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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葵剛?cè)雽m不久,也是第一次到這乾心殿外。

皇上的住所不比其他宮殿,高闊華麗的琉璃紅瓦在雪地中更顯氣勢宏偉。

冬葵被這皇家氣勢壓倒直跪在殿前,身子細(xì)細(xì)抖了起來,連帶著聲音也不穩(wěn):“麻……麻煩公公通傳一聲,我家姑娘想請皇上過去用膳?!?/p>

守在殿門前的公公壓根沒低眼看她,那話語像是從鼻子里出來的一般輕蔑:“哪個宮里的?竟敢隨便到這來請皇上?”

“長……長樂殿……”

御前公公這才抬眼看了一眼這唯唯諾諾的小宮女,只扔了一句“等著吧”就進(jìn)去傳了話。

……

殿內(nèi)氣壓極低,龍案前的男人正閉眼休憩。

只是眉頭緊皺,讓那本就銳利俊美的臉龐更顯肅殺戾氣,面色沉凝。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男人才掀開眼皮,眉頭又皺了幾分勁:“她的人來了?”

剛才還頤指氣使的公公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道:“奴才平常差人看著長樂殿,但長樂殿的那位每天除了看看書日子過得倒也悠閑……”

周錫露出的一雙眉眼赫然變得陰狠森然,把那幾字在唇齒間又磨了一遍:“倒也悠閑?沒有朕她過得很開心啊?!?/p>

跪趴在地的公公聽出了上位者語氣中的怒意,連忙解釋道:“皇上莫氣,長樂殿那位……這不是也差人來請了,誰能不爭皇上的恩寵呢……”

周錫眼中似是有光亮閃了一瞬又迅疾熄滅,生怕旁人捕捉到,端了端架勢,嘲諷道:“她自己是什么身份還用朕提醒嗎?讓她的人滾回去,朕不想見她?!?/p>

那跪拜在地的公公得令之后如蒙大赦,連忙應(yīng)下后步步退出了乾心殿。

……

自從新君登基,這群御前伺候的奴才天天吊著一顆心做事。

新君暴戾無常手段毒辣,沒人摸得清皇上的脾氣。

這新君之前只是卑劣的質(zhì)子,不論是在大兗為質(zhì)還是回到北疆后皆受盡折辱。

據(jù)傳回了北疆后一路向上攪弄北朝風(fēng)云,明謀暗斗,這才坐穩(wěn)了北疆的主君,殺回了大兗。

周錫滿手鮮血,趕盡殺絕,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落到周錫的手中大多數(shù)人的最好結(jié)局不過一死。

好不容易不與這新君同處一室,那公公退出后便連忙惡聲趕走還在殿檐下候著的冬葵:“你這賤奴婢,平白讓公公我惹了一通罵,下次再敢來這乾心殿,亂棍打死扔出宮外去?!?/p>

冬葵只能唯唯諾諾地退下。

只待冬葵走后,那公公就聽殿前的侍衛(wèi)湊近小聲和他打探消息:“這前朝的公主好像日子很不好過呢,我看皇上極其厭惡她……”

那公公隨地啐了一聲,嫌棄道:“也不知怎么有臉來請皇上的?宮里誰不知道她就是個玩物。聽說皇上對她下手可狠,在那事上絲毫不憐惜?!?/p>

“新仇舊恨,又是前朝的余孽,估計等皇上玩膩了能給她留個全尸都算是高待她了?!?/p>

“可不是,離她遠(yuǎn)點,別被牽連了……”

……

宮里的消息向來跑得比人快。

冬葵還沒進(jìn)殿內(nèi),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砹藝?yán)姑姑那犀利拿捏著的嗓音,似是怒氣不?。?/p>

“沒想到堂堂前朝長公主也喜歡玩這一套?奴婢這前腳剛走,您那下人就跑去請皇上了?只不過請人不成,還被皇上趕了出來?!?/p>

“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嗎?還是你覺得自己狐媚子勁夠用,能勾得皇上再來你殿中?”

