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纏繞著不祥黑氣的戰(zhàn)刀,攜著刺骨的死亡寒意,高高舉起。被附身的“趙都尉”臉上,
扭曲的肌肉拉扯出一個非人的獰笑,漆黑的眼眶深不見底,鎖死了廉頗所有的生機。
速度太快,角度太刁,力量更是超乎想象!廉頗舊力已盡,新力未生,周身空門大露,
莫說格擋,連側(cè)身避讓都已成奢望。王龁的瞳孔微微收縮,手下意識的再次握緊劍柄,
卻并未上前。眼前這超乎常理的詭異景象,讓他選擇了最穩(wěn)妥的做法——靜觀其變。
周圍的秦軍銳士也下意識地放緩了攻勢,被這同室操戈、妖異絕倫的一幕所震懾。結(jié)束了嗎?
縱橫沙場數(shù)十載,未曾馬革裹尸,最終竟要死在自己人……不,
死在這被邪物操控的傀儡刀下?成全這妖孽的又一次蛻變?廉頗的獨眼中,
倒映著那越來越近的黑色刀光,絕望、憤怒、不甘……最終,
所有這些情緒竟如同退潮般消散,沉淀為一片死水般的平靜。七十載烽煙,看慣了生死,
今日,輪到自已了么?也好。至少,不必再做那鬼東西的提線木偶。
他甚至緩緩閉上了那只獨眼,等待著最終的終結(jié)。然而——預(yù)想中的撕裂劇痛并未傳來。
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更加尖銳、更加凄厲、充滿了極致怨毒和暴怒的嘶鳴!
這聲音并非通過耳朵傳入,而是直接炸響在所有人的腦海深處,震得人神魂欲裂!
廉頗猛地睜開眼。只見那柄劈向自已的黑氣戰(zhàn)刀,竟在距離他額頭不足三寸的地方,
硬生生僵滯不前!并非那“都尉”手下留情,而是操控他軀體的那股黑氣,
發(fā)生了劇烈的、自我沖突般的沸騰和扭曲!“都尉”臉上的獰笑瞬間破碎,
化為極度的痛苦和混亂,他另一只空著的手猛地抱住頭顱,發(fā)出非人的慘嚎,漆黑的眼眶中,
那濃稠的黑暗如同沸水般翻滾,時而擴張吞噬眼白,
時而又被一絲微弱卻頑強的清明竭力逼退!他的身體劇烈地顫抖、痙攣,
皮膚下那些蠕動的黑色痕跡瘋狂竄動,仿佛有兩股意識在他的軀殼內(nèi)進行著殊死的爭奪!
是那年輕的都尉!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那趙國公子的殘存意志!在這最后的關(guān)頭,
或許是宗室血脈中某種潛藏的驕傲,或許是對侵占自已軀體的邪物本能的抗拒,
目睹廉頗這位趙國柱石即將殞落在“自已”刀下的刺激……他那本該被徹底吞噬湮滅的靈魂,
竟爆發(fā)出最后一絲微光,進行了絕望的反撲!這反撲微弱如螢火,
卻如同在最精密的機括中投入了一粒沙子,瞬間引發(fā)了連鎖的崩潰!
“呃……啊……滾……出去!”破碎的、夾雜著兩個重疊聲音的嘶吼從“都尉”喉嚨里擠出,
他揮刀的手臂劇烈顫抖,刀身上的黑氣明滅不定。就是現(xiàn)在!廉頗那死水般的眼底,
驟然爆起一點精芒!七十載沙場磨礪出的戰(zhàn)斗本能,超越了思考,超越了身體的極限!
他沒有去抓長戟,那太慢!他的身體如同繃緊后彈開的弓,猛地向前一撞!同時,
唯一還能動的右手,五指如鉤,凝聚起殘存的所有氣力,乃至燃燒最后生命換來的爆發(fā),
閃電般探出!目標,并非那柄顫抖的黑刀,也非“都尉”的要害。
而是——他腰間懸掛的一枚玉佩!一枚雕刻著繁復(fù)趙氏族徽、象征著宗室身份的玉佩!
“咔嚓!”廉頗的手指狠狠攥住了那枚玉佩,猛地發(fā)力,將其連同系繩一把扯斷!
玉佩在他掌心碎裂,尖銳的棱角瞬間割破了他的手掌,鮮血涌出,浸透了碎片。
那被附身的“都尉”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擊中了要害,口中的嘶嚎變得更加凄厲混亂,
抱頭的雙手猛地松開,瘋狂地抓向廉頗的手臂,試圖奪回那玉佩碎片,
或者單純地想要撕裂他!但廉頗在一擊得手的瞬間,已然借著前撞的勢頭,
狼狽地向后翻滾躲閃?!班?!”雖然他避開了要害,但那失控的黑刀依舊劃過了他的肩胛,
帶出一深可見骨的血口,幾乎卸掉他一條胳膊!劇痛襲來,廉頗悶哼一聲,翻滾的動作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