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堂內(nèi),檀香裊裊。
我恭敬地跪在榻前,為斜躺在軟枕上的老夫人奉茶。
她今日穿了一身暗褐色的壽字紋錦袍,滿頭銀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溝壑縱橫,一雙渾濁的眼睛里卻透著精明與刻薄。
她頭頂?shù)淖舟E,比柳如眉和王德全的都要長:【老謀深算,掌控欲極強,視商賈出身的沈玉薇為家族污點,一心扶持外甥女柳如眉】。
她沒有接我手中的茶,只是任由我舉著,用審視的目光將我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聽說,王德全是你揭發(fā)的?”她終于開口,聲音蒼老而沙啞。
我維持著舉杯的姿勢,手臂已經(jīng)開始發(fā)酸,面上卻依舊平靜:“回老夫人,是王爺明察秋毫,清除了府中毒瘤。媳婦不敢居功?!?/p>
我巧妙地將功勞全部推給了蕭燼言。
在老夫人這種人面前,承認自己有心計,是大忌。她需要的,是一個聽話、好掌控的兒媳。
“哼,明察秋毫?”老夫人冷笑一聲,“若不是你遞了梯子,他能查到什么?沈玉薇,你比我想象的,要有手段得多。”
茶杯里的水已經(jīng)開始晃動,我的手臂酸麻不已。
但我知道,我不能放下。這是她給我的第一個下馬威,我必須接著。
“老夫人謬贊了。媳婦只是做了分內(nèi)之事。王德全貪墨府中采買,中飽私囊,媳婦既掌了中饋,自然不能坐視不理。至于他背后牽扯出的那些事,實非媳婦所能預料。”我答得滴水不漏。
老夫人瞇起眼睛,似乎在判斷我話中的真假。
許久,她才緩緩道:“罷了。既然王爺將中饋交給了你,你便好生打理。只是,你畢竟年輕,又出身商戶,不懂我們這樣的人家規(guī)矩繁多。我讓張嬤嬤在你身邊提點著,也免得你行差踏錯,丟了王府的臉面?!?/p>
說著,她身后的張嬤嬤便上前一步,對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看向張嬤嬤頭頂:【老夫人心腹,手段陰狠,奉命架空王妃權力,尋機拿捏錯處】。
這是陽謀。
我若是拒絕,便是不敬。我若是接受,便是引狼入室。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放下茶杯,對著老夫人磕了個頭:“多謝老夫人疼惜!有張嬤嬤在身邊教導,是媳婦的福氣?!?/p>
我接下了她扔過來的燙手山芋。
因為我知道,只有將敵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才能看清她所有的招數(shù)。
而我,也正需要一個契機,將我自己的勢力,徹底安插進這王府的每一個角落。
張嬤嬤,就是我送給她們的,第一份“大禮”。