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霽雪今天也是男裝,頭發(fā)豎的高高的,皮膚特意涂黑了些,還在臉上點了幾個痣,讓人看不出她是誰。
但她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的一刻,大家竟都發(fā)覺,她挺有精氣神兒。
她身姿挺拔,雖然纖瘦,但四肢充滿力量感,特別是雙腿,明顯是個練家子。
很多人都在打量她,覺得她的長相太過陰柔,像個娘們兒。
“小娘們兒一樣的個頭,一樣的四肢,還是別過去了,小心被馬一腳踹飛?!庇腥舜舐暢爸S。
軍營里就是這樣,男人們在一起肆無忌憚,插科打諢,閑下來就聊女人,聊葷段子,一個個沒個正經(jīng)。
一但遇到這種場合,就會攀比攀比誰更有力量,誰更厲害。
因此燕霽雪并沒有將那些話放在眼里,她今天之所以來了興致,不過是覺得有趣。
她也看得出來,這匹馬是匹好馬。
她先繞著這健壯的那兒打量了一圈兒,馬十分憤怒,不斷的噴著響鼻,這是在警告別人別靠近它。
它還試圖逃跑。
燕霽雪靜靜地等著。
周圍人卻沒了耐心,“干什么呀這是,不行的話就讓開,讓別人上,你在這兒浪費什么時間呢?”
與此同時,人群中有一高大男子也注意到了燕霽雪。
“主子,您帶來的這馬真厲害,到現(xiàn)在還沒人能降服呢?!币幻碇谏珓叛b的男子壓低聲音,對自己身邊的人說道。
他臉上多了幾分調(diào)笑,“都說謝大將軍麾下能人輩出,比朝中其他將領(lǐng)厲害多了,怎么今天……讓人略微失望啊?!?/p>
“是么?!备叽髠グ兜哪凶幽抗庖恢倍⒃趫鲋械难囔V雪身上。
漆黑深邃的眸子倏然折射出一抹冷光。
燕霽雪似有所感,轉(zhuǎn)頭看了這邊一眼,卻只看到一堆嚷嚷著要讓她騰地方的士兵。
而這個時候,這匹黑鬃馬已經(jīng)徹底被眾人激怒,肉眼可見的狂躁,一直想突出大家的包圍。
燕霽雪盯著它的后蹄看了看,而后一躍而起,輕松落在它背上。
眾人一聲驚呼,都有些驚訝。
“小……”蕭卿塵竟然也在,一眼看到馬背上的女人,當(dāng)即眉頭一擰,但他明白此時此刻絕不能暴露燕霽雪的身份。
這個死女人,就這么愛逞強(qiáng)嗎?不怕被馬踩死了?
他心里堵著一團(tuán)氣,想要待會兒等她狼狽地被摔下來,一定要借機(jī)教訓(xùn)教訓(xùn)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別被甩下來了!”有人大聲道。
燕霽雪當(dāng)然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她身量比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輕的多,上馬之后沒有第一時間去抓韁繩。
而是貼著馬背趴下來,緊緊抱住它的脖子,硬生生靠著這股勁兒熬過最容易被甩下來的一刻。
可沒想到這時,馬兒竟然揚起前蹄,直立而起,燕霽雪瞬間也被帶起來,差點甩下去,她拼命咬牙,依舊抱著馬脖子,只覺得一陣強(qiáng)烈的眩暈感襲來,差點就要堅持不住。
危機(jī)關(guān)頭,她放開手,就地一滾,輕松站了起來,甩了甩暈眩的腦袋,心里已經(jīng)有了馭馬之策。
可偏偏這時,周圍響起一陣唏噓,多是嘲諷跟譏誚,笑話她也不過如此。
“別逞能了,立刻跟我走!”蕭卿塵上前,一把抓住燕霽雪的胳膊,一臉不耐煩。
燕霽雪想都沒想,一把甩開他,飛快的沖出人群。
蕭卿塵氣的夠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被她甩開了,望著空蕩蕩的手心,他不免有些惱火,莫名其妙的,有種一切不受控制的感覺。
“他這什么意思,怎么跑了,我還以為他會比其他人好一點?!焙谝滦「缬行┎唤?,看了一下燕霽雪離開的方向,卻發(fā)現(xiàn)她去了馬廄。
“她還會回來的。”高大男子似笑非笑的說。
此人長身玉立,即便收斂了自身氣度,可但凡有眼睛的人,一眼看過去,都能將他與其他碌碌之輩區(qū)別開來。
他身上有種無法形容的上位者的氣息,氣場強(qiáng)大,特別是那雙眼睛,猶如幽深古井,透著神秘幽暗。
果然,沒一會兒,燕霽雪又回來了,右手蜷起來,不知道手里藏了什么。
她再一次飛身一躍,上了黑鬃馬的背,并像剛剛那樣抱住它的脖子,黑鬃馬瞬間憤怒嘶叫起來,狂躁地在馬場內(nèi)轉(zhuǎn)圈兒,試圖將她甩下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那抹纖瘦的身體上,大家屏住呼吸,對她竟然產(chǎn)生了一絲期待。
這時,燕霽雪將自己手里的東西放到馬鼻子面前揉了揉,黑鬃馬雷擊一般瞬間安分下來,連狂跳的幅度都小了。
眾人不斷稱奇,大聲呼喝,燕霽雪卻沒有放松警惕,她慢慢收回手,拉起韁繩,試圖坐直身體。
沒想到下一刻,這馬竟突然帶著她一躍而起,沖出圍欄,沖向人群。
馬瘋了,眼看著就要撞向來不及閃躲的那幾個士兵。
“主子,快閃開!”
“??!這馬瘋了!”
“快躲開!”
……
眾人亂作一團(tuán),燕霽雪也是頭皮發(fā)麻,她用盡全力,雙手拉住韁繩狠狠一甩,馬頭被她扯向一邊,堪堪躲開了那幾個士兵。
這一瞬間,燕霽雪的目光劃過人群,正好觸碰到一雙幽暗的雙眸。
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唯獨他靜靜站在原處,不躲不閃,似乎篤定她不會讓馬瘋癲。
他是誰?
她從來沒見過。
馬終究還是被她馴服了,她騎著它在軍營飛奔了一圈兒,承接所有人的歡呼與稱贊,一顆心也飛揚起來。
她單手拉著韁繩,上半身微微弓起,高高的馬尾發(fā)隨風(fēng)而舞,像不倒的旗幟。
“太厲害了這小子,竟然真的做到了?!?/p>
“可不是,那馬可是我們這兒最好的一匹,沒想到被一個小個頭馴服了?!?/p>
“她叫什么名字,看著眼神兒,怎么又像是沒見過?!?/p>
……
蕭卿塵遠(yuǎn)遠(yuǎn)看著,目光復(fù)雜,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兒。
一個女人家,那么拋頭露面的干什么,像個瘋婆子。
到底還是要像夕瑤表妹那樣溫柔如水才好。
燕霽雪紅光滿面的去了自己父親營帳,卻被告知大將軍在會見重要客人,不得擅闖。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去了蕭卿塵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