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百樂門的鋒芒暗刺民國二十七年,上海法租界的梧桐葉被秋陽染得金紅,
百樂門的鎏金旋轉(zhuǎn)門卻永遠(yuǎn)裹著盛夏般的喧囂。林晚秋站在門內(nèi)陰影里,
象牙白旗袍領(lǐng)口別著的珍珠發(fā)夾,是她精心挑選的“軟肋”——留洋歸來的林氏千金,
該有這樣溫順的點綴??芍挥兴约褐?,旗袍下擺暗袋里藏著的銅制哨子,
吹三聲便能調(diào)動碼頭十三處暗線,她是“黑蝶”,是掌控著上海半壁走私網(wǎng)絡(luò)的幕后之人,
今晚來這慈善舞會,只為釣一條大魚——新任淞滬警備司令,沈硯之?!靶〗?,
沈司令的車停在門口了?!毙≡碌穆曇魤旱脴O低,指尖悄悄碰了碰晚秋的袖口,
那是提醒她藏好腕間刻著“蝶”字的銀鐲。晚秋抬眼時,恰好撞上沈硯之投來的目光。
他穿一身深灰軍裝,肩章上的兩顆將星在水晶燈下發(fā)著冷硬的光,
腰間佩著的勃朗寧手槍槍套擦得锃亮。男人身姿挺拔如松,下頜線繃得極緊,
可那雙眼睛卻像浸了墨的寒潭,掃過人群時帶著審視,落到她身上時,
竟緩緩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提著裙擺上前,步幅拿捏得恰到好處,既顯千金的優(yōu)雅,
又能在靠近時看清他領(lǐng)口是否藏著微型相機(jī)——這是道上人的習(xí)慣,越是位高權(quán)重,
越愛藏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吧蛩玖?,久仰?!彼斐鍪?,指尖帶著恰到好處的微涼。
沈硯之的手覆上來時,晚秋清晰觸到他指腹的薄繭,那是常年握槍、扣扳機(jī)磨出來的痕跡,
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走私頭目都要厚重?!傲中〗愕拿暎以谀暇┚吐犨^。
”他的聲音低沉,像舊留聲機(jī)里的老唱片,“說你在巴黎學(xué)過花藝,
歸國后把林府的花園打理得比凡爾賽宮還精致?!边@話聽著是恭維,晚秋卻心頭一凜。
她在巴黎的三年,對外只說學(xué)花藝,實則在黑市跟著老鬼學(xué)情報傳遞,
沈硯之特意提“巴黎”,是在試探她的底。她抽回手,
指尖輕輕拂過旗袍下擺:“司令說笑了,不過是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兒,
哪及得上司令在戰(zhàn)場上的威風(fēng)?!蔽枨m時響起,是支纏綿的華爾茲。
沈硯之卻沒按常理邀舞,反而端起兩杯香檳,
遞了一杯給她:“聽說林小姐最近在盯十六號碼頭的貨?”晚秋捏著杯柄的手指驟然收緊,
香檳的涼意透過玻璃滲進(jìn)掌心。十六號碼頭是她上周剛從青幫手里搶來的據(jù)點,
只走了兩批私鹽,連老周都勸她穩(wěn)一穩(wěn),沒想到竟入了沈硯之的眼。她面上依舊笑著,
眼底卻冷了下來:“司令掌管著整個淞滬的治安,連碼頭的小事都要管?”“不是管小事。
”沈硯之湊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硝煙味,“是最近有批軍火,
總在十六號碼頭附近消失。林小姐日日去碼頭‘看貨’,沒見過異常?”這話像根針,
直直扎進(jìn)晚秋心里。軍火是松井一郎托她找的路子,她本想借著這批貨摸清日本商會的底,
沒想到沈硯之竟先盯上了。她仰頭喝了口香檳,
酒液滑過喉嚨時帶著澀意:“司令若是查軍火,該去問巡捕房,我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小姐,
哪懂這些?!鄙虺幹疀]再追問,只是目光落在她耳后的珍珠發(fā)夾上:“這發(fā)夾很別致,
像是三年前巴黎珠寶展上的孤品?!蓖砬镄念^一震——那發(fā)夾確實是她在巴黎黑市買的,
當(dāng)時賣主說這是某個伯爵夫人的遺物,從未公開過。沈硯之連這個都知道,可見他查自己,
不止一天兩天了。她強壓下心底的驚濤,笑道:“司令對珠寶也有研究?倒是難得。
”“只是見過類似的?!鄙虺幹D(zhuǎn)身,背對著她看向舞池,“林小姐若是有空,
改日我請你去林府喝茶,聽說你泡的雨前龍井,是上海灘一絕。”這是邀約,也是宣戰(zhàn)。
晚秋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緩緩道:“隨時恭候司令大駕。
”第二章 交鋒:林府茶宴的明暗棋局三日后,林府后花園。晚秋坐在梨花樹下,
指尖捏著茶匙,將龍井茶葉緩緩撥進(jìn)蓋碗。水是清晨從虎跑泉運過來的,水溫剛過八十度,
恰好能泡出茶葉的清香。她知道沈硯之今日來,不是為了喝茶,
是為了十六號碼頭的軍火——昨夜老周來報,說軍警查了碼頭附近的三個倉庫,
雖沒找到軍火,卻扣了她兩批準(zhǔn)備運去杭州的私鹽?!傲中〗愕牟杷?,果然名不虛傳。
”沈硯之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他沒穿軍裝,換了身藏青色長衫,倒少了幾分戾氣,
多了些文人的溫潤??赏砬镏?,這溫潤是假的,他腰間的槍套還在,只是藏在了長衫底下。
她起身讓座,將蓋碗推到他面前:“司令嘗嘗,這是今年的新茶?!鄙虺幹似鹕w碗,
卻沒喝,只是看著茶湯里漂浮的茶葉:“林小姐,十六號碼頭的私鹽,是你的吧?
