三天后！
小說里的“石清硯”，就是在這時候開始作死的。
可我不是“她”??！我根本不知道什么選拔賽評委助理的事！我甚至都忘了有這個比賽！我最近一直在圖書館啃書，準備一個重要的專業(yè)資格證考試！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屏幕上跳動著“輔導員”的名字。
我心頭一跳，接通電話。
“喂？石清硯同學嗎？”輔導員的聲音傳來，帶著點例行公事的客氣，“是這樣，校企合作選拔賽那邊，組委會臨時需要一個細心點的同學幫忙處理些評委助理的雜務，主要是資料整理和現(xiàn)場協(xié)調。我記得你做事挺穩(wěn)妥的，又是校董……咳，那個，你時間方便嗎？就占用你比賽前后大概三天時間，算志愿工時。”
來了！
小說情節(jié)，它真的來了！
一股巨大的恐懼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如果按照小說發(fā)展，我接下這個助理工作，然后“心生不悅”，“暗中動手腳”……等待我的就是被男主打臉、家破人亡的結局！
“石清硯同學？你在聽嗎？”輔導員的聲音把我從恐懼中拉回。
“在，在聽?！蔽覐娖茸约豪潇o，聲音盡量平穩(wěn)，“王老師，這個助理工作……具體需要做些什么？還有，評委都有誰？選題是怎么確定的？”
輔導員似乎有點意外我追問細節(jié)，但還是解釋道：“哦，工作很簡單的，就是賽前幫忙整理打印選手資料和題目，比賽時在評委席旁邊遞遞材料，計個分什么的。評委就是幾家贊助公司的HR總監(jiān)和咱們學院的張教授、李教授。選題是幾位評委共同出的題庫，打印好了封在信封里，比賽當天現(xiàn)場由選手自己抽簽決定。”
現(xiàn)場抽簽？打印好的信封？
這和小說里寫的“評委助理暗中調換”似乎對上了操作空間。
“王老師，”我深吸一口氣，“謝謝您的信任。不過……我最近在準備那個XX資格證考試，時間排得很滿，可能抽不出完整的幾天。您看能不能推薦其他更合適的同學？比如學生會的干事？他們可能更有經(jīng)驗?！?/p>
我選擇了拒絕。直接掐斷這個作死的開端。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斑@樣啊……那好吧。我跟組委會那邊說一聲，看看其他同學。你專心復習?！陛o導員的語氣聽起來有點遺憾，但也沒勉強。
掛了電話，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滑坐到地上，心臟還在怦怦狂跳。
拒絕了。第一步，算是避開了？
可那條短信的警告還在耳邊回響：林默出現(xiàn)異常波動，疑是攜帶非法外掛。
還有系統(tǒng)……它說能量不足休眠了？那是什么東西？它還在嗎？
我試著在心里默念：“系統(tǒng)？在嗎？”
沒有任何回應。死寂一片。
只有窗外的雨聲，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