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yè)后沒幾天,簽證就順利下來了。
打開郵件看到“approved”字樣時,我握著手機的手輕輕顫了顫。
這一次,終于不會再有什么能阻礙我奔赴那條錯過的路。
父母早就托在英國的朋友,在學校附近租好了一間帶小花園的公寓,視頻里給我看房間的布置:陽臺上擺著我喜歡的繡球花,書桌上留著一盞暖黃色的臺燈,連衣柜里都提前掛好了幾件適合當?shù)貧夂虻耐馓住?/p>
“都給你弄妥當了,到了就能住?!卑职中Φ眯牢?,媽媽在旁邊補充,“到哪里之后缺什么就跟家里說,別委屈自己?!?/p>
父母給我的,從來都不是簡單的物質(zhì)堆砌,他們不是多富裕的人,卻拼盡全力把我托舉到更高的地方,讓我能看到他們從未見過的世界。
上一世總覺得來日方長,忙著學業(yè)忙著規(guī)劃,陪在他們身邊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最后那場意外,連好好說聲再見的機會都沒留下。這次我特意留下半個月在家,每天早上跟著媽媽去菜市場挑新鮮的蔬菜,聽她念叨哪家的蔬菜更新鮮。
傍晚陪爸爸在小區(qū)里散步,聽他講單位里的趣事,哪怕是重復(fù)了好幾遍的老故事,我也聽得認真。
有天晚上幫媽媽揉肩,她突然嘆了口氣:“以前總嫌你獨立得早,翅膀硬了不愛黏著家里,現(xiàn)在倒好,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轉(zhuǎn)?!?/p>
語氣里帶著笑意,手卻輕輕覆在我手背上。爸爸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眼角的皺紋里也藏著藏不住的溫柔。
他們大概只當我是臨行前的不舍,卻不知道,這份依賴里藏著多少失而復(fù)得的珍惜。
離別的那天,機場的廣播一遍遍催促登機,爸爸幫我把行李箱放上托運傳送帶,反復(fù)叮囑:“到了記得報平安,按時吃飯,別總熬夜?!?/p>
媽媽紅著眼圈,往我包里塞了包家鄉(xiāng)的茶葉:“想家了就泡一杯,有它在就不孤單了。”
我抱了抱他們,用力吸了口氣,這一次,我會帶著他們的愛好好往前走,也會牢牢記住此刻的溫暖,等學成歸來時,再用更長的時光去陪伴。
轉(zhuǎn)身走向安檢口時,陽光透過機場的落地窗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新的人生,從踏上這班飛機開始,才算真正啟程。
國外的日子像上了發(fā)條的鐘,被課程、論文和各種實踐活動填得滿滿當當。
剛開學那陣,課堂上總怕自己跟不上節(jié)奏,發(fā)言時結(jié)結(jié)巴巴的,連最簡單的句式都要在心里打好幾遍草稿。
好在教授和同學都很耐心,課后泡在圖書館啃專業(yè)書,周末跟著語言班的同學去逛市集練口語,三個月下來,終于能流暢地和人討論課題。
國內(nèi)的消息大多是大學室友齊琪告訴我的,她畢業(yè)后留在了系里當助教,每天忙著給新生改論文,偶爾發(fā)來幾張辦公室窗外的照片,說“你以前總抱怨的那棵梧桐樹,現(xiàn)在長得更遮陰了”。
我們仨以前玩得最好的另外兩個女生,一個進了國企,每天在朋友圈曬食堂的糖醋排骨,說“還是學校門口的小館子好吃”。
另一個考了公務(wù)員,前段時間剛發(fā)消息說搬了新家,附上一張陽臺養(yǎng)滿多肉的照片。
大家都在按部就班地往前走,偶爾在群里聊起近況,吐槽工作的煩惱,分享生活的小確幸,像杯溫吞的白開水,平淡卻踏實。
齊琪偶爾會提幾句林薇。說她后來又換了幾個名牌包,卻很少再曬周明軒的影子。
說有次在商場碰到,林薇的態(tài)度依舊是高高在上的,看見齊琪時,眼神閃了閃就轉(zhuǎn)身走了。
我聽著這些,心里沒什么波瀾。
我和林薇的世界就像看著兩條平行線,我從沒有主動去打聽林薇的消息,她的朋友圈于我而言,更像個與現(xiàn)實脫節(jié)的櫥窗。
永遠陳列著最新款的包袋、米其林餐廳的餐點、或是異國海灘的日落,精致得像精心修過的雜志內(nèi)頁,卻看不出半分生活的溫度。
偶爾劃到她的動態(tài),也只是匆匆一瞥。
和齊琪打視頻那天,她剛結(jié)束晚自習,坐在公園的椅子上揉著太陽穴,隨口提起了林薇。
“說起來,你還記得林薇嗎?最近在圈子里鬧得挺難看的?!饼R琪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語氣里帶著點唏噓。
“周明軒那性子,本來就沒長性,跟林薇在一起的時候,也沒閑著,同時處著好幾個呢?!?/p>
我握著手機的手指頓了頓,屏幕里齊琪的臉映著窗外的夜色,看得不太真切。
“以前還瞞著點林薇,現(xiàn)在是徹底不裝了?!饼R琪繼續(xù)說,“聽說林薇前陣子去周明軒的公寓,直接堵到個穿睡袍的女生,當場就打起來了,鬧到物業(yè)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