”晚秋端著自己的蓋碗,指尖輕輕摩挲著碗沿:“司令說笑了,
林府的生意都在綢緞莊和百貨公司,哪會碰私鹽這種腌臜東西?!薄芭??”沈硯之抬眸,
目光銳利如刀,“可我查到,碼頭的管事老周,每個月都會往林府的賬上打三萬塊大洋。
林小姐,你要怎么解釋?”晚秋的心沉了沉。老周是她親生父親的舊部,忠心耿耿,
她讓老周打錢時特意走了三家錢莊的賬,沒想到還是被沈硯之查到了。她放下蓋碗,
直視著他:“老周是我父親的朋友,他打錢給我,是為了還當(dāng)年我父親幫他的恩情。
司令若是不信,可以去查老周的家底,他在蘇州有三畝良田,還得起這筆錢。”沈硯之笑了,
那笑意卻沒達(dá)眼底:“林小姐倒是會說話??晌疫€查到,老周上周去了趟日本商會,
見了松井一郎?!边@話像顆炸彈,在晚秋心里炸開。她讓老周去見松井,
是為了談軍火的交貨時間,這事她做得極為隱秘,連小月都不知道。沈硯之能查到,
說明他的人已經(jīng)滲透到了日本商會附近。她強壓下心底的慌亂,
端起蓋碗喝了口茶:“老周去日本商會,是為了給我買一匹日本絲綢。
司令若是連這種小事都要查,未免太閑了?!薄拔也皇情e?!鄙虺幹畔律w碗,
聲音冷了下來,“我是怕林小姐被人利用。松井一郎不是什么好人,他最近在找軍火,
想賣給北方的叛軍。林小姐若是和他扯上關(guān)系,后果不堪設(shè)想。”晚秋看著他,
忽然覺得有趣。沈硯之明明在查她,卻還裝作關(guān)心她的樣子,這戲演得倒是逼真。
她勾了勾唇角:“司令這么關(guān)心我,是怕我給你添麻煩,還是怕我壞了你的大事?
”沈硯之沒回避她的目光:“我是怕你死?!边@話太過直白,晚秋竟一時語塞。
她看著沈硯之眼底的認(rèn)真,心頭莫名一顫——這個男人,前幾日還在舞會上試探她,
今日卻說出這樣的話,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盤?“司令若是真怕我死,就不該扣我的私鹽。
”她迅速回過神,將話題拉回正軌,“我知道司令在查軍火,不如我們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沈硯之挑眉?!拔?guī)湍悴樗删焕傻能娀鹣侣?,你把私鹽還給我。
”晚秋一字一句道,“而且,我可以保證,這批軍火不會落到叛軍手里。
”沈硯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林小姐倒是敢賭。可你怎么保證,你不是在利用我?
”“我沒理由利用你?!蓖砬锏哪抗鈭远ǎ八删焕上胪塘宋业淖咚骄W(wǎng)絡(luò),
我早就想除了他。我們的目標(biāo)一致,合作對彼此都好?!鄙虺幹似鹕w碗,喝了口茶:“好,
我信你一次。但我有個條件,你查軍火的過程中,必須讓我的人跟著?!蓖砬镄闹欣湫?,
這是想監(jiān)視她。但她沒拒絕:“可以。不過,我的人也會跟著你的人,免得司令?;印?/p>
”“成交?!鄙虺幹斐鍪?,指尖再次覆上她的手。這一次,晚秋沒有抽回,
她能清晰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比第一次見面時要暖些,卻依舊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茶宴結(jié)束時,沈硯之走在前頭,晚秋跟在后面。走到門口時,
沈硯之忽然停下腳步:“林小姐,你耳后的珍珠發(fā)夾,掉了顆珍珠。”晚秋抬手摸了摸,
果然,發(fā)夾上少了顆珍珠。那珍珠是她故意弄掉的,里面藏著微型竊聽器,
她本想貼在沈硯之的長衫上,沒想到竟掉了。她面上裝作慌亂:“哎呀,怎么會掉了?
”沈硯之彎腰,撿起那顆珍珠,遞到她面前:“林小姐下次小心些,這么貴重的東西,
丟了可惜?!蓖砬锝舆^珍珠,指尖碰到他的指尖,一陣微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她強裝鎮(zhèn)定:“多謝司令?!鄙虺幹疀]再說什么,轉(zhuǎn)身走了。晚秋看著他的車消失在巷口,
握緊了手里的珍珠——竊聽器沒貼上,但她知道,沈硯之肯定發(fā)現(xiàn)了這顆珍珠的異常,
他卻沒點破,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第三章 暗涌:百樂門包廂的真假博弈半個月后,百樂門VIP包廂。晚秋坐在沙發(fā)上,
看著松井一郎將一杯紅酒推到她面前。日本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
臉上堆著虛偽的笑:“林小姐,軍火我已經(jīng)找到了,就在吳淞口的貨輪上。
只要你把錢準(zhǔn)備好,我們明天就能交貨?!蓖砬锒似鸺t酒,卻沒喝:“松井領(lǐng)事,
我聽說這批軍火是給北方叛軍的?”松井一郎的笑容僵了一下,
隨即又恢復(fù)如常:“林小姐管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拿到錢,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我不能不操心?!蓖砬锓畔戮票?,聲音冷了下來,“沈硯之最近查得緊,
若是這批軍火出了問題,我林氏家族在上海就沒法立足了?!彼删焕砂櫫税櫭迹骸吧虺幹??
那個淞滬警備司令?他不過是個軍閥,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他能掀的風(fēng)浪,
比你想象中要大?!蓖砬镎酒鹕?,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