“宮內(nèi)現(xiàn)在誰不知道你趙和漾就是個皇上的玩物,早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你如今連那歌妓都不如,下賤的胚子。我看是你的這公主夢還沒醒,今個兒奴婢就給你醒醒夢?!?/p>

冬葵聽后大驚失色,連忙沖進(jìn)了殿內(nèi),叫喊道:“你們要干什么!”

正瞧見殿內(nèi),趙和漾被那兩個太監(jiān)押著,毫無反抗的余地。

嚴(yán)姑姑拎著一桶冰水,打算對著趙和漾當(dāng)頭澆下去。

冬葵連忙沖過去擋在趙和漾身前:“你們瘋了嗎?這寒冬臘月是要把姑娘凍壞嗎?”

嚴(yán)姑姑拎著桶的手頓了一下,皺眉道:“這狗奴才還挺護(hù)主,那就一起受著吧?!?/p>

說罷提起一桶冰水,沖著二人澆了上去。

趙和漾這幾天的身子因缺炭火本就從未徹底暖和過,這兩桶冷水澆下來立刻穿透了皮肉,刺骨的寒意侵入四肢百骸,冰出了痛感。

趙和漾看向護(hù)在自己身前的冬葵急聲道:“你快閃開,這冷水極其傷身。”

押著趙和漾的其中一個太監(jiān)見狀,立刻上前押住了冬葵。

冬葵用力掙脫但還是于事無補(bǔ),太監(jiān)的力氣足夠押死她。

嚴(yán)姑姑氣急,立刻又拎了下一桶水當(dāng)頭澆到了冬葵身上以示威脅道:“不是想護(hù)主嗎,那就好好看著,我是怎么伺候你主子沐浴的。”

十幾桶冰水?dāng)[滿長樂殿內(nèi),一桶接一桶地澆在了趙和漾身上……

……

嚴(yán)姑姑那群人鬧完撤走已是深夜,長樂殿外寒風(fēng)呼嘯,沒有炭盆的殿內(nèi)透骨奇寒。

趙和漾全身衣襟早已濕透,冷氣一滲入更覺陰濕冷寂。

剛被松開的冬葵見狀,連忙湊上前抱著趙和漾瘦削的身板以供取暖,聲音也染了哭腔:“姑娘對不起,奴婢沒本事,沒能將皇上請來?!?/p>

趙和漾嘴唇已凍得灰白,氣息不穩(wěn)道:“不……不怪你,你去看看還有什么剩下的衾被,今日你我都在內(nèi)室休息,這天你睡外屋值夜是萬萬不能的。”

……

殿外夜色全黑,往日燈火通明的長樂殿如今已沉默寂寥下來。

只有殿檐下還余一盞暖燈,從殿門處向外望去竟是黑壓壓一片,黑暗似是能將人吞噬。

此景之下冬葵也難免膽小,低著頭快步走向儲物的東閣,所以壓根也沒注意到院落門口有兩個男人的身影。

……

站在后方一些的身影鞠躬,恭敬道:“皇上,是否需要屬下先進(jìn)去通傳一聲?”

周錫的神情隱藏在暗中,似是在思忖什么。

……

赤弦從北疆便跟了主子,算來也有五年。

赤弦知道他家主子陰鷙狠毒毫無軟肋,發(fā)起狠來無人能擋,暴戾無常。

即使是當(dāng)初在北疆的后宮,侍奉許久的嬪妃在周錫盛怒下也不敢靠近。

赤弦只聽著主子那一聲“先不用”,其中的冷寒之意不輸這天寒地凍下的深夜。

……

憑什么她請一回自己就要來?

晾了她好幾天也未見她有絲毫行動,像是巴不得離他遠(yuǎn)一些。

周錫越想越氣,抬腳就要離去。


更新時間:2025-08-23 17:18: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